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榆林宮後,蕭奕依依不舍的和南宮玥分别了。
“給搖光郡主請安。
”宮女恭敬地向南宮玥行屈膝禮,并道,“皇後正在桃花閣,奴婢領郡主與白姑娘過去。
”
百合打賞了一個銀裸子,宮女謝過,領着她們往桃花閣的方向走去。
南宮玥與白慕筱無話可說,沉默的往前走着,一直到遇到了蔣逸希。
自從獵宮回來以後,蔣逸希基本足不出戶,在府中調養身子,自上次去了恩國公府外,這還是南宮玥第一次見她。
今日與蔣逸希一同來的還有她的兩個庶妹,她們向着南宮玥行了禮後,就自覺地退開了一步。
南宮玥看了那兩人一眼,無論是上次在宮裡賞花,還是伴駕去獵宮,恩國公府的這兩個庶女都沒有出現過,也不知皇後這次特意召她們是如何打算的。
不過,這些與她無關,南宮玥也沒有太在意,隻與蔣逸希說笑着,并肩而行。
桃花閣位于榆林宮的正東面,桃花林的中央,此時正值桃花的盛開期,放眼望去,盡是怒放的桃花,從白色到粉色再到嫣紅色,在微風的吹撫下,如波浪一般輕輕蕩漾,将桃花閣點綴的格外美豔。
此時,已經有一些姑娘到了,正在桃花閣中陪着皇後說話,見到南宮玥和蔣逸希等人,皇後的臉上的笑容立刻多了幾分真心,向她們招了招手說道:“希姐兒和玥丫頭來了啊,過來,陪本宮說說話。
”
原本圍在皇後身邊的姑娘們都站了起來,向南宮玥行了禮後,紛紛退開,給兩人留出了位置。
蔣逸希是皇後的嫡親侄女,而南宮玥又是本朝唯一一個有着封地食邑的郡主,姑娘們雖然有些羨慕她們與皇後親近,但也自知身份。
與蔣逸希一起來的蔣逸悠微微皺了下眉,她也是皇後的侄女,但每次皇後看到她就跟沒有看到一樣,還不是因為她是庶女!
以前也就罷了,但是現在她這個大姐姐已經那樣了,蔣家想要聯姻,還是得靠自己!
不然,怎麼會特意把她們叫來這裡呢,顯然是想要她們聯姻皇子宗室。
南宮玥和蔣逸希向着皇後行了禮,在她的身旁的位子坐了下來,陪着說話。
皇帝給足了皇後臉面,今日隻有帝後二人同來榆林宮,沒有其他的嫔妃随駕。
不多時,越來越多的姑娘到了,除了蔣逸希外,南宮玥交好的幾個姑娘這次都沒有來,反而來了不少各府的庶女,這些連秋獵都沒有一同去過的庶女,應該是皇帝特意命皇後叫過來,準備給幾個皇子為妾的。
南宮玥不動聲色的把目光投向白慕筱,隻見白慕筱正眼觀鼻鼻觀心的坐在那裡,似乎對周圍的一切都毫不在乎。
眼瞧着人都到齊了,皇後含笑着說道:“每年的這個季節,榆林宮的桃花都是最美的。
本宮這次特意請你們過來瞧瞧,若無事的話就四下逛逛吧。
”
幾位姑娘似乎想到了什麼,臉上浮起了一絲紅暈,她們端莊起身,向皇後告退,以最完美的儀态退出了桃花閣。
“希姐兒。
”皇後柔聲向着蔣逸希說道,“你也去逛逛吧,這些日子總待在府裡也該悶得慌了,玥丫頭就留着陪我說說話好了。
”
蔣逸希福了福身,說道:“是。
”随後也退了出去。
南宮玥心知皇後把她留下定是有話要說,果然待蔣逸後出去後,皇後就直接把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笑着調侃道:“玥丫頭,本宮可是聽說了,今日奕哥兒是與你一同過來的。
莫不是奕哥兒特意去了南宮府接你。
”
南宮玥笑着點點頭,耳尖微微有些紅了。
“你們倆能和和美美的就好。
”皇後拍了拍南宮玥的手背,說道,“要是往後奕哥兒不念着你在獵宮不離不棄的好,一定要來告訴本宮,本宮會替你做主的。
”
南宮玥絲毫沒有害羞,坦率地謝恩道:“多謝娘娘。
”
皇後很是喜歡她的大氣坦然,滿意地點了點頭,話鋒一轉說道:“……隻可惜了你的希姐姐,本宮現在有些後悔,沒有早日為她定下親事。
”
“娘娘。
”南宮玥直率地說道,“依玥兒所見,這也是天意。
若希姐姐真早早定下親事,也未必是件好事。
”
皇後歎了口氣,略帶欣慰地說道:“……難怪希姐兒與你這般要好,也就隻有你會與本宮說這樣的話。
”
南宮玥毫不掩飾地說道:“娘娘,玥兒蒙皇上和娘娘賜婚給了阿奕,自然也希望希姐姐同樣能得一門好親事。
”
皇後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下定了決心,直截了當地開口問道:“本宮曾聽聞,希姐兒在病重之時,君哥兒在她住的宮外守了好幾日。
玥丫頭你實話告訴本宮,可有此事?
”
南宮玥微微一怔,無論是内宅還是後宮,無論是夫人還是妃嫔,有些話都喜歡繞着彎子來說,皇後如此直接和坦然問出蔣逸希和韓公子的事,似乎是有了成全兩人之意?
想到這裡,南宮玥索性也不加隐瞞地說道:“确有此事。
韓公子很是擔心希姐姐,希姐姐當日陷入昏迷後,韓公子甚至不顧會染上疫症而闖入室内。
”
南宮玥一邊說一邊留意着皇後的神色,見她的眼中露出一絲喜色,也微微松了一口氣。
蔣逸希乃國公府的嫡長女,本是聯姻的最好人選,隻是現在她壞了子嗣,若再為了聯姻而成親,将來恐怕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皇後顯然還是心疼她的,想為她尋一門好親事,至少讓她下半輩子不要過得太苦。
皇後緩緩點了點頭,心中已經有了決定,笑着向南宮玥說道:“你也去桃花林逛逛吧,不然,本宮怕奕哥兒要過來找本宮要人了。
”
南宮玥不好意思地笑了,福身道:“那玥兒就先告退了。
”
桃花閣很快就變得靜悄悄的,皇後思索了許久,開口說道:“桂嬷嬷,陪本宮去去桃花林走走。
”
桂嬷嬷應聲,扶着皇後起身,出了桃花閣。
今日不僅是為了皇子們選妃,更為了給他們納妾,自古以來,娶妻娶賢,納妾納色,皇帝不想委屈了自己的兒子,也希望他們看着滿意了。
隻不過男女大防,姑娘們在遊桃花林的時候,臉上還是會戴着薄薄的面紗。
于是,種種偶遇就在桃花林裡發生了。
同樣,也發生在了桃花林最偏僻的一角,隻見有兩個風姿綽約的男女正面對面而立,女子一身绯色的長裙,袖口上繡有大朵的梅花,她的裙子用了特别的料子,顯得格外飄逸,随風而動,讓她有如降臨凡間的仙子一般嬌豔而又脫俗。
身着月白長袍,身形颀長,面若溫玉的韓淩賦目不轉睛的望着她,眼中的愛慕顯而易見。
每一次見白慕筱的時候,她都會有不同的風采,有時如烈焰一般張揚,有時如白蓮一樣清純,有時就好似現在,飄飄欲仙,如同仙子一樣,總能夠在韓淩賦的心裡留下深刻的烙印,他早就已經無法忘記她了。
“筱兒。
”韓淩賦愛戀地望着她,試圖去牽她的手,卻被白慕筱掙開了。
白慕筱退了一步,直視着他說道:“三皇子,還請自重。
”
“筱兒?
”韓淩賦不解地問道,“你這又是為何?
”
白慕筱傲然而立,說道:“殿下,您既要迎娶正妃,就無須再與我有所瓜葛了。
”她是應着韓淩賦的約而來的,隻想與他把話說清楚。
今日到榆林宮來的目的白慕筱很清楚,他就要娶正妃了,而那個人絕對不會是她。
說到此事,韓淩賦也隐隐有些不快,若非因着那些市井流言,皇帝又怎麼将納妃一事提前呢。
“筱兒。
”韓淩賦有些不贊同地說道,“你怎可如此心急,将這件事情傳得沸沸揚揚?
若非如此,父皇也不會匆匆就要定下我的婚事。
”
白慕筱難以置信地望着他,脫口而出道:“殿下以為市井流言是我所為?
”她嘲諷地笑道:“殿下實在太不了解我白慕筱了。
……既然在殿下眼中,我是這樣一個人,那當初的約定我們不提也罷!
”
白慕筱說着一甩袖,轉身就走。
别人不信她倒也罷了,沒想到,就連韓淩賦也誤會她。
既然在他眼裡,自己是這樣的女子,那這段感情不要也罷!
韓淩賦見狀,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上前拉住她,說道:“筱兒……”
白慕筱拼命地掙紮着,可是卻掙不開他,于是便索性放棄,平靜地望着他,含怒地說道:“殿下還想如何?
”
“筱兒,是我錯了。
”韓淩賦完全放下了皇子的臉面,說道,“我不該誤會你。
”
韓淩賦此時也覺得自己太不應該了,白慕筱是那樣的高潔,就如同冰山上的雪蓮,他可是求了好久,才讓她答應成為自己的正妃,又豈會像那些胭脂俗粉一般為了攀附皇子而不擇手段。
白慕筱有些心軟,韓淩賦乃是皇子,他的身份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然而在自己的面前,他卻從來沒有擺過任何架子,從來都是站在與自己相對等的位置。
白慕筱可以确信,他是真得喜歡自己,隻可惜,在世人的眼中,他們是不相配的。
白慕筱眸光微動,輕歎了一口氣說道:“無論殿下信或是不信,流言之事非我所為。
”
“我信。
”韓淩賦忙不疊地說道,“我當然信你。
”說着,他更是解釋道,“我隻是太着急了,父皇前日把我宣去訓斥了一頓,之後我就聽說皇後定下了這榆林宮之行……筱兒,我真得隻想娶你一個人!
”
白慕筱幽幽地說道:“殿下這又何苦呢。
我們如此不般配……”
“不!
”韓淩賦連忙說道,“我們當然配,你相信我,哪怕父皇這次指了婚,隻要一日沒有成親……不,就算是成了親,我都不會放棄的,我會讓你名正言順的嫁給我,成為我的正妃!
”
“殿下。
”白慕筱義正言辭地說道,“筱兒不願與别人共侍一夫。
”
韓淩賦的臉色暗淡了下來。
“殿下,筱兒與你有緣無份。
”
韓淩賦拉着她的手,略帶祈求地說道,“筱兒,你再給我一些時間,一定會有别的辦法的!
”
白慕筱沉默着低下了頭,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筱兒,我待你的心永遠都不變。
”
韓淩賦柔情蜜意的說着話,白慕筱也漸漸心軟了,不由地給了他一個笑容。
兩人誰都沒有發現,他們的一言一行都已經落入了他人的眼中,隻見在距離他們不遠處,南宮玥正津津有味的看着這一幕,而一旁的蕭奕則注視着她的臉龐,不舍得挪開眼睛。
南宮玥心知兩人必然會在榆林宮中私下見面,便早早就讓蕭奕替她盯着韓淩賦了,等她到的時候,正好看到了白慕筱表示不願意與人共侍一夫,如此算來,現在的時機倒是正好。
“阿奕。
”南宮玥拉了拉蕭奕的衣袖,壓低聲音說道,“咱們走吧。
”
蕭奕隻要和她在一塊兒,去哪兒都無所謂。
兩人悄悄離開,也虧得韓淩賦找了如此偏僻的地方,兩人的來去都沒有讓任何人發現。
南宮玥向着蕭奕眨了眨眼睛,說道:“你可知皇上現在在哪兒?
”
蕭奕笑着說道:“你随我來。
”
蕭奕完全沒有問她為何要坑三皇子,也絲毫不在意她的意圖,這讓南宮玥的心裡很舒坦。
南宮玥并沒有打算隐瞞,主動開口說道:“這些日子王都的流言是我命人傳開的,這流言倒也不假。
本來這事我懶得摻和,隻是,我這白表妹為了嫁三皇子為正妃,便想讓我大伯父過繼她為女兒。
南宮家在這大裕朝本就過得戰戰兢兢,如此行徑隻會讓皇上有所忌憚。
而且……”她毫不掩飾的說道,“我不喜三皇子與白慕筱。
”
蕭奕從來沒有把韓淩賦看在眼裡,更何況他還差點陷害臭丫頭去和親。
蕭奕聞言不由暗暗計算着,哪天再去坑這韓淩賦一把來讓他的臭丫頭開心。
兩人說着話,就看到穿着一身明黃色龍袍的皇帝正在不遠處與皇後一同賞花。
兩人走了過去,向帝後行了禮之後,就聽皇帝心情不錯的向着皇後說道:“皇後你瞧,這兩個孩子還真是般配。
”
皇後含笑颌首道:“也是皇上您指婚指的好。
”
皇帝笑了起來,“說的也是。
朕可真是羨慕鎮南王,有這麼好的一個兒媳婦。
”
“皇帝伯伯。
”蕭奕笑吟吟地說道,“您很快也要有自己的兒媳婦了。
侄兒方才還見到三皇子與一個姑娘在那裡說話呢,看起來也挺般配的呢。
”
“哦?
”皇帝饒有興緻地說道,“是哪位姑娘?
”
蕭奕理所當然的說道:“侄兒哪兒認得别的什麼姑娘啊,阿玥會不高興的!
”
皇帝微微一怔,龍顔大悅的哈哈大笑,調侃着說道:“朕倒是不知道,這玥丫頭還是個河東獅呢。
”
南宮玥一臉羞怯的低下頭,又不服氣瞪了蕭奕一眼,這副小兒女的情态讓皇帝看得更是愉悅,心情很好的說道:“皇後,不如同朕一起去瞧瞧,那個和三皇兒聊得甚歡的姑娘是誰吧,若是合适,就随了三皇兒的意便是。
”
“自然是好。
”皇後溫順的應了,“奕哥兒和玥丫頭就陪着咱們一塊兒走走吧。
”
蕭奕和南宮玥自然是應了,伴駕而行。
說話間,帝後一行就向着桃花林的另一面走去,他們倒也沒想着一定要找到韓淩賦,畢竟這桃花林如此之大,想要偶遇也不容易,帶着這兩個孩子賞賞花倒也不錯。
然而在蕭奕有意無意的領路下,他們還是向着韓淩賦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
不多時,透過茂密的桃花林,皇帝率先看到了韓淩賦的背影,果然是與一個姑娘在一塊兒。
皇帝心情不錯,向着其他人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悄然走了過去。
蕭奕向着南宮玥眨眨眼睛,一副求誇獎的模樣,南宮玥抿唇一笑,拉着他的衣袖輕輕搖了搖,蕭奕頓時眉開眼笑。
“……殿下,若是皇上不贊同你我的婚事,你就放棄吧。
即便是在民間,婚事也不是兩個人事,而是兩個家族的事。
”白慕筱的聲音伴随着風傳了過來,“筱兒不想因着此事,而影響到殿下的前程。
”
“筱兒,你能如此為我着想,實在是我的福氣!
”韓淩賦微微拔高嗓門,真誠地說道,“但我對你亦像你對我,我又怎能輕言放棄?
”
“殿下請聽筱兒說。
”白慕筱輕歎着說道,“皇上的聖寵對于殿下而言很重要,若是為了筱兒而觸怒龍顔,這不值得。
”
“這當然值得。
”韓淩賦情意綿綿地說道,“筱兒,為了你,無論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
哪怕父皇不同意,我也不會放棄的……”
“不會放棄?
”
皇帝含怒的聲音讓兩人不禁一驚,一回頭才發現,竟發現皇帝不知何時竟然來了,也不知道到底聽到了多少。
韓淩賦臉上一白,還來不及開口,就見皇帝怒目直視着他說道:“朕前日與你說了什麼,你全忘了嗎?
就為了這麼個女子,你竟然就想忤逆朕?
”
忤逆!
若是認下了這個名聲,一個被皇帝親口責為“忤逆”的皇子哪裡有可能成為太子,乃至于以後登基為帝呢!
韓淩賦徹底的慌了,趕忙跪了下來,惶恐地說道:“兒臣不敢!
”
白慕筱也随之跪在了韓淩賦的身側,微微垂下頭,沒有說話。
她自知身份,在這個時候,沒有她說話的資格。
“不敢?
朕看你是被這個下賤的女子給迷了心竅,把朕的話都當作耳旁風了!
”皇帝冰冷的聲音傳入了白慕筱的耳中,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并非是因為龍顔震怒而恐懼,而是屈辱!
她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有朝一日,會這麼卑微的跪在地上,任由旁人毫不憐惜的辱罵。
皇帝甚至連看也沒有看她一眼,就好像她隻是一個卑微的蝼蟻,絲毫沒有被他放在眼裡。
她以為先前大伯父的責罵已是屈辱的極限,可是,和現在比起來,那實在算不上什麼。
在皇家面前,她的臉面,她的尊嚴,根本不值一提!
“請父皇恕罪。
”韓淩賦的額頭觸在地上,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恕罪?
”皇帝冷笑地說道,“你要朕如何恕你的罪?
或者說,你何罪之有?
你口口聲聲說為了這個女人,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朕偏不同意你們的婚事,你又待如此?
”
“父皇。
”
韓淩賦在最初的慌亂後,很快就冷靜下來。
顯然皇帝已經聽到了他與白慕筱說的那些話,若是一味否認隻會在皇帝面前留下敢做不敢當的印象,反而不美。
倒不如認了下來!
想到這裡,韓淩賦擡起頭來,惶恐地看着皇帝說道:“父皇,兒臣有罪,但兒臣确是心悅白姑娘不假,兒臣不敢欺瞞父皇。
”
白慕筱有些愣住了,她強忍着屈辱跪在這裡,本也是想瞧瞧韓淩賦究竟會如何選擇,她甚至并不期望韓淩賦會為了她而反抗皇帝,可是,他卻做到了,他真得做到了!
……白慕筱心中一暖,她第一次覺得自己不應該為了身份,為了地位,為了不能嫁于他為正妻而屢屢的拒絕他,也許她應該退一步,給他們的未來一個機會。
“皇上。
”白慕筱開口了,她的聲音輕柔而又堅定,“民女知道民女不配,但感情的事并非是身份與地位所能夠左右的。
民女……”
哪怕她再怎麼巧舌如簧,皇帝也不願意多聽半個字,一臉厭惡地命令道:“掌嘴。
”
自有内侍應了一聲,上前毫不留情的就是一巴掌。
啪!
輕脆的聲音在白慕筱的耳際響起,痛徹心扉。
這不止是臉頰的痛,而是一直痛到了骨子裡,血肉裡,靈魂裡……
白慕筱死死地咬着下唇,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
“父皇。
”見白慕筱挨了打,韓淩賦的心都在痛,他膝行着上前,重重磕了一個頭說道:“是兒臣的錯,求父皇不要怪罪白姑娘。
”
皇帝一臉的失望,失望他所得意的皇子竟然會看上一個身份地位與之明顯不符的姑娘,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為君者的大忌。
但是對于他的毫不否認的态度,皇帝倒是有些贊賞的,想來這個兒子隻是太過年輕,才會如此被輕易的迷了心竅。
一旁的皇後看着這一幕,也注意到了皇帝神色的變化,忽而開口勸道:“皇上請息怒,三皇兒畢竟年紀尚輕,正所謂’知好色,則慕少艾’,待成了親之後,就會好的。
”她一臉溫柔地向跪在地上的韓淩賦說道,“三皇兒,你也太不懂事了,你若真喜歡白姑娘,求你父皇把她賜給你便是,何苦要弄得如此呢。
”
皇帝皺了一下眉,說道:“皇後,你這是何意?
”
“皇上。
”皇後含笑着說道,“白姑娘雖身份低微,難以為皇子正妃,但若是側妃恐也妥當。
”
皇帝不屑地說道,“就一小小的民女,還想為皇子側妃,簡直不自量力。
”
白慕筱的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修整的圓潤的指甲死死地抵在掌心。
皇帝和皇後所說的每一句話,就如同一把刀子一樣生生在她的心間剜過,痛得連心都在滴血。
這些就是所謂的貴人嗎?
在他們的眼中,自己就這樣的微不足道!
曾幾何時,她并不在意所謂的身份與地位,也曾經想過用自己的智慧和雙手就能夠謀取到想要的一切,然而現在,這個殘酷的現實卻在告訴她,她太天真了!
臉頰很痛,可是她的心更痛,她的尊嚴正在被他們踐踏,被他們一層一層的剝開,裸露在外。
“皇上。
”皇後依然溫婉地說道,“若是側妃也不合适的話,不如就妾吧。
三皇兒也長大了,身邊也總得有人服侍。
既然三皇兒如此喜歡她,把她給了三皇兒也就是了。
”
若隻是妾的話,倒也無所謂身份與地位,皇帝思索了一下問道:“小三,你可是真喜歡她?
”
“是的,父皇。
”韓淩賦一臉真誠地說道,“兒臣對白姑娘是真心的。
”
皇帝厭惡地看了跪在地上的白慕筱一眼,随口說道:“既如此,就給你為妾吧,待你開府娶了正妃後再擡進府好了。
”
妾?
白慕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的終身竟然如此輕易的就被定下來,而且還僅僅隻是一個妾?
!
“不!
”白慕筱不甘心地開口道,“皇上,您豈可如此……”
“懷仁,朕不想看到她。
”皇帝打斷了她的話,并下令道,“帶上去,讓白家好生管教,免得日後不知分寸的在皇子後院攪風攪雨。
”
皇帝并不知道白慕筱已随母大歸住在南宮府裡,日理萬機的她,哪有功夫去理會一個小姑娘住在哪裡。
皇後倒是知道一二,可也不打算提醒,隻是含笑着站在皇帝的身側。
劉公公一揮手,立刻就有兩個内侍上來,捂着白慕筱的口唇把她拖下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桃花林中。
南宮玥的唇角微微揚了起來,白慕筱實在太天真了,天真到根本不懂何為尊卑分明!
前世自有韓淩賦護着她,而現在的韓淩賦卻根本護不了她!
一切已經與前世不同了!
白慕筱既不願為妾,那就讓她嘗嘗為妾的滋味吧!
皇帝看了一眼還跪着的韓淩賦,向皇後說道:“皇後,回桃花閣吧,今日就把他們幾個人的婚事定下來。
”
皇後溫婉地應了一聲,“是。
”
皇帝與皇後回到了桃花閣,而蕭奕和南宮玥則在他們倆的默許下去了桃花林遊玩。
不多時,待帝後二人商量妥當後,便有宮女内侍将在桃花林中的姑娘與皇子、宗室們喚了回去。
皇帝當場下旨,為三位皇子各自指了正妃與一位側妃,又選每人選了兩個妾,就連韓淩賦也不例外,皇帝并沒有因為已經把白慕筱給了他,而減少他的妾室名額。
随後皇帝又笑着看向韓淮君說道:“……還有君哥兒,你也到了适婚的年紀了,朕就把皇後的侄女希姐兒指給你如何?
”
皇帝在聽聞皇後想将蔣逸希配給韓淮君的時候很是一怔,畢竟韓淮君隻是庶子,可想想兩人确是郎才女貌,倒也爽快的應了下來。
韓淮君的臉上露出了難言喜色,上前跪了下來,說道:“臣韓淮君謝皇上龍恩。
”
皇帝爽朗的笑了,又看向蔣逸希說道:“希姐兒,你可願意?
”
蔣逸希對韓淮君自是有情,可是她自知子嗣艱難,又怎能連累到他呢……她猶豫了一下,正要起身,坐在她身側的蔣逸悠卻是快了一步,一臉恐慌地拉着她的手說道:“大姐姐,你可不能糊塗,這可是欺君之罪啊!
”
皇後頓覺不妙,正要開口,皇帝卻攔住了她,皺眉道:“你說什麼?
”
蔣逸悠似是發現自己說錯了話,無措地說道:“臣女、臣女……”
“說!
”
蔣逸悠頓時害怕地跪倒在地,支支吾吾地說道:“臣女不敢欺瞞皇上,我大姐姐她因疫症壞了身子,日後子嗣艱難,豈可配與宗室……若隐瞞不報,這可是欺君之罪!
”
蔣逸悠聲音如平地驚雷,在桃花閣所有人的耳邊響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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