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姐妹倆竟然得逞,羅玉萏詐死,屍首被羅玉菡帶走,可惜,羅玉萏并沒有等到什麼良人,當她醒來的時候,赤身裸體睡在她旁邊的是她姐夫,這個男人奪走了她的清白!
羅玉菡哀求妹妹做自個男人的小妾,而且是見不得光的那種,悔恨交加的羅玉萏這才知道,所謂詐死逃婚,不過是她姐姐為了留住自個男人,給她設的圈套。
羅玉萏抵死不從,她姐夫便将她強行送給燕安城一個生意上的大主顧做小妾。
可憐一個如花妙齡女子做了半百老頭兒的金絲雀。
因着羅玉萏年輕貌美,又識文斷字,常被老男人帶出去出席各種宴席,如同一個精緻的玩物,襯托主人的富有和品味獨到。
在燕安城大大小小的宴席上,她偶爾也能聽到南蒼縣慕家的消息,慕家後來仿佛遭遇了很大的變故,之後怎樣,她無法得知,因為那個老頭吃藥吃多了,死在一個丫頭床上。
家主轉由長子擔任,留下的那些小妾姨娘,有的比長子還要小,除了有子女依傍的,其他的都被發賣了,羅玉萏徹底淪落泥沼,過着日日笙歌,夜夜荒淫,生不如死的日子。
她偶爾在酒醒夢回之時想,若她當年沒有詐死,而是嫁去了南蒼縣的慕家,人生或許就會不一樣?
仿佛老天憐憫她命運多舛,彌留之際,閉眼後再醒來,她仍睡在青州的繡房内,那粒改變她命運的黑色藥丸,靜靜躺在桌上的白瓷小碟中。
她重生了,重生在十七歲,那一天是霜降。
羅玉萏用絲帕包了那枚藥丸,跑去父親的書房,想要将這件恐怖的事告訴他,然而,她卻聽到一件更令她毛骨悚然的消息。
書房中,她一直尊重的父親正和她姐夫商議,如何昧下慕家的彩禮,再将她賣給姐夫做小妾!
他們不顧廉恥,讨價還價的聲音,像一道道霹靂,将羅玉萏徹底打醒,難怪前世詐死那般容易,原來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傻傻的她以為從此逃出生天,卻不知是鑽進親人早就為她織就的天羅地網。
父親已然如此,母親更不用說了,她向來喜歡大姐勝過自己。
羅玉萏将那枚藥丸融在晚飯的雞湯裡,第二日,她所有的親人都在沉睡,她帶了自個積蓄的月例銀子和幾件換洗衣裳,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那個可怕的家。
她想到南蒼縣投奔慕家,然而,她低估了千裡之遙,更高估了自個活下去的能力。
羅玉萏離了青州,一路往南,孤女獨行,身上的銀子被偷被騙,很快就沒了,一路上,她給女娃娃做西席,到織坊當繡娘,還跑過堂,洗過碗,實在找不到活路,就把臉抹上黑灰,露宿街頭,乞讨度日。
改名為羅霜降的羅玉萏,用了整整三年時間才走到南蒼縣,然而,當她懷着激動的心情,候在城門口,等着入城的時候,就見城内湧出大量持戟握刀的兵士,鮮衣怒馬,铠甲森森。
招展的旗幟上繡着鮮紅的慕字,大旗下一匹棗紅大馬端坐一個魁偉雄健的男人,虎目灼灼,猿背寬闊,外黑内紅的大氅獵獵翻飛,軍隊過處,塵土飛揚,迷了她的眼。
終究是錯過,她好不容易來了,他卻出征走了。
由北到南,嘗盡人間冷暖的羅霜降用一桌菜肴征服了慕紹堂,令他力排衆議,請她做了三生酒樓的大掌櫃。
在最短時間内,她将南蒼縣大半的酒樓生意搶到了三生,如今在南蒼縣,她可是炙手可熱的酒樓大掌櫃,昌隆錢家不止一次用高薪招攬她,可她卻從來沒有正眼瞧一次。
她要留在三生等,等那個人回來,告訴他,她來了,來做他遲到的新娘!
而今,他回來了,此時此刻,他就在一牆之隔的那一邊!
“回老夫人的話,霜降父母雙亡,世上再無親人!
”羅霜降低聲道。
那些個害她的财狼,可不是和死了一般麼!
寇氏一下子抱住她,拍着她的背說:“啊呀,可憐的丫頭,這般苦命,真真讓人心疼死。
”
“這些年早習慣了,這會兒若是惹得老夫人傷心,霜降可是大罪過了。
”羅霜降趕忙伏跪在地。
盧氏上前攙扶,紅着眼睛道:“羅掌櫃快快起來,我家老爺是個男人,竟然粗心地全不知道這些隐情,當真為難你操持三生五年,白白耽擱了自個的親事。
”
“這哪裡怪得了東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無人做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羅霜降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頭道,“我在老夫人和夫人面前也不說假話,我到了這般歲數,自然能為自個做主,如今想嫁之人,是威風凜凜保家衛國的大男人!
那些個锱铢必較的商人,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我都看不上!
”
聞言,寇氏和盧氏眼中俱是一亮,她說的,可不就是慕紹台麼!
盧氏趁熱打鐵道:“羅掌櫃,聽你這麼一說,容我多個嘴,你瞧我二叔如何?
他在南邊浴血奮戰五年,最近才剛剛凱旋歸來,雖說在甯江城做個閑職,卻也是四品的忠武将軍。
”
羅霜降一愣,心中暗忖:“不是說好了閑聊嗎?
慕家當家夫人突然開口保媒,這是什麼意思?
”
寇氏見她不說話,隻當她猶豫,遂說道:“我兒與你一般,也是個命苦的,你來南蒼縣五年了,想必也聽說過他三娶三亡,如今又在戰場上見多了袍澤戰死,現絕了續娶的心才過繼錦成為子,可今兒……”
寇氏咳了一聲,不說了,羅霜降擡頭看着她,一臉疑問。
盧氏是富戶嫡女,又是慕家當家夫人,這會兒為了兒子,也是豁出去了:“還是我來說吧,咱打開天窗說亮話,我二叔看上你了,聽你的話也是喜歡大英雄的,既你能自主,可否考慮他?
”
羅霜降砰砰心跳,滿面飛霞,低聲道:“我……我自然是敬仰将軍的!
”
“好姑娘!
”寇氏懸着的心一下落了地兒,緊抓着她的手不放。
盧氏面上一松,輕快地說:“我即刻叫二叔來!
”
慕紹台進來的時候,手心裡全是汗,就算在南邊臨陣對敵,以少敵多,他也沒這麼慌過。
燈火被他帶進來的冷風一激,跳動個不停,一身绯衣的女子靜靜站着,端莊妩媚,眉眼俱是春~情,嘴角微翹,笑意如三月杏花雨,撩得人心癢。
“羅……羅姑娘。
”慕紹台本想叫她羅掌櫃,臨到嘴邊,不知為何,他改了口。
羅霜降盈盈一福,婉轉低回:“将軍!
”
她的聲音像蜜糖,甜酥了慕紹台的心:“我……我是個粗人,時下有個不情之請,還請姑娘莫惱。
”
羅霜降見他一臉窘迫,安慰道:“将軍言重,若是霜降能做到的,定然不辭,若是辦不到,也會竭力幫将軍達成心願。
”
她的溫言軟語,半點沒有安撫到慕紹台,反将他胸膛裡燃着了火,他急切地說:“我……我想今晚,現在,馬上,立刻和你成親!
”
“啊?
!
”羅霜降被吓着了,石化當場。
慕紹台見她驚得白了臉色,小心問:“你不願意?
”
“霜降雖是抛頭露面的女掌櫃,可也是好人家的女兒,父母縱使不在,我也不能自輕自賤到如此地步!
”羅霜降冷下臉道。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慕紹台急得直搓手,急急地解釋,“你聽我說,适才在府門前,我一見你,就……就覺得剩下的半輩子,全是你了!
”
“我對将軍……,但不是如此草率!
”羅霜降咬唇,她活了兩輩子,上輩子所遇非人,這輩子,她是來找他的,但他若不是她想要的,她隻會潇灑轉身,天地之大,山林田野,哪裡不是她的容身之所。
寇氏幽幽地看了眼小兒子,歎了口氣道:“這不怪紹台,實不相瞞,今兒的确是迫不得已,要不然也不能這般委屈你,你們倆互有情義,按理,慕家該三媒六聘,八擡大轎娶你進門。
可今日錦成逃婚離家,更兼新娘喜轎失蹤,你是三生的掌櫃,自然曉得其中厲害,我這個老婆子雖是存了保全三生顔面的私心,但你們若是無情,我也斷難開這個口,眼下如何辦,我們隻看你的選擇。
”
“這……我……”羅霜降心中天人交戰,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嫁慕紹台,是她此生最大的願望,可這般倉促潦草,不是她所願,但她若今日不嫁,三生和慕家的名聲不保,日後,慕紹台豈會娶她這個,置他家族危難不顧的女人!
屋裡的人都靜靜地看着她,無聲無息,而這卻是最大的壓力,幾乎壓得她喘不上氣來。
“砰砰砰”寂靜中敲門聲格外驚人。
“老夫人,夫人,這會兒離酉時不到兩刻鐘了。
”屋外傳來熊永年壓抑的聲音。
“曉得了,你先去準備着。
”寇氏沉聲道。
屋裡靜得隻聽見水鐘的滴答聲,慕紹台眼巴巴看着羅霜降,這麼高大威猛的男人,這會兒竟然像個乞求愛撫的奶狗一般,讓人不忍拒絕。
當下是最艱難的時刻,羅霜降平心靜氣,閉了閉眼,低喃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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