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姑娘們用了一些随身的幹糧後,策馬返程。
因着先前的那件事,有些姑娘已不太樂意與方紫藤再有牽扯,可架不住她的盛情邀請,還是一同去了她在煙雨齋的住所。
方紫藤讓人在院子的葡萄架下,擺開了藤桌和藤椅,熱情的招待着。
“我已經把我們釣來的魚送去小廚房了,我和姑母這次出來的時候還帶了一個南疆的廚子,今日就讓大家嘗嘗南疆的口味。
”方紫藤說着看向了南宮玥,意味深長地說道,“尤其是郡主,您可要多吃些,看看是不是合您的胃口,畢竟您以後是要長住南疆的。
南疆那邊的口味可是與王都大不相同。
”
南宮玥含笑道:“這倒也無妨,若是吃不慣,屆時多帶幾個廚子也就罷了。
”
方紫藤抿唇嬌笑着,意有所指道:“郡主好生嬌氣。
”
南宮玥悠然回應道:“彼此彼此。
”
周圍的姑娘們聽得有趣,這方四姑娘好不講道理,她和鎮南王妃從南疆來帶着廚子是理所應當,這搖光郡主帶廚子出嫁就是嬌氣?
方紫藤也自知說錯了話,暗惱着扯開話題,并說道:“衆位先在這兒坐坐,午膳一會兒就好。
”
說着,她輕輕拍了兩下手,立刻就有兩個丫鬟端來了一些果子酒,并說道:“這是我親釀的,用的果子隻有南疆才有,這次特意從南疆帶到王都,本來想……”她故意幽幽地看了南宮玥一眼,随後又笑着說道,“今日就請各位姑娘嘗嘗。
”
丫鬟們一一替在座的姑娘斟酒,随着方紫藤舉杯敬酒,姑娘們也紛紛端起酒杯來,這果酒口感清爽,并不醉人,姑娘們紛紛贊好。
南宮玥也是一口飲盡。
閑聊了一會兒後,席面準備好了,姑娘們紛紛落席,這一桌全魚宴,烤魚、魚湯、魚羹、魚雜、魚丸等等,做法各不相同,看得她們眼睛一亮,而嘗過幾口後都不禁稱贊起來。
這一席姑娘們都用的很愉快,尤其是那果子酒的口味更是獨特,加上方紫藤熱情勸酒,不知不覺中,幾壇子果子酒全都飲完了。
午膳後,方紫藤熱情的邀着她們去飲茶,而這時,她的大丫鬟紅櫻匆匆而來,向南宮玥福了福說道:“姑娘,王妃想請您帶郡主過去說說話。
”
其他姑娘們聞言,紛紛起身告辭,方紫藤忙相送,并說道:“那隻能等下次再一塊兒飲茶了……”等到把她們都送出去後,方紫藤嬌笑着向南宮玥說道,“郡主,請。
”
鎮南王妃有着未來婆婆的名義,南宮玥倒是不好不去,她站起身來,撫了撫衣裙,含笑道:“方姑娘,請帶路。
”
方紫藤領着南宮玥出去了,一路走出煙雨齋,南宮玥忽然問道:“王妃莫非不在煙雨齋?
”
方紫藤笑着說道:“姑母正和幾位夫人在碧波亭呢。
”
南宮玥微微颌首,倒似是沒有懷疑,與她一同去了碧波亭,在經過碧波亭前的一個小池塘的時候,方紫藤突然停下了腳步,她看向南宮玥,似有些難以啟齒地說道:“郡主,有一件事,紫藤不知當說不當說。
”
南宮玥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不用說了。
”
方紫藤一口氣梗在喉嚨口,強行冷靜了下來,說道:“郡主,請您離開表哥吧。
”
南宮玥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方姑娘想說的是這個的話,那就不必說了。
”
“郡主。
”方紫藤攔住了她,一臉祈求地說道,“您明明已經和别人私定終身了,為何還要纏着表哥不放。
您的情郞昨日來找姑母,想要求姑母為表哥和您取消婚約,被我攔了下來。
郡主,您既有喜歡的人,就放過表哥吧。
”
等了半天,這位方姑娘總算是出手了!
南宮玥心中冷笑,面上卻做出氣急的樣子,怒道:“方紫藤,你膽敢污蔑本郡主……”
方紫藤搖搖頭,悠悠地歎了一口氣說道:“郡主,我就知道您會固執的不肯承認。
那人還給了我一個荷包,說是與您的定情信物。
”說着,她從懷裡取出了一個粉紅掐嫩芽的荷包,“郡主,這是您的吧。
”
“你……這個荷包你是哪裡來的?
”南宮玥大驚失色,急急地上前一步。
“郡主。
”方紫藤拿着荷包,一副“她都是為了南宮玥好”的樣子,慢慢走到她跟前,說道,“紫藤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姑母,也沒有告訴表哥。
你……”她突然發出一聲驚慌的大叫,說道:“郡主,您該不會是想殺人滅口吧……啊!
”說着,她猛地往身後的池塘中栽了下去,尖聲呼喊道,“救命!
救命啊!
”
“姑娘!
”紅櫻慌張地跳下了池,趕忙向方紫藤遊去。
“藤姐兒!
”從方紫藤身後的假山一側走出了幾個婦人,領頭的鎮南王妃一臉焦急地喊道:“快,快把藤姐兒救起來!
”
與鎮南王妃一起的,還有幾家的夫人,眼見南宮玥獨自站在池塘邊,而方紫藤卻在水裡撲騰,再加上剛剛聽到的那些,都不禁浮想翩翩。
這備受聖寵的南宮玥難道真的做出與人私相授受,又企圖殺人滅口之事?
一時間,她們看向南宮玥的眼神裡都帶上了幾分探究。
“不……”南宮玥慌張地不斷搖頭,為自己辯解道,“我沒有,我沒有推過方姑娘。
”
方紫藤已經被丫鬟從水裡救了起來,她一邊費力的咳嗽,一邊哭喊着說道:“郡主,紫藤隻是一番好意,您為何非要如此?
!
”
“搖光郡主。
”鎮南王妃怒目瞪着她,喝道,“你先是做出了這等與人私通之事,後又想要殺人滅口,事實确鑿,你還有何話好說?
!
”
南宮玥語無倫次地說道:“王妃,我真的沒有,請您信我!
是方姑娘自己落水的……”
“你還敢狡辯。
”鎮南王妃憤怒道:“這裡所有的夫人們都看到了!
你這樣無貞無德的兒媳婦我們鎮南王府可消受不起。
還望衆位夫人與我去皇後娘娘那裡做個見證,今日我定要讓皇後娘娘為奕哥兒做主解除婚約!
”
幾位夫人暗暗叫苦,一個是位高權重的鎮南王正妃,一個是備受盛寵的搖光郡主,偏偏又是這種腌髒之事,她們避開都來不及了,被這樣拖着去皇後面前對峙,豈不是自找麻煩嗎?
可是事到如今,卻是連避都避不開了……
南宮玥好像已經不知道該怎麼為自己辯駁了,隻能重複着說道:“王妃,我真的沒有……請您相信我。
”
方紫藤見她這一臉慌張的樣子,心裡暗暗得意,有這麼多夫人做見證,她就不信南宮玥這次還逃得掉,而且……她還有後手,隻待到皇後面前,南宮玥必定百口莫辨!
方紫藤甚至都沒換身幹衣裳,隻披着一件大氅,頭發濕嗒嗒的,就一同到了皇後的鳳麟宮。
宮女在禀報後,領着她們去了東暖閣,皇後坐在主座上,一臉的不快,隻有在見到南宮玥的時候,神色稍緩了一些,向她說道:“玥丫頭,你們怎麼來了?
”
衆人行了禮後,鎮南王妃憤然告狀道:“皇後娘娘,這搖光郡主,我家奕哥兒可般配不起!
”
皇後皺了一下眉,說道:“又怎麼了?
”
“搖光郡主與人私通,被藤姐兒說破後,欲殺人滅口,把藤姐兒推落水中。
”鎮南王妃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哭着說道,“皇後,您可要為藤姐兒做主啊!
這裡的夫人們都曾親耳見過,您可以問她們。
”
南宮玥的人品皇後自然是相信的,她也沒看别人,而是直接問道:“玥丫頭,怎麼回事?
”
見皇後竟如此相信南宮玥,鎮南王妃隻覺胸口堵着一口氣。
鎮南王妃看向南宮玥,就見她哭着走到皇後面前,跪了下來,伏在她的肩膀道:“皇後娘娘,玥兒遭此污蔑,請娘娘為玥兒做主。
”
皇後的目光冷冷地掃向鎮南王妃,溫和地對南宮玥說道,“你和奕哥兒的婚事是皇上欽定的,本宮一定會為你做主的。
鎮南王妃,不知玥丫頭是做錯了什麼,讓你如此看不過去?
”
小方氏一臉難以啟齒地說道:“皇後,這種醜事,臣妾着實是說不出口。
”
“皇後娘娘。
”方紫藤也跪了下來,膝行上前,到了南宮玥的身側,委屈地說道:“臣女不敢污蔑郡主。
隻是臣女險些就送了命,實在委屈,也請皇後也聽臣女說上幾句。
”說着,她拿出了一個已經濕透的荷包,遞給南宮玥道,“郡主,這是您的荷包,沒錯吧?
”
荷包一湊近,南宮玥就聞到一股濃郁的香甜味,她不由微微皺了一下眉。
方紫藤心中暗自得意,荷包裡放的幹花在潮透後散發出來的香味更加濃郁。
這幹花來自于她釀的果子酒所用果子的花,它們若是分開自然無礙,可若是食過果子,再聞到花香,就會起到一種仿佛迷幻劑的效果,隻要再有旁人引導,她自是會“老老實實”地在皇後面前說出與人私通的事來。
現在有這麼多夫人在場做證,屆時,哪怕皇後再寵她,也保不住她!
南宮玥,這就是你與我方紫藤做對的下場!
方紫藤的眸中閃過一絲陰霾,随後她就看到南宮玥的身體已經有些搖搖晃晃了。
“玥丫頭。
”皇後見狀,着急地喊了起來,“快,雪琴,快去叫太醫。
”
南宮玥向皇後笑了笑,捂着頭說道:“娘娘,玥兒沒事,隻是頭有些昏。
”
“郡主!
”方紫藤趕緊去扶南宮玥,着急地說道,“您隻要老老實實說了與人私通的事,皇後娘娘一定不會怪罪您的。
”
皇後眉頭一皺,目光銳利地朝方紫藤看了過去,惱道:“方姑娘,你再胡言亂語,就别怪本宮不客氣了。
”
“皇後娘娘。
”方紫藤明眸含淚地說道,“臣女并沒有胡說,這些夫人們也都瞧見的啊!
”
皇後看向那些夫人們,見她們支支吾吾的,并沒有否認,便暗道不妙。
她倒是沒有懷疑南宮玥的人品,隻是有些擔心南宮玥遭人算計了。
女子的閨譽受損可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皇後微微眯眼,開始想着該怎麼把事情壓下來,方紫藤見狀等不及地喊道:“郡主,您就實說了吧。
”
南宮玥沉默了一下,聲音有些虛弱地說道:“……真的要說實話嗎?
”
方紫藤得意地勾起了嘴角,說道:“您快說了吧……您是怎麼與人私通之事。
”
“玥丫頭。
”皇後着急地喊道,“雪琴,快扶郡主下去。
”
“皇後娘娘。
”小方氏得意地出聲道,“郡主既然知錯,總得讓她有認錯的機會吧。
”
“是啊……”南宮玥低垂頭,表情呆滞地說道,“皇後娘娘,玥兒知錯了,玥兒不應該瞞着大家……”
方紫藤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不笑出來,心裡大喊着:說吧!
說吧!
快點說出來!
“玥兒不應該幫着方姑娘瞞着她暗戀齊王一事。
”
南宮玥的聲音如同一道巨雷在方紫藤的耳邊炸開,方紫藤頓時驚呆了,忙道:“你、你在說什麼?
!
你……”
南宮玥擡起頭,目光清明地望着她,口中則無辜地說道:“方姑娘,是你讓本郡主說的啊……本郡主本覺得此事不妥,想替你隐瞞下來……莫非方姑娘是想通了,是想請皇後娘娘替你作主?
”
“你、你在說什麼啊!
”方紫藤氣急敗壞道,“我哪有、哪有……”
小方氏臉色一青,向着南宮玥喝道:“放肆,搖光郡主怎可肆意敗壞他人名節!
”
南宮玥長長地歎了口氣,向着皇後福了一福說道:“皇後娘娘,玥兒前些日子不巧看到方姑娘偷偷攔下齊王,與他訴衷情,還送了齊王一個荷包。
玥兒自知此事不妥,又事關名節,因此誰也沒有告訴。
未曾想,方姑娘因玥兒不巧知道了這件私隐,想要先發制人地污了玥兒清白!
”
“皇後娘娘!
”方紫藤不知道是哪裡壞了事,南宮玥竟然沒有中招?
這怎麼能!
但她現在已經無法再思考,這件事,若是不辯駁清楚,連她也讨不了好。
“皇後娘娘……”小方氏暗知不妙,忙道,“這件事情恐怕有所誤會……”
皇後不滿地說道:“有什麼誤會,那就原原本本的說清楚!
”
方紫藤忙高舉手中的荷包說道:“這個荷包真是搖光郡主的。
”
皇後也見過這個荷包,南宮玥在來到獵宮的那一日的宴會時就戴在身上,當時有不少貴女都曾見過,恐怕是賴不掉的。
“皇後娘娘。
”南宮玥坦然地看着皇後,聲音清朗地說道,“這不過是與玥兒的荷包有些相似罷了。
荷包偶有相似,又怎能肯定是玥兒的?
”她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道,“我還說這個荷包是方姑娘的呢,當日我正是看到方姑娘想把這荷包送于齊王,隻是齊王已有王妃,自然是拒絕了。
”她想了想,又說道,“對了,我還聽到方姑娘與齊王說,她在荷包裡側繡了一株紫藤花,紫藤花下還繡了個‘齊’字,以示她生生世世戀慕齊王之心。
”
南宮玥說着,向皇後眨了眨眼睛道:“皇後娘娘,您看了就知道玥兒有沒有胡說了。
”
方紫藤緊緊地握着荷包,她的手在發抖,是因為憤怒,也是因為恐慌……這下,哪怕她再遲鈍也猜到自己定是中了南宮玥的圈套了。
可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到底是哪一步弄錯了?
為什麼南宮玥居然會沒有中毒?
!
“雪琴。
”皇後看着臉色青白的方紫藤,吩咐道,“去把荷包拿過來。
”
雪琴應了一聲,走到方紫藤面前,伸手去拿荷包。
方紫藤猛地反應了過來,若這真是南宮玥的圈套,這荷包也必然被她調換過了。
方紫藤原來的自信已是蕩然無存,她死死地捏住了荷包,往後退了幾步,說道:“不、皇後娘娘……”
“皇後娘娘。
”小方氏忙開口道,“這件事情……”
皇後厲聲道:“把荷包拿過來。
”
雪琴一把從方紫藤手中奪過了荷包,呈給了皇後,皇後把荷包打開,果然看到了那株繡在内側的紫藤花,紫藤花下赫然是一個“齊”字……
皇後狠狠地把荷包扔到了方紫藤的身上,“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
“是她……”方紫藤嘶聲力竭地指着南宮玥說道,“一定是她在陷害我!
”
“你說玥丫頭陷害你?
”皇後氣急反笑道,“今日是你們拉着玥丫頭來本宮這裡,讓本宮主持公道的。
倒成了玥丫頭陷害你?
荒唐!
你一閨中女子,被玥丫頭撞破了私情,便想倒打一耙。
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話可說的?
!
”
“皇後娘娘……”方紫藤已經完全亂了心神,道,“臣女沒有。
臣女、臣女……”
她還能說什麼?
說她确實想要陷害南宮玥,結果被南宮玥報複?
方紫藤慌亂的思考着,雖然這樣必然會讓皇後不快,可也比背着一個愛慕齊王的名義好啊。
方紫藤狠下心來,說道:“皇後娘娘,臣女知錯了,是臣女……”
“皇後娘娘。
”小方氏開口打斷了她的話,方紫藤一臉驚喜,她還以為姑母會替自己作主,沒想到小方氏接下來的話卻徹底的打破了她的奢望,“臣妾的侄女太不懂事了,事到如今,臣妾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替侄女向皇後娘娘和搖光郡主郡主賠罪。
”
南宮玥側身避開了她的禮,随後就聽小方氏說道:“還請皇後娘娘作主,将臣妾的侄女許給齊王。
”
方紫藤如五雷轟頂,一下子悶了,這齊王可是嫡子庶子俱全,那庶長子韓淮君可都已經到娶親的年紀了啊!
她怎麼能嫁給足以當她爹的齊王?
方紫藤的臉色蒼白,忙不疊地說道:“不,姑母,我……”
“藤姐兒。
”小方氏長歎着說道,“姑母自幼寵你,倒也把你寵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你若真心愛慕齊王,也可與姑母說,怎可因被搖光郡主發現,而做出陷害郡主之事,你太令姑母失望了,甚至你還騙了姑母,連累姑母也冤枉了郡主。
可既便如此,姑母也想償了你的心願……”
“姑娘。
”方紫藤徹底慌了,“我不要,我不要嫁給齊王……對了,可以找齊王,可以讓齊王為紫藤作證……”
小方氏含怒地一巴掌打了過去,“這裡哪裡有你說話的份!
”
在南疆的時候,瞧這方紫藤也還算機靈,一進王都竟然就蠢成了這樣,枉費自己一番心機的替她謀劃前程。
居然還想讓齊王來做證,她不要臉,自己還要臉呢!
方紫藤被打懵了,呆呆地看着自己姑母。
小方氏哪裡還願意理她,也沒提找齊王作證之事,而是向着皇後行禮道:“還請皇後娘娘做主。
”
“既如此,那麼,本宮就做了這個主了。
方姑娘好歹也是鎮南王妃的侄女,一個小小的妾倒也不妥,不如就側妃吧。
”皇後淡淡地說道,“王妃把方姑娘帶回去,本宮請示了皇上後,便讓齊王擡進門好了。
”
南宮玥笑吟吟的看着,心裡倒也佩服小方氏的狠心。
若是方紫藤說出是故意陷害自己的話來,那小方氏也逃不過幫兇之名,倒不如就此坐實了方紫藤愛慕齊王一事,倒也幹淨俐落,也因此,她怎肯找齊王來作證,這方紫藤倒是一點兒也不了解她的這位姑母。
可惜了。
這次之後,小方氏恐怕也看出自己不是那種膽小怯懦的姑娘,以後再與她交鋒,自己恐怕得更加小心才是。
随着來到東暖閣的幾位夫人莫名的看了一出好戲,這些也都是在内宅中曆練出來的人精,自然也看明白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們交換了一下眼色,識趣的向皇後告退。
皇後平靜地說道:“今日衆位夫人也都看到了,多餘的話我也不再多說,孰是孰非,夫人們應該也都瞧得明白。
好生回去歇着吧。
”
夫人們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随後,小方氏也帶着方紫藤向皇後告退了。
待到所有人都走得幹淨,皇後向着南宮玥招了招手,讓她坐自己的腳凳上,笑容滿面的問道:“玥丫頭,你都讓本宮吓壞了。
”
“是玥兒的不是。
”南宮玥笑盈盈地說道,“玥兒向皇後娘娘賠罪了。
”
皇後親昵地點了點她的額頭,“這下你該與本宮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吧。
”
“昨日,方紫藤去了玥兒那裡……”南宮玥條理分明的把方紫藤約自己自己去月亮湖,又偷了自己荷包一事告訴了皇後,隻說了自己讓人偷偷換了回來,而沒提荷包裡的幹花一事……
是的。
南宮玥知道荷包裡被藏了東西,百合去換荷包的時候,發現荷包裡被放了幹花,于是就先取了一些回來讓南宮玥辨認。
南宮玥沒能分辨出這是什麼花,又有何作用,但還是長了心眼,特意調配了一種聞起來差不多的香粉,替換掉了幹花。
“玥丫頭,真是委屈你了。
”皇後拉着南宮玥的手輕輕拍了拍說道,“本宮原本隻知這小方氏是奕哥兒的繼母,恐你嫁過去會受委屈,可沒想,本宮還是高看了她。
早知道,本宮就不該答應這門婚事。
”
南宮玥靠了過去,嬌俏地說道:“有娘娘替玥兒撐腰呢,玥兒不會怕的。
”
“希姐兒都與你說了吧。
”
皇後的話題突變,讓南宮玥微微一怔,還沒等她想好如何回話,又聽皇後說道:“也虧你一直惦記着她。
這齊王妃簡直不知所謂,隻不過是因本宮沒有同意君哥兒與那商戶女的婚事,就敢用這樣的手段來害希姐兒!
若非希姐兒謹慎,着實要吃了大虧了!
”
皇後越說越氣,惱道:“一個堂堂的王妃,卻總是使這種腌髒的手段,我都替她感到丢人!
也罷,這齊王府都這麼多年了,也就幾個姬妾,連一個側妃都沒有。
庶女不少,庶子隻有君哥兒一個人長成的。
她既然想毀了希姐兒的名聲,那本宮就送一個側妃給她,就看這側妃能不能替齊王再添幾個庶子庶女了!
”
看來皇後已經知道這迷情藥之事是齊王妃所為,隻是不知道皇後到底知道多少。
南宮玥不敢多說什麼,隻是微微低垂着頭,耳聽皇後溫和地說道:“玥丫頭你和希姐兒感情好,一定也是希姐兒告訴你的,所以你才想替她出氣的吧。
”
南宮玥輕輕應了一聲,模棱兩可道:“希姐姐實在吃了大苦頭了。
”
“總還有你記挂着她。
”皇後眸光微冷地說道,“等到皇上今日回來,本宮就去請旨,這幾日,就讓這方側妃過門。
”她頓了頓,接着說道,“希姐兒這次來獵場,都還沒能出去好好玩玩,你一會兒去瞧瞧她,陪她說會兒話吧。
”
南宮玥溫和道:“是。
玥兒一會兒就過去。
”
皇後又拉着她說了一會兒,這才放了她離開。
走出鳳麟宮的宮室,南宮玥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今日之事,她雖然早有準備,可還是需要步步謹慎才能走到這一步。
稍有偏差,那個失了名聲的人就會是她了。
尤其是那幹花,實屬僥幸。
南宮玥暗暗提醒自己,往後切不能因為多了一世的經曆,和仗着有醫術而有絲毫大意。
“三姑娘。
”親眼見證了東暖閣裡的那一幕,百卉滿臉的仰慕,眼睛亮亮地看着自家姑娘,問道,“您現在要去哪兒?
”
“去找希姐姐吧。
”南宮玥唇角含笑着說道。
她得問問,對于迷情藥一事,皇後到底知道多少。
……
而就在南宮玥要去找蔣逸希閑聊的時候,遠在王都的安逸侯府中,官語白正在書房裡拈着一顆白色的棋子,對着棋盤上的殘局若有所思。
“公子,”小四這時突然進屋禀告道,“章溪堯求見!
”
官語白終于落下了手中的白子,漫不經心地說道:“請他進來吧。
”
“是!
”
不一會兒,小四就領着一個四十來歲、面上留着短須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來人恭敬地作揖道:“屬下見過公子!
”而小四則自動退了出了。
“章大哥何須如此多禮,坐下說話吧。
”官語白淡淡地一笑道,“章大哥,你怎麼突然過來了?
”
章溪堯有些局促地在一把圈椅上坐下,挺直腰闆禀告道:“公子,屬下剛剛得知消息,九宮山下的雷掣馬場這半個多月有不少馬突發重病癫狂而亡……公子,我們也有一個馬場在九宮山下,距離那雷掣馬場不過幾裡路,您覺得是不是應該暫時先遷移一段時間觀察一下?
”
“那個雷掣馬場應該是皇商李家旗下的吧?
”官語白的指節在桌面上叩了叩,“我記得規模不小。
”
“沒錯。
”章溪堯颔首道,“九宮山那一帶有不少馬場,雷掣馬場是其中最大的一家,還給朝廷和軍隊供馬。
如果這次是馬瘟的,他們恐怕是損失不小!
附近的村子有近一半人都是靠雷掣馬場過日子,估計連他們都要因此受累。
”
官語白仔細思索了片刻,忽而開口問道:“附近的村子最近可還好?
”
“聽說過得不是太好,有好幾戶人家拉起了白幡……”
章溪堯此話一出,官語白面色陡變,霍地站起身來,大步走到牆上的輿圖前,修長的手指在上面點了幾下,若有所思地說道:“九宮山在冀州東境,正好與兖州西境相接,距離兖州的神龍山不過十幾裡……”說着,官語白的臉色更為難看,。
“公子!
”章溪堯有些緊張地看着官語白,公子一向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什麼事會讓公子露出如此表情呢?
“小四!
”官語白微微拔高嗓門喚道,幾乎是下一瞬,小四的身影便如鬼魅般出現。
官語白吩咐道:“小四,你即刻快馬加鞭趕往神龍山,通知搖光……通知阿奕,神龍山附近可能會有疫症!
讓他們不要碰觸到病馬,盡快返回。
”
疫症?
!
章溪堯不由倒吸一口冷氣,這疫症甚至比戰争還要可怕,一旦病症失控,傳播開來,恐怕是一場大劫,甚至是生靈塗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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