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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七章 托付

農門茶香遠 雲夢花開 6077 2024-10-19 14:14

  “我就是為這事來找你的呀。
”宋允湘左右望了望,苦着臉小聲道,“我實在學不來小湘,要不,你和外祖母說說,讓我白日陪三表嫂管鋪子去吧,要不然,我遲早露餡!

  “為這件事,我早與小湘說過,可她不願抛頭露面。
”慕錦成無奈道。

  宋允湘急道:“我倆不一樣呀,她是宋允湘本尊,做自己就行了,可要我每天從早到晚,時時刻刻警醒自個,要活成另一個人,這比死還難受呢,三表嫂之前說的話,我也試着照做了,可我是真的做不到啊!

  慕錦成歎了口氣:“行了,你也就是時機抓得好,我明兒走了,青竹一個人來來往往,我也不放心,這樣吧,我一會兒和祖母說說,可若她不肯,你還得繼續裝小湘。

  “好好好,我先走了。
”宋允湘合掌抵住下巴,一臉讨好地點頭。

  眼見她一大步跨出去,慕錦成低聲喝道:“像什麼樣子,步子小點!

  宋允湘的腳還沒落地,聞言,硬生生往回縮了一半,還差點踩到自個的裙子,她踉跄了幾步,才勉強站穩,本想提起裙子走,又怕身後的慕錦成罵,隻得一小步,一小步地輕挪慢移。

  她心裡嘀咕,三表嫂走路也沒收着,怎不見你講她!

  見宋允湘慢慢離開,慕錦成從鼻子裡出了一口氣,轉身走了。

  遠望樓前有幾棵高大的榛子樹,這時節榛子快要成熟了,有零星的果實落在地上,慕錦成彎腰撿了幾顆,捏在手心裡,走進遠望樓。

  因慕明成喜靜,遠望樓隻住着他一個主子,故而,這裡除了譚子衿,就是安溪和長甯,這會兒,長甯正站在院門口的樹蔭下。

  “三爺,您來了!
”長甯滿面笑容地迎上來行禮。

  “我二哥呢?
”慕錦成擺擺手,問道。

  “在屋裡呢,安溪剛送藥進去。
”長甯低聲道。

  “那我去瞧瞧他。
”慕錦成撩起長衫下擺,邁步走進院子。

  長甯張張了嘴,到底什麼話也沒說。

  他這個主子自出獄以來,性情大變,愈發少言寡語,無論譚家大小姐如何勸慰,都沒有半點改變,對他和安溪也是懶怠講話,更兼家中多是女眷,平日更沒有來訪的人。

  之前,莫天林還常來唠叨,現在他去了礦場,遠望樓便如古井般沉靜了,得虧這位手足情深的三爺,不管在這裡吃過多少次癟,依然一如既往地常來。

  今兒一早,譚子衿去看望寇氏,這院裡靜得幾乎隻剩風聲,壓抑得讓人不敢大口喘氣,長甯自然願意慕錦成來,哪怕他們兄弟吵架,也比現在的死寂好得多。

  慕錦成邊走,邊大着嗓門叫:“二哥,二哥,我告訴你件事。

  這是慕錦成慣常的開場白,從小到大,都是如此。

  而此時,慕明成正在書房裡作畫,大案上鋪着一張宣紙,紙上寥寥幾筆,勾勒出一個美人,他正提筆描眼,被慕錦成驚驚乍乍的聲音一驚,手上一抖,墨重了,美人的眼睛成了一個黑窟窿。

  惱火至極的慕明成,啪地扔了筆,狼毫中飽蘸的墨汁随着筆飛躍的弧線,在雪白的牆上,濺出一彎黑點,好似一群聚集的蒼蠅,讓人看着十分惡心。

  慕錦成一臉笑容地走進來,卻被書房裡的情景吓了一跳,團成各種樣子的宣紙丢了滿屋子,幾何沒處下腳,一支毛筆戳在地上,可憐的狼毫像練劈叉似的,一根根與地面親密接觸。

  “二哥。
”慕錦成拈起長衫衣角,踮着腳,繞過地上的紙團,走到慕明成面前。

  那副瞎眼美人圖赫然入目,慕錦成隻要沒有眼瞎,就能看出來,慕明成是想複原那張,原本挂在慕紹堂書房裡的畫。

  慕明成看着進來的人,恨不能用眼刀将他淩遲,他畫了幾天了,明明畫上人,在他的腦海裡那般鮮明清晰,可畫到紙上,卻完全達不到他想要的樣子。

  滿地廢棄的畫稿,全是因為那雙微怒薄嗔的眼睛畫不好,他剛畫的這張,最有可能複原,卻被一滴墨盡毀了,他心裡的火騰騰地往上冒!

  慕錦成一看自個闖了禍,連聲道歉:“二哥,我不是故意的。

  “你還想故意不成!
成天沒事就往我這裡跑,我能不能有清靜的時候!
”慕明成脖頸青筋暴起,怒吼道。

  一旁的安溪将黑稠的藥汁端上來:“爺,你别生氣了,吃藥吧。

  “吃藥,吃藥,我沒有病,為什麼天天吃藥!
”慕明成猛地一揮手,将安溪手中的托盤打翻,藥汁全部倒在安溪的手上,藥碗跌落,剩餘的藥汁四處飛濺。

  慕錦成見安溪皺了下眉頭,問:“你沒事吧?

  “我沒事,沒事!
”安溪将手藏在袖中,低頭往外走,“兩位爺不要動,我立時來收拾。

  慕明成也沒想到這麼巧,藥汁正好燙到安溪,他神色一愣,繃着臉不再說話。

  安溪很快拿來了抹布和掃把,将藥汁和墨汁清理幹淨,而後,又送來了兩盞茶。

  慕錦成連連擺手:“你别忙了,去找少夫人要些燙傷膏,你可不能傷着,二哥還指望你伺候呢。

  安溪躬身行禮,默默出去了。

  慕錦成搬了張椅子,挨着書案邊坐下。

  他将幾顆榛子放在大案上:“二哥,二叔的事有眉目了,隻是,我們還需到安南走一遭。

  他話說得很輕巧,不想慕明成擔心。

  慕明成往後一歪,倚在椅子上道:“你現如今是慕家之主,既做了決定,來告訴我做甚!

  慕錦成搖頭:“二哥,你說錯了,爹早就看好你,一直将你視作慕家未來家主來培養,我明日和薛甯他們一起走,家裡可就交給你了。

  慕明成冷冰冰地看着他:“你說謊話,也不帶腦子,慕家百年,怎麼可能讓一個庶子做家主!

  “二哥,事到如今,我隻能與你實話實說,我本不是這裡的人,而是帶着前世的記憶,從千年後的時代,意外穿越而來,我終有一天要離開,慕家隻有交給你,才能傳承下去。
”慕錦成十分嚴肅道。

  他的話太過震撼,比話本子上的神怪故事還離奇,慕明成怔怔地看着慕錦成,好像完全不認識他似的。

  慕錦成抱着慕明成的肩膀,有力搖了搖:“二哥,你快點好起來吧,咱們就像這些榛子,聚在一起才是家,如今我陪二叔上戰場,家裡就需要你來支撐!
爹為什麼給你起名叫明成,就是因為,有了光明,才有之後的錦繡繁榮啊!

  所以,無論你是怎樣的出身,他都已将你視作慕家未來的領頭人,他的眼光從來沒有錯過,你别讓他在九泉之下失望!

  慕明成一時完全不能接受慕錦成的說詞,他頭腦一片空白,仍強辯道:“你就别在這兒胡謅騙人了,你不惜代價救二叔,難道不是想讓他支持你當家主嗎?

  怎麼,當真要上戰場,就怕了,慫了?
至于管家管鋪子,你媳婦顧青竹有的是本事,哪裡要我這個廢人出面做事!

  “青竹,她到底是女子,總有不便之處,二哥,你為什麼不肯信我的話!
”慕錦成紅着眼睛道。

  “我為什麼要信你?

”慕明成擰眉。

  慕錦成心裡,似被火燒過的草原一般,荒蕪焦黑,他的苦心,慕明成到今兒,為什麼還是看不見!

  慕明成心裡亂如一鍋粥,他下了逐客令:“你走吧,我不想見你,更不想聽你說這些胡話!

  “二哥,我還有一事相求。
”慕錦成忍住心中悲傷,從袖中抽出一個信封,放在大案上。

  慕明成的目光瞥過來,合離書三個字,好似三個炙熱的火堆,灼燒了他的眼。

  他偏過頭道:“果然是妙機道長的徒弟,苦肉計都使上了,可惜對我沒有用!

  慕錦成咬了咬後槽牙:“此去安南,山高水長,海寇入侵了上林縣,比五年前的安南戰事還要嚴重,如今要想收服失地,将敵人趕出大黎國,必然少不得惡戰。

  雖然我答應青竹,一定平安歸來,可戰場上生死難料,将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我不知何時能歸,亦不知是否有命歸來。

  昨夜,我想将這個給青竹,可她不要,我這才請二哥幫忙,若我不幸遇難,請将這個給青竹,還她自由。

  慕明成心中一凜,面上卻未動,冷哼道:“這種事,不是該由母親決定嗎?
找我做什麼!

  慕錦成沒有解釋,隻是起身,退後半步,恭敬行禮:“二哥,拜托了。

  外間傳來譚子衿和安溪說話的聲音,約莫是問慕明成喝藥了沒有,安溪隻說自個不小心,打翻了藥,正在重新熬。

  譚子衿每日照顧慕明成,已經十分辛苦,慕錦成不想再給她添煩惱,便告辭離開了。

  “明成哥,錦成怎麼來了就走了?
”譚子衿一腳跨進來。

  慕明成拉開大案抽屜,一揮手,将那封和離書掃了進去。

  “他整日遊手好閑,誰知道又鬧什麼幺蛾子!
”慕明成重新鋪開一張宣紙,沒好氣地說。

  譚子衿看了一眼他的臉色,低聲道:“我剛從老祖宗那裡知道,錦成要去從軍,幫二老爺平定安南之亂,昨兒留都守備大人親自來的,薛管家也要帶着西府府兵一起去,還有……”

  “這關我什麼事!
你這麼關心,來我這裡幹嘛!
”慕明成心裡不願接受這個事實,粗暴地打斷她的話。

  譚子衿咬住嘴角,不再說話,彎腰想要将地上的廢紙團撿起來,卻聽慕明成大吼一聲:“譚子衿,你還是南蒼縣公認的大家小姐嗎?
整日在我這兒當丫頭,還當上瘾了?

  聞言,譚子衿全身都僵硬了,好似在數九寒天的冰水裡泡過一般,冷得她隻打哆嗦,她一手捂住嘴巴,飛快地跑出了遠望樓,連安溪的呼喚也聽見。

  風爐上還熬着藥,安溪隻得讓長甯進來看着,她緊跟着去追譚子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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