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齊的縫合線,說明給她縫針的人醫術十分高明,手指都沒有顫抖一下。
這麼細小的傷痕,在拆線以後便會愈合,可能隻會留下一道淺淺的傷疤,不認真的去看都看不見什麼。
唐傾看了一會兒,然後轉過身去,将雙腳放在地上,試圖站起來。
就在她快要下地的一瞬間,病房的門被打開了,燈也随即亮了起來。
過來查房的夏景年看到她,微微一愣,然後眉心就皺了起來,走過來将她的雙腳放回到了床上,“等傷口愈合以後,随便你試驗多少次,但是我今天不想再給你做傷口縫合手術了。
”
“我以後再也站不起來了嗎?
”
夏景年看着她,“不會再給你機會站起來。
”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她有些絕望的迷茫,“你們快要把我逼瘋了……為什麼要這麼麻煩,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
”
關一個月的小黑屋,被淩辱,活生生将她逼出幽閉恐懼症,然後廢掉她的雙腿,讓她一輩子做一個殘廢。
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從這樣的噩夢中解脫出來,她已經不知道,到底該如何才能好好的生存下去。
就算是隻剩下一條孤獨狹窄的小路,她也堅信自己能一個人走下去,隻是被毀掉了雙腿呢?
連行走都不能了呢?
已經連自由也不可能了……
曾經跟唐易說過,想要一個人好好的過自己的人生,而現在她連獨自生活的能力也被廢掉了。
曾經那麼堅強活下來的唐傾,會想過有一天,自己再也不能站起來嗎?
如果知道的話,還會那麼努力那麼努力的想要活下來嗎?
她所有的堅持都逐漸的崩潰,從靈魂開始逐漸的崩塌,逐漸的分崩離析。
面對這樣的一切,她已經沒有辦法再無所畏懼了。
她不知道還要面對什麼,落在這兩個人手裡,連死都不容易。
如果唐燙還活着,看到現在的她,還會覺得她幸運嗎?
她還會那麼堅持的叫她活下來嗎?
還會希望,她把孩子生下來嗎?
就算真的能把孩子生下來,她也已經失去了撫養它的能力。
唐傾坐在床上,雙眼無神的看着虛空,她已經連眼淚都掉不下來了。
夏景年看着她,像是在看一座逐漸風化的雕像,從内底裡,逐漸坍塌。
宮衡并不想毀掉她的靈魂,所以選擇去摧毀她的肉體。
他并不知道他這樣的選擇是對還是錯,他們即将面對的,是未知的唐傾。
他不知道她會選擇接受這個事實,還是就這樣絕望下去,肉體的枯萎或許會帶來靈魂的滅絕。
這是他沒辦法預料的。
夏景年派了人二十四小時監視着她的動向。
三天以後,唐傾腳上的線被拆除了。
傷口便隻剩下了細細的痂。
她變得很沉默,有時候連飯也不想吃,很長一段時間都盯着自己的雙腳若有所思。
她恐怕還是很難接受這個事實。
宮衡習慣了跟她呆在一起,現在唐傾住院,他整天無所事事,便找來了輪椅推着她出去吹風,沿着海岸線閑逛。
在這樣高強度的監視,連任何自殺自殘的傾向都不被允許的情況下,唐傾似乎也終于慢慢的接受了現實,開始為了孩子進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