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夫人似笑非笑道:“我女兒的确喜歡吃清香食堂的菜,但在那之前,我們早就是很好的朋友了。
我弟弟,跟林清,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他們都是小時候被山匪綁走養大的,學了不少特殊的本領。
具體是什麼本領,我想你這麼聰明,應該能猜到……林清他一個廚師,有副武将的強壯身材,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
江芝蓮頭頂嗡的一聲響,隻聽陳夫人繼續說道:“我弟弟侯明,救過林清的命!
你覺得,林清會放過你和孟青嗎?
”
“哈哈哈哈哈……”江芝蓮遏制不住地大笑起來,小山楂吓了一跳,随後歡脫地在狹小的洗手間裡飛騰、跳躍、旋轉,興奮得汪汪直叫。
“……”陳夫人滿頭黑線,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誤入了精神病院。
“你特麼真逗!
還不放過我?
”江芝蓮哼笑道:“你讓他盡管放馬過來,本姑娘沒在怕的!
我倒要看看,你們到底打算怎麼不放過我?
搞笑,還以為自己是黑社會呢!
”
陳夫人被氣走了,江芝蓮到最後也沒搞懂她是來幹嘛的。
等了幾個小時,就是為了挑明林清和他們的關系?
的确,江芝蓮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林清和瘦猴會是過命的兄弟。
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竟然會有這麼深的牽扯。
但現實永遠是那麼的出人意料。
她都是重生的人了,還有什麼事情會讓她感到驚奇呢?
江芝蓮終于搞明白,為啥林清上次見到她的時候,跟見到仇人似的了。
原來如此。
看樣子,林清也不過是個隻知道兄弟情義,卻抛卻了是非觀念的人啊!
……
第二天一早,江芝蓮買了黃桃罐頭和奶粉去探望菜頭。
菜頭的身體恢複得還不錯,但心情似乎并不太好。
他幾次看向江芝蓮,嘴巴咕哝了半天,也沒吐出來一個字。
江芝蓮把罐頭的瓶蓋啟開,扔進去一把勺子,往他手裡一塞,說道:“想問有沒有你青哥的下落?
”
菜頭抱着罐頭瓶,點點頭,滿目期待地詢問,“有消息了嗎?
”
“趕緊吃吧!
”江芝蓮扯了扯唇角,想笑卻沒笑出來,“如果有消息了的話,我會安安靜靜地坐在這兒給你啟罐頭瓶嘛!
”
菜頭扁着嘴巴,用勺子不停地攪動着瓶子裡的黃桃。
“别攪啦!
好好的黃桃一會兒都給你弄爛了。
”江芝蓮好言好語道:“知道為啥給你買黃桃的罐頭嗎?
是為了讓你逃掉災病快點好起來。
也是希望……希望你青哥能逃過一劫,早點回來,安然無恙地回來!
”
菜頭眸光一閃,在江芝蓮話落的那一秒,他就拿起了勺子。
一口兩個黃桃,塞得滿嘴都是。
江芝蓮呆呆地看着他狼吞虎咽,終于笑了,笑中含着淚。
不一會兒,菜頭就吃完了一整瓶罐頭,連裡面的糖水都被他喝的一滴不剩。
江芝蓮望向窗外,被過分明媚的陽光刺得眯了一下眼。
她的聲音幽幽地回蕩在安靜的病房内,“搜尋隊一直在找人,不光進山找,沿路也都派了人手。
我還拜托孟青的一個好朋友幫忙,他會找一批更加專業、更厲害的人,去探查線索。
這麼多人在努力,孟青怎麼好意思出事呢……他要是敢出事,看我不打得他滿地找牙!
”
明明是句玩笑話,兩個人的臉上卻都毫無笑意。
“嗯,青哥一向不喜歡辜負人,所以他一定會回來的。
”菜頭放下空空如也的罐頭瓶,從枕頭底下掏出一個小東西遞給江芝蓮,“青哥讓我轉交給你的。
”
江芝蓮拿在手中一看,是一個用紅繩子穿起來的玉镯。
她不懂鑒賞玉器,但這個镯子晶瑩透亮,水頭似乎很足,應該是個蠻好的東西。
“這不是貼身帶的物件嗎?
他為什麼要取下來?
”江芝蓮不解地詢問。
菜頭回道:“這是青哥家裡祖傳的玉镯,他成年後一直戴在身上,從來都沒取下來過。
這個镯子對他來說有點小,就挂在脖子上了。
青哥說這小東西很值錢,掉了可惜,所以讓我帶給你保管。
”
江芝蓮感到掌心被玉镯灼燒着,指尖忍不住地發顫,“保平安的東西,為什麼要取下來呀!
這人,腦子進水了吧!
”
菜頭咬咬牙,艱難地開了口,“青哥說,如果他……他要是沒能回來,就……”
“他會回來的!
”江芝蓮打斷菜頭的話,沒讓他繼續說下去,“動不動交代後事,這都什麼毛病?
!
啊?
有病吧!
”
這時柳妹推門走進了病房,她看到江芝蓮,淡淡地打了聲招呼,“廠長你來啦!
”
江芝蓮扭頭看向柳妹,見她手上拎着飯盒,便随口說道:“來給菜頭送午飯啊?
”
“嗯,菜頭他爹娘忙着割小麥、種菜,沒得空。
今天我休息,就過來送個飯。
”柳妹說着拎起床邊的暖水瓶,給菜頭倒了一杯水。
随後她又從抽屜裡拿出牙刷,擠好牙膏,遞給菜頭,“等水涼了,再刷。
”
菜頭:“哦……”
柳妹始終沒正眼瞅菜頭,她抽出床底下的臉盆,把挂在床腳的毛巾丢進去,将暖瓶剩下的水全部倒進盆裡,轉身離開病房,到走廊盡頭的開水間裡打熱水去了。
江芝蓮盯着盆裡冒着的熱氣,不由地笑了,“你們倆這進展,挺快的啊?
”
“什麼進展呀!
她就是來給我找氣受的,昨天數落了我一個晚上。
我病着呢,都不放過我。
這女人,忒狠了!
”菜頭把牙刷往嘴巴裡一塞,胡亂地刷了幾下。
柳妹回來時,盆裡的水已經不燙手了,她搓了搓毛巾,擰好丢給菜頭,“擦臉!
”
菜頭對着床邊的痰盂漱掉口中的牙膏沫,用溫熱的毛巾朝臉上随意地呼噜了一把。
柳妹正色道:“你不要臉啊,好好擦!
”
菜頭撇撇嘴,一臉不樂意,但還是乖乖地用兩隻手捧着毛巾,認真地擦了起來。
直到整張臉被擦得泛了紅,這才停了下來。
柳妹走來走去,一邊收拾一邊說道:“剛才路過醫生辦公室的時候,我聽說隔壁兩張床下午就會有人住進來。
一個是做了截肢手術的,情況不大好,晚上可能會鬧騰。
另一個跟你情況差不多,不過他是從樹上掉下來的,也是多處骨折。
”
菜頭歎道:“今天晚上估計是睡不成了,最近本來就睡不好。
”
柳妹想了想,冒出一個主意,“我一會兒找護士要點棉花,睡覺的時候你塞耳朵裡。
”
“那能好使嗎?
”菜頭表示懷疑。
柳妹瞪他,“好不好使,有總比沒有強吧!
不用拉倒,我還懶得給你跑腿呢!
”
菜頭吐了吐舌頭,“别介呀,怎麼着也得試試呀,萬一好使呢!
”
柳妹懶得理他,嗤了一聲,“德行!
”
這倆人,一見就掐。
邊擡杠,邊撒狗糧,也是别樣的秀恩愛方式了。
隻是他們自己可能都沒有意識到,這就是愛呀!
江芝蓮起身告辭,柳妹突然想起一件事,叫住她,說道:“我來的時候,碰到江燕了。
她那腦袋都快揚到天上去了,也不知道得意個什麼勁。
我看她就煩,拖鞋廠都倒閉了,她有啥可嘚瑟的。
結果她跟我說,雪狼皮鞋廠接管過去了,她的工作不會丢,而且工資還會漲。
蓮妹兒,有這事兒?
那咱們這不是費勁巴拉地趕走了惡犬,又引來了一群狼嗎?
!
”
江芝蓮沉眉,略思片刻,“狼,是不會進到咱們家門口的。
”
柳妹:“嗯?
”
江芝蓮勾起右邊的唇角,笑得邪氣,“誰說對面廠子被雪狼皮鞋廠接管了?
那是咱們蓮花醬廠的地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