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不簽,咱們就上山滾球玩,看這肉球到底能滾幾個來回!
”慕錦成眼角一挑,睨視道。
黑衣豪奴撸起袖子笑哈哈揮手:“哥幾個,走,上山遛球!
”
人群中,立時就上來三個人,一腳踢翻護着顧大寶的朱氏和吳氏,四人各抓着顧大寶的手腳,順地拖拽,還忍不住大罵:“這王八羔子賊肥,若将這一身膘都下了鍋,還不得熬出百八十斤油來?
”
“我聽外頭傳,燕安城的城門就是當年叛軍的人油刷的,據說百年不腐,也不知真假!
”
“這有何難的?
這不是現有一個嘛,咱們熬了油,到他家裡各處刷刷不就得了?
”
顧大寶像隻被翻了殼的肥碩烏龜,起先還擰來擰去掙紮,聽了他們駭人的話,直接吓尿了褲子,留下一路的水痕尿騷~味和不要的嚎叫聲,“爹,娘,救我……”。
吳氏到底上了年紀,剛挨了打,哪經得住這般恐吓,嗷的一聲,直接暈過去了。
“大寶他爹……”朱氏吓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抱住顧世貴的胳膊大哭不止。
顧世貴兩股戰戰,瞧着這幫惡主兇仆,衣着顯貴,肆無忌憚,顯然是殺人如割草芥,根本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主。
“我……我簽,我簽!
”眼見着兒子被拖行到百步之外,顧世貴隻得求饒。
一個豪奴蹲下,拍拍他的臉,“早這般,豈不是省事!
”說完,對着他的鼻子,猝不及防,又是一拳,鼻血登時飛竄,“你瞧,還得我再動手一次!
”
“簽吧。
”另一個家奴露出鄙夷之色,将筆遞給顧世貴。
顧世貴抹了下鼻血,顫顫巍巍接過筆,猶豫了半天也沒寫下一個字,他艱難地擡頭:“我不會寫字。
”
“娘的,白浪費我一支筆!
”慕錦成大罵,他向來有潔癖,被顧世貴這個腌臜人摸過的東西,他定是不要的。
“混蛋玩意兒,你知道這筆多少錢嗎?
你不會寫你接什麼接!
”遞筆的家奴隻覺在主子跟前辦砸了事,沒面子,一把撅了筆,将碎裂的鋒利竹管,猛地插向顧世貴的手背上。
“啊!
”手背被一下子貫穿,鮮血淋漓,顧世貴痛得大吼,眼底滿布血絲。
“快……摁……手印,快……摁手……印!
”朱氏手腳發抖,連聲音都抖得話不成句。
十指連心,顧世貴疼得面色慘白如紙,顫如篩糠,他緊咬牙關,伸手在鼻下一揩,将一個血手印按在紙上。
顧世貴深吸一口氣,不甘心地問:“我與你從未見過,遠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何這般坑害我!
”
慕錦成晃蕩着二郎腿,輕蔑地說:“既然你誠心誠意地問,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也省得你日後好了傷疤忘了疼!
你在我眼裡,連個屁都不是,可顧青竹是我的掌櫃,你欺她,就是欺我!
蚍蜉撼樹,你自個找死,我不過是順水推舟送你一程!
”
“她……她,你……你……”顧世貴驚駭不已,這丫頭出去幾個月,怎麼就搭上了這麼個大人物?
而自個的女兒不僅勾搭不上有頭有臉的人,還掙不出錢,當真是,人不人氣死人。
“去,讓他們一家子都摁上手印,免得日後說三道四!
”慕錦成斜眼看了眼窩在地上的幾人。
豪奴領命,拿了紙過去,沒人再敢反抗,瑟縮着挨個摁了,吳氏昏倒在地,家奴捏着她的手在她臉上傷處猛戳了一下,血溢出來,剛好夠染紅手指,利索地落印在紙上。
吳氏也不知是真昏還是裝昏,這會兒痛得打了個激靈,一屁股坐了起來,看着顧世貴滿手的鮮血,想哭又不敢哭,隻嗚嗚咽咽地抽泣。
坐在一邊,冷面旁觀多時,蘇暮春掩唇咳了一聲,這院裡雜七雜八的味道混在一起,着實讓人反胃。
“行了,滾吧,别在這兒血呼啦次地礙眼!
”慕錦成扯扯嘴角,揚手點了點顧世貴,“你最好老實點,若有下次,全家打斷腿,扔去野狼谷!
”
聞言,顧世貴全身一抖,迅速埋下頭,抱着手腕,惶惶如喪家之犬一般,吳氏和朱氏拽起顧大寶,和顧二妮一起往外走。
出門拐彎,顧二妮回頭,目光在蘇暮春的臉上流連,這樣俊俏斯文的小公子,一看就是富貴人家嬌養出來的,比之痞性十足的纨绔,不知養眼多少,她那一顆小鹿亂撞的芳心,哪怕在這等糟糕透頂的境況下,也忍不住怦然而動。
“死丫頭,發什麼愣,還不去扶着你爹!
”朱氏低罵了一句。
顧二妮咬了咬嘴角,趕上前去,卻被顧世貴一把甩開了,她隻得低頭走在後面,滿臉陰鸷。
楊大發夾着腿,一步步往外挪。
“我的人,你也敢動,當真瞎了你的狗眼!
你這種色胚,一腳哪夠,起碼得一人一腳,讓你享受個夠!
”慕錦成咬牙,一字一頓地說:“來啊,賞他!
”
“得嘞!
”黑衣家奴想來沒少幹過這種事,熟練地将他拉到外頭去了。
12
不一會兒,隻聽得楊大發的哀嚎慘絕人寰,震蕩山谷!
花媒婆豐腴的身軀抖得花枝亂顫,臉上二斤白~粉胭脂掉得七零八落,露出泛着油光的肥臉,短而淡的眉像兩隻蠕蟲緊緊縮成一團。
慕錦成看她上紅下綠,大紅大紫都敢往身上捯饬,像極了戲園子裡沒卸妝,就跑出來的媒婆:“你是幹啥的?
”
“說……說媒的。
”花媒婆磕磕絆絆地說。
慕錦成抖着大長腿,擰眉道:“你一個媒婆,還做人牙子的生意?
路子夠野的哈。
”
“我……”這會兒的花媒婆,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她原本是恨顧青竹攪了彭珍珠的好事,正想着怎麼找機會收拾她,後來顧世貴尋上門來說要賣青英,讓她想門路,還允諾她,事成之後多給她一成。
可,還沒等到她粉墨登場,逞三寸不爛之舌的本事,顧世貴就被慕錦成給收拾了。
現下,不管她願不願意,隔着牆,耳朵裡都灌滿了楊大發的慘叫,她今兒别說傭金和謝禮,隻怕能好須好尾地離開都難。
“我不是君子,不要想着我會憐香惜玉,對你這種做販賣人口勾當的人,就是直接打死都不為過!
”慕錦成厲聲喝道。
花媒婆伏地磕頭:“老婆子我糊塗油蒙了心,看在我是第一次的份上,也沒害着顧家姐妹,大爺你饒了我吧!
”
慕錦成托着腮幫子,有些為難道:“饒你?
也不是不可以,隻不過,總要給你長點教訓,挨打和五十兩銀子,你選吧。
”
“啊啊啊……”視财如命的花媒婆一聽,簡直肝腸寸斷,可财終歸沒有小命重要,她抖抖索索地僥幸說:“我身上一時沒這麼多錢。
”
慕錦成笑:“這好辦,你沒錢,我有人啊,跟着你家去拿不就完了嘛。
”
說完,他向院外打完了楊大發的家奴一揮手:“去兩人,跟着這女人拿五十兩銀子回來,另外特别要記得她家住哪兒,下次好找。
”
花媒婆一聽此話,神色俱變,卻無力再說什麼,隻得垂頭喪氣地走了。
今兒仍是采茶賣茶忙碌的一天,等村裡人聽聞了顧青竹家的事,從茶園跑來的時候,就見顧世貴如鬥敗的公雞耷拉着腦袋,其他人俱都被打得鼻青臉腫,楊大發更是直接被踢得疼死回去,被人像拖一條瘦老狗似的扔在路邊。
村人不知内情,隻見顧青竹家裡坐着兩個仿佛畫裡走出來的俊俏公子,又有清一色黑衣黑鞋的家奴正在擔水洗地,更加摸不清頭腦,卻又不敢問,隻遠遠看着。
“暮春,容我借你的人用一下,這個立刻馬上去辦,三天,不,兩天,我要看見顧青竹的戶籍文書。
”慕錦成将那張摁滿血手印的紙,遞給之前那個男人。
“我這就去,定不辱使命!
”男人接過,拱手行禮。
蘇暮春不忘叮囑:“你直接找縣丞,隻說是我朋友的,叫他快些辦。
”
慕錦成變本加厲地耍賴:“我就在這裡等,你一天不回來,我和暮春一天不回去!
”
男人默默點頭,轉身疾步走了。
“謝謝,萬分感謝!
”顧青竹矮身行禮,這會兒才來得及問:“你們……怎麼來了?
”
慕錦成跳起來叫:“你上次可是答應給暮春紫竹的,這會兒,我們來了,你總不至于臨時變卦吧。
”
“慢不說,我之前就答應了的,就沖着今兒你們幫了我這麼個大忙,我也該送一件稱心的禮物給你們。
”顧青竹笑了笑道。
“還有吃的,不要忘了!
”慕錦成忙不疊地追了一句。
“行,隻要你不挑嘴就行。
”顧青竹滿口答應。
慕錦成樂颠颠地點頭:“老話講,自古英雄救美人,大抵不過如此。
”
“你算哪門子英雄,不過是仗着你家這些豪奴勢衆罷了,不過我還是特别謝謝你!
”顧青竹兜頭給了他一瓢冷水。
“你……”慕錦成氣,卻又知她說的不假,一時竟無以反駁。
半晌,也就拿他那些家奴出氣:“你們都回去!
讓熊永年禀告老太太和夫人,就說,我和暮春在鄉下住幾日,散散心,不必來尋,過幾日自會回去。
”
衆人面面相觑,一時不知怎麼辦是好。
“兄弟們,三爺既發話了,他自然是不走了,你們回去把話帶到就行。
”寶應熱絡地上前招呼,将他們帶出了院子。
“你還想住在這兒?
!
”顧青竹隻覺頭皮一陣陣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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