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她,宋允湘,就是昨兒夜裡穿書來的!
2020年,對二十二歲的宋允湘來說,終被永遠銘記,在沒有現場答辯,沒有分别狂歡,甚至沒有一張完整全班合影的酷暑7月,她帶着一整個學期都沒睡過的被褥,以及愛情抵不過距離的異地戀分手消息,惶惶無措地回到了自己家中。
一切都亂了,各種考試不是延期就是取消,宋允湘投過很多份簡曆,然而次次都是石沉大海。
一個不是雙一流大學畢業,毫無經驗的國際貿易本科畢業生,要想找到一份專業對口的工作談何容易。
所幸,她在大學裡另修了會計二學曆,她母親找熟人托關系,背着她不知花了多少錢,9月的時候,終于給她在一家會計師事務所找了份工作。
從此,在後疫情時代,她光榮地成了一名打工人,一周七天,五天或六天是精神抖擻,風風火火,開車背包訂外賣的小跟班,剩下的休息日,則變本加厲成了不洗澡不洗頭穿一整天臃腫睡衣的邋遢大媽。
雙十一的廣告鋪天蓋地,已經勉強算是個經濟獨立女性的宋允湘,給自己預定了一件呢大衣,而後,發現似乎沒有合适的褲子可配,随手又下了一單,結果,一發不可收拾,又買了鞋子和毛衣來搭,她在手機計算器上摁了好幾遍,算來算去,似乎不湊個滿減,簡直吃了大虧,于是,她又屯了面膜和防曬霜。
待付款的金額直線飙升,直逼她的月工資總額,宋允湘隻得罷手,若不是吃喝都是蹭父母的,她這個尾款人,剩下的大半個月,隻能吃土喝西北風了。
激動人心的雙十一終于來了,宋允湘早早吃飯洗漱,躲在屋裡準備準點開搶。
等待的時間總是太漫長,她怕自個睡着,就打遊戲刷抖音,臨到十一點實在沒啥玩的,她便點開一本來看。
《農門茶香遠》是本講茶的種田文,細膩清新,情節也與一般的種田文不同,所謂男主是女主的,男二是大家的,宋允湘追着看了一段時間,喜歡書中人慕明成,這個幻想出來的溫潤君子,幾乎治愈了她的情傷,又因着裡面一個配角與她同名,更激發了她的閱讀興趣。
隻是那個作者雲夢實在可惡,更新得太慢,總是借口沒時間,每天隻更新一章,她留言催更好幾次,得到的都是感謝支持的回複,氣得她将書挂在書架上,幾天沒看。
今日瞧着有七八章存稿,她便歪在床上點開來看,第一篇正是盧氏到慈恩寺上香,蔡姨娘的丫頭香芸為一碗粥和女主争執,結果被慕婉成訓誡,宋允湘出來勸解。
看完,她不由得嘟囔一句:“女主光環也太強大了吧,一碗粥也不肯吃虧,若我是宋允湘才沒這麼好說話!
”
話音未落,屋裡的燈瞬間全都滅了,宋允湘吓了一跳,可還沒等她開門去看個究竟,就見窗外強光一閃,她霎時沒了蹤影,隻剩床上一部手機發出慘白的光,直射屋頂。
“既然來了,就不會甘心做女配!
”這是她今早在槿華院醒來,發現意外穿書後,頭腦裡的第一反應。
這本書沒有完結,也沒有爛尾,但依作者雲夢龜行更新速度,她宋允湘一定能想出法子翻身改結局!
正當她沉思冥想的時候,一桌人終于結束了用膳,丫頭們送上漱口茶水和熱帕子,每個人用了,依次起身。
此時,外間日頭正好,陶婆子進來笑着說:“回老太太,風園的紅梅開得正豔,婆子們已經掃出了一條路,這會兒,可去瞧瞧?
”
慕婉成眼巴巴地說:“祖母,您同我們一起去吧。
”
“好好好,剛吃了飯,也不好馬上躺着,和你們去逛逛,當是消食了。
”寇氏心情極好,樂得和小輩們一起賞景。
男人們俱都請辭,慕紹堂父子要去鋪子裡看看,而慕紹台則要到官署裡點個卯。
披着暗紅色貂毛鬥篷的寇氏走出門,跟在她身後的孫兒孫女,俱都由近身女婢穿戴各色鬥篷。
“啊呦,少夫人的雪狐鬥篷全都刮壞了!
”蔡氏一臉惋惜道。
顧青竹扭身回望,果見半邊鬥篷上原本順滑一體的雪狐毛,被橫七豎八扯出了印子,缺失了不少狐毛。
“都是奴婢的錯!
”春莺立時伏在地上。
顧青竹拉起她,淡淡地說:“這不關你的事,都是我在山上蹭的。
”
蔡氏瞪大一雙水霧秋眸,驚詫道:“在山上蹭的?
這可是千兩難買的白狐皮呀!
”
慕錦成細細打量那件雪狐鬥篷,因着他們臨時在西府榕華院暫住,比不得東府蕤華院内各樣物件齊全,一時沒有新鬥篷用,顧青竹早上出門時就穿了這一件,這會兒細瞧,上面細長的毛,竟跟那晚挂在樹枝雜草上的一模一樣,難道她當時是為了自救留下的印記?
慕錦成厭惡地皺眉:“千兩算什麼,你當我的性命不值這個數!
”
“這是從何說起啊!
”蔡氏一時懵了。
慕錦成恨娶鄉下女人,在慕家鬧了幾個月,上至老太太,下到喂馬的仆人,人盡皆知,她是慕紹堂的小妾,在府中并沒有什麼地位可言,二爺慕明成從不搭理她,而三爺慕錦成向來說話嗆死人不償命,不管什麼場合,若是惹了他不高興,他立時翻臉,半點顔面也不講。
蔡氏想借着踩初來乍的鄉下丫頭顧青竹,變相讨好慕錦成,卻不料,兩次都被慕錦成厲聲駁斥。
她不明白這位少爺,怎麼一夜之間就轉了性,竟然維護上這個鄉下丫頭,男人果然都是善變的,穿衣說的話和脫衣說的話都不能信!
慕錦成離家逃婚,隻有慕家人自個知道,而慕錦成和顧青竹在老鴉嶺遇險脫險,知道的人更少。
寇氏眯了眯眼睛,對身旁的琳琅說:“你去把樟木箱裡那件火狐鬥篷取來,送給少夫人。
”
顧青竹連連擺手道:“祖母,孫媳穿這個,就很暖和。
”
“那是我少時穿的,如今一把年紀了,放在箱子裡,也是同我一般變老,這會子送了你穿着應景。
”寇氏将她細長的手包在自個手心裡,笑着說,“你們都是花骨朵似的少年人,還是要穿着喜慶些,你瞧你那兩個小姑子,穿得紅豔豔的,往那雪地裡一站,我遠遠瞧着,就是一株紅梅。
”
顧青竹轉頭望去,兩個富貴小姐正攏着手爐,看丫頭們團雪團子比誰扔得遠。
不大會兒,琳琅拿了一件火紅的鬥篷來,這件狐毛細膩厚實,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好物件。
蔡氏張大嘴巴立在一旁,她驚訝寇氏一天賞下這麼多好東西,更懊惱自個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因她的話,顧青竹不費吹灰之力領了賞,而她則得了慕錦成更多的厭惡,真是得不償失。
慕錦成接過火狐鬥篷,親自給顧青竹換上,他一面打結,一面說:“長者賜,不敢辭。
”
顧青竹本不想與他這般親密,但這會兒若推開他,未免突兀,隻得往後仰頭,避開他的臉,但他溫熱的呼吸還是直往她脖頸裡鑽,酸酸麻麻,引得她心口如小鹿亂撞。
“祖母,我們快些去吧!
”慕婉成在一旁笑鬧着,見他們還沒動身,免不了催促。
“就來了。
”寇氏扶着琳琅笑意盈盈地走到她們中間。
盧氏和羅霜降各自帶着丫頭在後頭跟着。
“你穿紅的比白的那件好看。
”慕錦成走在顧青竹身旁,悄悄說。
顧青竹面上一紅,将頭埋進深深的赤紅色狐毛裡。
隔着大袖,慕錦成忍不住拉她的手,剛探到指頭勾上,就被顧青竹一下甩掉,他也不惱,繼續摸尋,顧青竹索性在袖中握成拳,他便拿他的大掌包裹住她。
右玉和春莺跟在後頭,見兩個主子這般,隻當他們恩愛鬧着玩,俱都偏過臉偷笑。
顧青竹顯然聽到了她們碎碎的笑聲,不由得橫了慕錦成一眼,微嗔薄怒,對厚臉皮的慕錦成來說,半點用也沒有,隻會讓他更加得意。
走過幾處宅子,順着抄手遊廊一路深入,前面早有小丫頭飛跑着叫開了角門,衆人一路賞着雪景,進了慕家後花園。
這處園子極大,假山流水,亭台軒榭,奇花異草遍布,廊下有鹦哥,水面飛鹭鳥,大雪覆蓋下,垂花門,花格窗,一步一景,美輪美奂。
一路風景看得顧青竹目不暇接,慕錦成則陪着她說典故,透過花窗看一抹深綠芭蕉,探出垂花門的紫薇花,每一處都是匠心獨到。
一行人迤逦而行,往東南角去,那裡有一片紅梅林,約有百多棵,在銀裝素裹的天地裡,遺世獨放,傲然挺立。
慕婉成歡快地奔跑,踩着及踝的雪,仰頭看紅梅,全不顧濕了鞋襪裙角,宋允湘隻站在掃出的小徑上欣賞,甯靜雅緻,隻沒有慕婉成的鮮活朝氣。
對于在玉華菁上俯瞰過雪野梅海的顧青竹來說,這片天地太小了,并不吸引她,慕錦成與她陪長輩們說話,不一會兒,幾個婆子将錦褥抱來,三四個丫頭在旁邊的梅亭點了風爐燒茶,衆人在暖陽下坐着,喝一回熱茶,通體舒泰。
慕婉成讓她的貼身女婢翠煙收梅花上的雪,說要留着春日裡煮茶喝。
寇氏逗她:“就算你一樹樹收過去,也不夠咱們一人一口呢。
”
聞言,慕婉成撲到她懷裡撒嬌:“旁人都可不喝,偏祖母少不得。
”
寇氏被她鬧騰笑了,點着她額頭道:“你這丫頭,學誰不好,學你三哥專會哄我開心!
”
慕錦成一臉委屈:“冤枉,我幾時是哄祖母開心,分明就是一片比珍珠還真的真心,要祖母笑口常開,長命百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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