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到底還是将手裡的信件好好的疊起來,裝進懷裡。
事情已經這樣了,一腳踏進去,鞋子怎麼能幹淨?
如今,倒是羨慕老五,無知無覺,很是有些随遇而安的意思。
馬車一路到了東華門。
前面,太子爺已經下了馬車,四爺五爺忙過去:“太子爺。
”
“嗯,先進宮吧,想必皇阿瑪等着我們呢,有什麼事,一會再說。
”說罷,就笑着拍拍四爺的肩膀,徑自走了。
四爺隻覺得,拍在肩上的手,有千斤重。
也隻能強笑着跟着太子爺進宮去了。
乾清宮裡,聽聞他們回來了,康熙爺很高興:“來來來,保成這一遭累了。
老四老五,你們也辛苦了。
”
三人忙道不敢,就見康熙爺已經賜坐。
坐定之後,聽見外頭穿,大阿哥三阿哥到了。
四爺五爺忙站起來。
三阿哥也就罷了,與他們一樣,是貝勒。
可是大阿哥,去年封了郡王,是他們兄弟裡,僅次于太子爺的一位了。
直郡王和三爺進來,先請安,然後就哈哈一笑:“這差事一定是辦妥了,瞧太子爺這面色就知道。
”
康熙爺笑了笑:“你們兄弟,倒是互相了解的深。
”
太子爺眼神一閃,直郡王卻還是笑:“兄弟嘛,當理解些。
”
“好了,今日都累了,保成回去吧,老四老五也回去,什麼事,明兒再說吧。
”康熙爺忽然收起笑意,隻是嘴角挂着一絲淺淺的笑紋道。
皇子們也隻好識趣,太子爺起身:“那兒臣告退了。
”
他一走,其他人也呆不住了。
出了乾清宮,大阿哥笑着道:“老四,跟大哥喝一杯去?
”
四爺猶豫了一下,還是應了。
坐在錦繡樓裡,四爺有些不安。
“老四啊,這次出去,可有收獲?
那趙文瑄是個有本事的,想必,你們也不好直接拿住把柄。
”大阿哥喝了一口酒,笑道。
“大哥說的是,弟弟初初辦這樣的差事,真是不太成。
太子爺的意思是,查賬是查不出來的,隻怕是問題出在京城戶部。
所以先回來了。
”四爺笑了笑,說了一半。
“哦?
那四弟你可知……是什麼人出了岔子?
按說,這通州是個小地方,也不算什麼有錢的地方。
就算是這稅收上,連續幾年有貓膩,也沒多少銀子……”
大阿哥試探道。
四爺咯噔了一下,心說您都知道了這麼多了?
還來炸我?
“這弟弟就不知道了,畢竟,弟弟我如今隻能在吏部行走,也沒有什麼職務。
戶部的事,不好說。
”四爺笑了笑,很是有些尴尬的意思。
“老四,你知道那毛文忠是太子爺的人吧?
”大阿哥吃了一口菜,忽然問道。
四爺手緊了緊:“這個,不是秘密吧?
”
雖然,作為一個太子,這樣直接網羅黨羽不好,可是皇阿瑪又不是不知道?
再說了,太子終究也是要自己的班底的。
隻是,大清朝沒有全部沿襲前朝,太子爺隻是住在毓慶宮,而不是有自己的東宮,也就沒有真正的班底。
可是,作為一個太子,培養自己的人,這是說得過去的。
“那老四你知不知道,這毛文忠就是經手了這幾年通州,定州,河間等幾個府的稅收?
”大阿哥忽然又道。
四爺先是愣,慢慢的,就平複了下來。
也端起酒杯,淺酌了一口,然後道:“雖然,通州出了岔子。
但是……弟弟料想,這毛文忠也沒有這麼大的本事。
漢人的本事,弟弟知道,隻是這戶部,不是一般地方。
毛文忠上頭,還有兩個尚書呢。
再說了,他就算厲害,也不可能一人就做了所有事。
”
要麼,就是這稅收進京之前,就已經有問題了。
要麼……那就是戶部,不止這一個人,是太子爺的人。
既然大哥有興趣,大哥自己去挖吧。
這話叫大阿哥一滞,就有些不高興了。
“四弟不愧是先皇後養大的。
”說了一聲,就站起身:“得了,你也有日子不在京城,回府去吧。
”
兩個人,竟是有些不歡而散的意味。
四爺拱手,也沒多話,黑着臉走了。
就算是大哥厲害,也不是這樣挖苦人的。
四爺不想理他,徑自上馬回府去了。
外頭,烏蘭那拉氏帶着府裡的女眷候着,左右等不回,直到來人傳話,說四爺和大阿哥喝酒去了,叫他們先回去。
這才散了。
剛散了,烏拉那拉氏就聽着四爺回來了。
再聚集人,已經來不及,隻好自己往前院去了。
到了前院,就見蘇培盛賠笑着:“給福晉主子請安,主子爺身子有些不适,歇着了,說是晚上不必擺宴了,晚上主子爺去正院瞧您。
”
福晉一肚子話,隻好咽下去:“爺不礙事吧?
不用叫太醫?
”
“不礙事,主子爺就是想歇會,累了,您也知道,大阿哥那酒量。
”蘇培盛笑道。
福晉隻好點頭:“那就叫爺歇着,我先回去了。
”
說罷,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四爺沒有睡,隻是有些煩躁、
“走了?
”見蘇培盛回來,問了一句。
“回爺的話,福晉回去了。
”蘇培盛點頭。
“府裡有什麼事?
”四爺斜靠着軟榻問。
“回主子爺的話,也沒什麼事,二阿哥和大格格都好好的,李側福晉的肚子也安穩。
福晉回了一遭娘家。
”蘇培盛掰着指頭數。
“還有錦玉閣的葉姑娘前兒個崴了腳,倒是不礙事。
再有就是許姑娘病了,福晉叫了府醫,說是着涼了,不礙事。
”
單獨說葉氏,就突兀了,有個許氏,這不就何時多了?
不過,四爺皺眉:“許姑娘是誰?
葉氏看太醫了沒有?
”
别看這話,是先問了許氏,可是這内裡的意思,就叫人覺得好笑了。
是先問了你,關鍵是不知道你是誰……
後頭問的,這才是關心哪!
“回爺的話,許姑娘就是玉甯,她本姓許。
葉姑娘那,沒看太醫,府裡有精通這個的嬷嬷看過了,不礙事,沒傷着骨頭,就是有些疼。
”
“嗯,你去弄個轎子……罷了,爺過去吧。
”說着,四爺起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