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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各有各的痛苦

良緣鴨定 雲夢花開 5153 2024-10-19 14:15

  鐘毓舅舅,你吃雞肉,我娘燒的,可香了。
”杜桂搛起一塊油亮紅潤的雞腿肉,抻着小胳膊要遞到鐘毓的碗裡。

  “好好好。
”鐘毓趕忙欠身舉着碗接了。
嘗一口,味道極其鮮美。

  很快,杜家的女孩兒都熱情地給鐘毓搛了菜,他的碗裡堆得冒了尖。
他是位醫者,多少是有點潔癖的,平日裡,若梅子不在,他在醫館隻一個人吃飯。
今兒他隻覺得她們給他搛的各色菜肴吃起來十分味美,幾乎不願停了筷子。

  鐘毓不會做飯,甚至對吃飯也沒有多大興趣,對他而已,吃飯隻是為了填飽肚子,活着,除此以外幾乎沒什麼其他用處。
今兒他被當貴客招待,女孩兒們在身旁笑語晏晏地講話,令他突然有了家的溫暖,以至于覺得食不言,恐怕是句錯話。

  吃了晚飯,撤了飯菜,女孩兒都到廚房幫忙,杜樹則纏着石頭看馬去了。
杜梅重新泡了茶,鐘毓與杜鐘坐着閑聊。

  他們一個是醫者,一個是農夫,雖看着是完全不搭界的兩類人,卻也能很融洽的說話,大抵是因為他們都是良善的人,說說田裡莊稼收成,談談治腰腿痛的方子。

  屋外,一輪又大又圓的滿月慢慢爬了上來,将皎潔的月光溫柔地撒在二房的院裡,濃郁的桂花香味,一陣陣随風飄散。

  杜櫻和杜桃擡出一張條案,在香爐裡燃了三支香,放上餅子、鮮藕、石榴,還有杜櫻在山林裡摘的一束花。

  許氏領着女兒們虔誠地拜了拜,乞求月神娘娘賜福,盼着女孩子們心靈手巧。
鐘毓難得入鄉随俗,和杜鐘、杜樹、石頭一起作揖,自是祈願風調雨順,家人康健,六畜興旺。

  簡單的祭拜後,衆人分食了餅子,鍋裡新炒了毛栗,大家随意地吃着,杜桂又剝開石榴,紅彤彤的籽粒,顆顆飽滿,直嚼得滿嘴蜜~汁,清甜可口。

  待月上中天,鐘毓該回去了,因他喝了酒,杜梅便讓石頭送他回射山鎮,并囑咐他順道回雲裳繡莊去看看石大娘。

  石頭依舊是默不作聲,好在他聽了杜梅的話便去院外牽馬,杜梅漸漸習慣他的話少,見他如此,也就不說了。

  鐘毓剛走,大丫帶着小丫來了,二愣子也來了,這晚本就是該熱鬧的。
小孩子精神頭足,大人卻是熬不住,杜鐘難得歇一日,自回去休息了,許氏也累了一天,扛不住鬧騰,帶着杜松先睡了。

  剩下的人怕吵了他們的覺,都移去了廚房,吃石榴,剝毛栗,喝青梅果茶,說說嫦娥玉兔的故事,講講吳剛伐桂的典故,幾人吃吃鬧鬧到了半夜才散。

  杜梅家裡人多,歡喜熱鬧,杜家其他三戶可就不是這般光景了。

  杜世城自打分家後,身子每況日下,時好時壞,夏日還好,等到秋風一吹,他的肺裡就像塞進了一把茅草,又癢又幹,每日咳嗽不止,直咳得嗓子啞的說不出話來,身上更是像被妖怪吸走了精氣神,瘦的隻剩皮包骨頭了。

  鐘毓時常來看他,勸他不要勞心,好生調養,可這操勞半輩子的性子哪裡改得了,他想起去年中秋,一大家子和和美美吃飯,不禁濕了眼眶。

  魏氏知杜世城喝藥喝麻木了,吃飯都沒什麼胃口,她今日隻熬了白粥,炒了碗酸豇豆,今兒可是過節,竟然比平日的飯食還差些。

  杜世城見魏氏将清粥小菜端了進來,她将頭偏到床裡間去了。

  “現下是飯點,你好歹吃的,不然你夜裡餓了,又要鬧我起來給你弄。
”魏氏有點不耐煩地說。

  俗話說的好,久病床前無孝子,奈何魏氏這個睡了幾十年的枕邊人,也失了耐心。

  “你自個吃吧。
”杜世城的聲音暗啞,像鐵鍬挖在石頭上,刮得難受。

  “你這倔驢,咋不死呢,早死早升天,你這一天天拖着,是不是打算把我也熬死算了!
”魏氏叉着腰罵道。

  魏氏在院裡就聽見二房裡的歡聲笑語,她心裡憋着怨氣,看杜世城又是副将死不死,還挑三揀四的模樣,火氣不免騰騰往上漲。

  “滾出去!
”杜世城正傷心,被她這樣一說,氣得一揮手打翻了粥碗。

  “你!
”魏氏心疼地看着白花花的粥淌了一地,碗也應聲碎成了幾片。

  “滾!
”杜世城大聲嘶吼,似撕破了喉嚨。

  魏氏收起飯食,頭也不回地走了,而杜世城在那一聲吼後,蜷着身子直咳了半宿。
魏氏連臉都沒露,躲到廚房裡睡覺。

  大房家裡都是男的,周氏做飯不行,女紅也不行,隻有把做活的死力氣,自然也不用乞求月神娘娘的恩賜。

  杜栓自那日倉皇逃走後,既沒有回來過,也沒有捎來隻言片語。
兒子永遠是娘的心頭肉,縱使是周氏這種不像女人的女人,今日亦格外想念。

  周氏沉着臉做飯吃飯,一言不發,父子三人不知哪裡得罪了她,吃飯都不敢大聲,更不敢挑剔她做的菜。
分家有些日子了,可周氏的廚藝一丁點長進都沒有,做的菜依舊比豬食還難吃。

  三房屋裡也是愁雲慘霧一片。

  這次意外有孕,令她像金箍棒下的白骨精一般迅速地現了原形。
謝氏的身子越來越重,以往纖細的腰身變得跟水桶一般。
臉上胖了一圈,變成了大餅臉,上面還撒着芝麻。
大肚婆心火旺,謝氏整日裡汗漬漬油津津的,在馬榮眼裡原本美若天仙的人,如今仿佛一夜之間變成了一個實打實的老婦人。

  馬榮看着此時的她,完全沒了當初的胃口。
但因着他堅定地認為謝氏懷的,是他的孩子,所以他用最後的耐心在等孩子降生。

  中秋節是團圓的日子,三金自早起就長籲短歎,他心裡念着杜杏呢。
杜傑對他父親的悲春傷秋嗤之以鼻,隻專心背書做文章。

  謝氏肚子大,隆起的裙子遮住了腳,再加上雙腿浮腫,她行動實在不便。
今兒的晚飯是馬榮的手藝。
一個握慣了鋤頭鐵鍬的男人,哪裡會做飯。
隻不過将将煮熟了,能吃罷了。

  “去年,二嫂做的芙蓉羹,實在好吃。
”三金吃了口菜,味道實在不敢恭維,他不禁念叨起來。

  “那你怎麼不到隔壁過節去了!
”謝氏一聽三金的話,立時吃味地火冒三丈。

  “我就這麼一說,你急什麼。
”三金後知後覺地發現,在家裡是不能提許氏的,尤其不能當着謝氏的面說。

  “哼,我自是沒啥好急的,我隻等着将你倆捉奸在床!
”謝氏被三金不痛不癢說的一句話徹底激怒。

  “不要胡說,若壞了二嫂的名聲,你以為杜梅能饒了你!
”三金厲聲喝道。

  謝氏想到曹老太和杜狗子被暴打了一頓後,還被拉去遊街,搞的顔面盡失,想到這裡,她的臉色青白交加,變幻不斷。

  “再說,我連年在考舉人,說不定哪日就高中了,若是你将我傳得不體面,上頭的官員将我抹了,你到時就哭去吧!
”三金威吓道。

  這婦人膽子忒大,他若不拘着點,等當真鬧出點啥事來,實難收場。

  謝氏被他一吓,悄悄地抿住了嘴,三金若是中了舉人,她就是舉人夫人了,若是謀個一官半職,就能撈到大把銀錢,到時自然離開杜家溝,不受這等閑氣。

  三金又不是謝氏肚裡的蛔蟲,哪裡想到她想得這般深遠,見她果然不鬧了,便滿意地回屋去了。

  馬榮聽了這話,又見謝氏滿面喜色,心裡暗暗着急,他原本想着等謝氏生下孩子,就帶她走,雖她年紀比自己大,但好歹給自己留了後,自然是不能留在這裡的。
最關鍵的是,他的孩子,怎麼能姓杜呢!

  謝氏把将來想的一片美好,完全沒有馬榮什麼事,或許,她以為他很好拿捏,日後帶在身邊,還是如同一條狗一般,卻不料,馬榮不是一條狗,而是一頭有着獠牙利齒的狼,終有一天,發怒的狼必将所有美好,包括她一并撕得粉碎。

  中秋節過去了,鄉人們又在雞鳴中起身,洗衣曬被,下田做活,日子流水般過着。

  杜梅依舊到糧鋪去,碼頭上的管事都認得她了,可她還是沒有等到宋玖的船。
糧倉裡的米嘩嘩地下去了,看着人心焦。

  隔日就是八月十七,老櫈頭到糧鋪裡來找杜梅,今兒晚上是暖房酒,他請鋪子裡的人都去熱鬧熱鬧。

  因杜梅答應幫他做喜宴,十七、十八兩日就不能來糧鋪了。
牛二和黑蛟龍正為糧食愁眉不展,見他來邀,就想趁機關門打烊,歇業兩天,拖拖時間,遂欣然同意了。

  老櫈頭的喜事是杜家溝今年第一樁,他父母又都不在了,祖上旁支也沒什麼親近的人,所以幾乎是全村的人來幫忙。

  這日午後,整個杜家溝都沉浸在喜氣洋洋裡。
家裡有桌椅闆凳的都自發扛了來,杜梅家新打的那套桌椅最是搶眼,還是第一次借出來用,還有人家有碗筷杯碟的,也慷慨地全拿出來用。

  男人們幫着采買打點,女人們則幫着洗切煮,當然大菜,還得是杜梅親自掌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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