“你不認識,平南王世子。
”容王不怎麼在意的開口,眉眼間就帶着漫不經心,“平南王就是個混日子的,他這個兒子别的本事沒學到,混日子倒是家學淵源。
”
蘇辛夷聽着容王提及平南王世子,她還真知道對方,雖沒見過,但是這一位娶的可是許玉容的親妹妹許玉茜。
她看着他容王就道:“是不認識,但是平南王世子的大名還是知道的,當初他與許家二姑娘的婚事也是人盡皆知。
”
容王顯然沒想起來這一茬,被蘇辛夷這麼一提醒就有些懊惱地說道:“嗐,沒想起來,正事兒不見他幹,與人私會定終身倒是玩得溜。
”
有些不太重要的陳年舊事,不特意提起來,蘇辛夷也不會回想。
上輩子許玉容踩着自己名聲大漲,連帶着這個安定侯府的姑娘都跟着水漲船高。
安定侯府是個破落戶,那平安南王府也不逞多讓,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尤其是平南王還鎮守邊疆,雖然沒什麼戰功,但是仗着祖上的餘蔭庇護還是要比安定侯府好太多。
上一世平安南王世子與許玉茜也是暗生情愫,平南王妃雖然不悅,但是鑒于安定侯府的姑娘名聲都不錯,最後還是心疼兒子答應了。
這個名聲不錯,就是踩着蘇辛夷立下的。
但是到了這一輩子,蘇辛夷沒太關注安定侯府的時候,但是也聽聞許玉茜如上輩子一樣與平南王世子遇見,然後倆人私下約會還定了終身。
隻是這輩子這婚事卻不順利,因為許玉容沒能踩着蘇辛夷揚名,連帶着安定侯府的姑娘們都跟着名聲受損,許玉茜又是許玉容的親妹妹受的影響反而更大。
具體結果如何不太清楚,但是這婚事鬧得不太體面,聽說許玉茜嫁進門的時候婚禮辦得都很敷衍,可見平南王妃的怨氣之深。
隻是蘇辛夷與他們沒什麼交集,但是沒想到今日卻還有了這樣的沖撞。
容王看着蘇辛夷神色凝重,就樂着說道:“你擔心什麼,你現在可是我未來的大嫂,就算是平南王妃見到你都不好得罪你的。
”
蘇辛夷倒不是想的這個,她與平南王府無仇無怨的,就是覺得今日的事情很有些古怪。
“王爺,那平南王世子為什麼突然要搶我的包間,你知道嗎?
”
容王搖搖頭,“這我沒問啊,那平南王世子一見到我腿都軟了,還搶什麼?
搶着送命嗎?
”
蘇辛夷一下子被逗笑了,也是,容王的性子又怎麼會在乎這點小事,把人趕跑就成了。
時間不早了,她不敢再耽擱,眼瞅着這一折子戲也唱完了,就要起身離開。
“我送你回去。
”容王看着蘇辛夷說道,“這我可沒撒謊,大哥确實讓我送你回去,雖然我覺得就你的身手,遇上劫道的估計也得反過來把賊劫了。
但是,小爺我是個說話算數的人,走吧。
”
蘇辛夷:……
她發現容王跟她越熟,這嘴就越貧。
托裴念薇的福氣,倆人一路高調地從元德戲樓離開,估摸着等明天整個京城都要傳遍了。
披星戴月的一路回了國公府,蘇辛夷一瞧門口燈光大亮,就知道也不用偷摸進去了,家裡人肯定是發現了。
門口等着她的是低頭耷眼的蘇滁,聽到馬蹄聲就立刻下了台階,看着蘇辛夷就喊道:“六妹妹,你可回來了……”眼睛一轉又看到了容王,立刻就擺出正經的神色見禮,“見過王爺。
”
容王擺擺手,“不用多禮,哎,你怎麼在這裡等着?
合着蘇辛夷這牌面還挺大啊。
”
蘇辛夷嘴角抽了抽,翻身下馬,将缰繩扔給門房,這才看着容王說道:“有勞王爺相送,您回去吧。
”
容王又不傻,瞧着蘇滁的神色不自在,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看着蘇辛夷哈哈大笑,“哎喲,你這是被發現了,進門就要挨罰吧?
”
蘇辛夷:……
容王可不走了,翻身下馬走到蘇辛夷跟前,“我呢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看在我大哥的面子上,這次我再保你一回。
”
咦?
容王有這麼好心?
别說,容王這次難得智商在線,還真的挺靠譜,一本正經跟着蘇辛夷與蘇滁進了齊國公府,聽聞容王也來了,蘇大老爺他們幾兄弟立刻迎了出來。
容王看着齊國公笑着說道:“國公爺,我是奉我大哥的令把永安縣主送回來的,今日的事情您别怪縣主,是我大哥的意思。
”
反正他大哥這麼護着蘇辛夷,給她頂口鍋估計也不會拒絕。
大老爺幾兄弟對視一眼,容王一向不靠譜,這話能不能信?
還是三爺開口問道:“容王殿下,太子殿下怎麼會突然管這事兒?
”
雖然說太子與他們辛夷定了親,但是畢竟還未成親,而且就算是成了親,太子妃娘家的事情,作為太子也未必事事上心。
“蘇三爺,你這話說的,縣主可是我未來的大嫂,再說蘇翼也曾數次跟着大哥辦差,知道他這事兒有蹊跷,我大哥豈能袖手旁觀?
因為四處匆忙,我大哥沒來得及與你們商議,這不特意讓我送縣主回來,就是跟你們解釋下。
”
真的還是假的?
蘇三爺狐疑的看着容王,隻要是今天的事情可不是小事,暗中刺殺吳道宏,雖然隻是重傷他,但是重傷朝廷命官,這要是被查出來,可不是小事。
現在不管是太子還是容王都牽扯進來,齊國公與兩個弟弟的頭更大了。
容王把話一撂,就看着蘇辛夷說道:“縣主,剩下的事情還是你跟家裡人解釋,天色不早了,眼看着要宵禁,本王就先告辭了。
”
容王可不傻,要是他來解釋,萬一跟蘇辛夷的瞎話說岔了怎麼辦?
反正,他橋都給搭上了,剩下的讓蘇辛夷自己去編,他對她這個未來的嫂子夠好了吧?
容王喜滋滋的走了,留下齊國公府一衆人集體沉默。
蘇辛夷跟着去了大伯的書房,幾位哥哥也跟着來了,頗有三堂會審的架勢,她立刻乖乖地交代。
讓太子殿下背鍋是不可能的,怎麼能讓殿下在她家人中的落下不好的印象呢?
雖然說幫忙是好事,但是讓她去打人在他家人眼裡肯定是好事。
容王這可真是好心辦了壞事,回頭等着殿下收拾他吧。
蘇辛夷就把自己當初怎麼想到的主意,又怎麼說服幾個哥哥幫忙,然後又怎麼請容王作證,最後又把意外遇到太子殿下的事情都說了。
這戲劇性的發展,衆人再次沉默了。
是該說辛夷運氣好,還是說她膽子大?
“所以,吳道宏現在怎麼樣?
”大老爺深深吸口氣,把太子跟容王先放一旁,問起正事兒來。
蘇辛夷道:“也就斷個四五根肋骨,腿上打個石膏吧。
”
蘇祁幾兄弟臉上的神色實在是沒能控制住,這斷了肋骨還打折了腿,如此看來,每天早上妹妹與他們過招晨練,确實手下留情不少啊。
蘇三爺聞言大笑,“好,有你爹當年的風格,若是四弟還在,隻怕出手比你還要狠。
”
“三弟!
”大老爺頭疼地看着弟弟,“哪有你這麼教孩子的?
”
“大哥,你就是太能忍了,這人都騎到咱們脖子上了,還能忍下去?
”三爺哼了一聲,“我看辛夷這事兒辦得好,關鍵是這事兒就算是敵人知道是咱們做的,但是又能如何?
有容王殿下與太子殿下作證,他們翻不起浪花來,這個虧就如同蘇翼挨打一樣,就得硬生生地吞下去。
”
二爺卻不是很樂觀,“若是因為此事牽連到太子殿下與容王殿下,隻怕龍心不悅啊。
”
“二哥,這種事情下頭的人怎麼敢車上兩位殿下,最多隻能上報吳道宏被不明人士襲擊重傷。
他們沒有實證,在陛下面前就連咱們家小六都不敢提及。
他們敢提,大哥你就在朝堂上跟他們幹!
無憑無據,欺負老實人啊?
老實人發起火來,夠他們喝一壺。
”
老實人大老爺:……
二爺也沒别的辦法,三弟說得有道理,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完全失去掌控,不隻是他們,隻怕暗中下手的人也沒想到辛夷膽子這麼大。
“你敢肯定吳道宏不會認出你?
”二爺看着辛夷問道。
蘇辛夷想了想,“别人隻知道我槍法與刀法不錯,但是沒人見過我使鞭,應該一時半會兒猜不到我頭上,但是肯定會懷疑咱們家。
”
說到這裡,蘇辛夷看了看幾位哥哥,一本正經地開口,“不過幾位哥哥才棄文習武不久,童子功這才剛撿起來,不可能使得出這樣的鞭法。
二伯父與三伯父雖然武藝精湛,但是身形與我相差甚大,我估摸着他們暫時不會有明确的目标懷疑。
”
“不管如何,既然做了那就做了。
”大老爺看着衆人開口,“吳道宏受傷的事情明日肯定就會傳遍,咱們府上的人還是跟以前一樣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用特意遮掩。
”
“大哥,這樣就對了,他們對大侄子下手的時候,可沒見他們心虛,咱們心更不虛。
”三爺高興地說道,對着幾個晚輩擺擺手,“都回去吧,辛夷今日辛苦了,好好休息,明天想出門就出門,也不用特意别在家裡,跟你的小姐妹出去喝個茶賞個景挺好的。
”
蘇辛夷明白三伯的意思了,她就點頭,“我聽三伯父的。
”
越是這種時候,他們家裡人也不能閉門不出,這樣敵人才覺得他們心虛呢。
兄妹幾個從大伯的書房出來,蘇祁看着蘇辛夷說道:“幸好無事,我還以為要跪祠堂,說起來今日全靠容王殿下啊。
”
蘇北也跟着附和一句,“沒想到容王殿下這麼跳脫的人,難得也有靠譜的時候。
”
蘇辛夷也覺得容王殿下今晚上的表現簡直是超凡發揮,回頭是得真心謝謝他。
“六妹妹,你明天去哪裡,我送你去。
”蘇滁開口說道,“雖然說敵人沒證據但是就怕他們效仿你這一招,還是小心為妙。
”
蘇滁這麼一說,其他幾個人忙附和。
蘇辛夷就道:“我不去别的地方,準備去找蘇姑娘聊聊天。
”
去鄭國公府啊,大家就安了心,不過蘇滁還是說道:“那行,明天我還是送你過去,你出門時讓人與我說一聲。
”
蘇辛夷就點頭應了,不想拂了哥哥的好意。
與幾位哥哥辭别,蘇辛夷回了自己的院子這才感覺到确實很累,簡單地洗漱一下倒頭就睡了,把連翹跟翠雀給心疼的不行。
另一邊,大老爺的書房裡燈光一直亮到後半夜,兄弟三人仔細商議此事接下來的事宜。
吳道宏受了傷,後續事情就多了,主要還是順着這條線去查梁矩與李家人的反應,這才是接下來更為重要的事情。
一直到天色放明,大老爺要趕着去上朝,三兄弟這才散了。
本來大老爺不用上朝的,但是蘇辛夷與太子定了親,皇帝大約覺得齊國公府連個人都沒在朝堂上,覺得可能不太好看,就給大老爺安排了新的差事,兼任鴻胪寺卿,頂着國公的頭銜,官職不能再升了,但是手裡卻有點實權了有了上朝的資格。
鴻胪寺卿是幹什麼的?
接待其他國家使者的衙門,這衙門很清閑,一年到頭沒什麼差事,但是有一條,得會點其他國的語言。
所以大老爺最近正苦逼的學***等族的語言,一把年紀了,還要被迫上進,這官當的很是郁悶。
當了鴻胪寺卿,那點實權約等于無,為什麼呢?
因為沒什麼使者來南齊,換句話說,大老爺上朝基本上就去當木頭人的。
因為蘇翼受傷的事情,這才讓他在朝堂上有了明顯的存在感,如今吳道宏一受傷,大老爺上朝的腳步就分外的沉重。
他是個老實人,裝聾作啞,弄虛作假,對他來講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人到中年,被迫上進,終于體會到兒子當初的心情與壓力了。
這一刻,終于父子同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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