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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長安暗湧 第128章 驚濤駭浪

  在四皇子領着二皇子以及晉王,和群臣商議下,大行皇帝的谥号确定了,拟為敬天昌運建中表正寬仁誠信大孝至誠懷皇帝,廟号為世宗。

  懷皇帝,是個平谥,非美谥和惡谥,還算不錯了。

  世宗,更是一個守成令主的美号。

  群臣本不欲給康成帝(康成是年号)上廟号的。

  因為有廟号的君主可以享受後世的祭祀供奉,但并不是說所有的君主都有這個資格。
需根據君主的生平決定,貢獻大的,值得後世祭祀的君主才有。

  因為康成帝在駕崩之前令那麼多大臣陪葬,大臣們心裡都有意見呢。

  大黎皇朝之前,一個王朝最多隻有七個君主有資格有廟号。
而康成帝乃大黎的第八任皇帝,前面已經把廟号用完了。
反對的大臣就拿着這點說事。

  呂德勝一聽就不幹了,這怎麼行呢?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廟号很重要,廟号已經取代了谥号,起到了對大行皇帝蓋棺定論的作用。
不給康成帝廟号,豈不是對他一切的否定?

  為了一個廟号,呂德勝他舌戰群儒,細數康成帝平生,說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在位二十八年,沒有讓國土分裂,也沒有讓百姓揭竿而起……

  四皇子想到呂德勝手中的遺诏,最終拍闆,給了先帝世宗的廟号。

  這事定下之後,對于呂德勝手中的遺诏,四皇子不由得想多了,皇考對他竟然如此不信任嗎?
竟然特意留了遺诏來轄制他?

  出宮前,呂德勝去正殿給康成帝上了一柱香,将他的谥号和廟号告訴了他,心裡想着:皇上,微臣能為你做的,都已經做了。
以後,估計就不能再在你跟前鞍前馬後了。

  長安城,某處偏僻小巷的破院子裡。

  “陳總管,又來活啦?
”一道年輕的男聲響起。

  陳總管低聲道,“這回是個大活。

  “太好了,自打上次咱們和趙家打了一回口水仗之後就沒活了。
底下的兄弟們和老娘們都有點閑得發慌啦。
”說完這句,他話鋒一轉,“對了,呂爺這次要搞誰?

  陳總管:“我和你說,咱們這次對上不對下,你們要這麼做……”

  對方一邊聽一邊點頭。

  “速戰速決,後面決不可戀戰,聽明白了嗎?

  “明白。

  陳總管說完,遞過去一包銀子。

  對方發現裡面除了銀子之外,還有一些指頭大小的金锞子,有些驚訝,“這銀子是不是給多了?
”即使要花掉一部分打點,加上他們的酬勞,也是有多的。
差不多是他們平時幹活的兩倍酬勞了。

  “拿着吧,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有活了。
這些錢,你讓底下的人分一分,要是可以,讓他們該娶妻娶妻,該生娃的生娃,别亂花完了。

  于是,當天夜裡,長安城的某個官員家裡,就隐約傳出來這麼一個說法,說四皇子宋墨,非嫡非長非賢,能越過二皇子三皇子和太子之子,成為世宗皇帝遺诏上寫着的繼任者,謝湛功不可沒。

  是他用計殺死了太子,才讓四皇子有了繼位的機會。

  大行皇帝之所以在死前帶走那麼多人,就是在找那獻計害死太子的主謀。

  這流言當然是呂頌梨編的,她當然知道真相不是這樣的。
但是有什麼關系呢?
她不用管真相,帽子隻管往他頭上扣就是了。
這會正值康成帝治喪的關鍵,這種宮廷秘諱最吸睛了。
用詞越勁爆越好,反正謝湛也不無辜。

  俗話說,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
她要的就是謝湛百口莫辯。
知情者,心知肚明其中的水份,但也會重新審視謝湛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不然說薛懷民才是害死太子的罪魁禍首,然後謝湛隻是摘了桃子,把薛懷民推出去給康成帝洩火什麼的,解釋太多是沒有用的。
燒腦!
不如現在這樣簡單粗爆。

  ******

  趙家有驚無險地躲過一劫,趙文寬再聽到秦家被抄家流放,目前人全部下了大獄!
直呼老天有眼,直呼先帝聖明!

  對上了!
女兒說的全對上了!
雖然中間出了點岔子,謝家死了幾個人,但這不重要。
謝家依舊會是經曆兩朝不倒的大世家。
一時間,趙文寬有一種下注後終于揭曉結果,而他終于還是賭赢了的那種塵埃落定感。

  趙郁檀的心情也很好,秦家下大獄了,秦家要流放了!
她終于可以為她弟弟報仇了。
平州是吧?
呂頌梨,你到不了平州了。

  想到武力值超高的秦晟,趙郁檀決定回越家一趟。

  她這次也要讓呂頌梨試試在危難之時,被人落井下石的滋味。

  對于女兒的要求,趙文寬很心動,很想親自動手。

  可陪葬大臣一事,趙家雖然有驚無險,逃過一劫,卻把趙文寬吓得不輕。

  他由此得出一個經驗,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出頭的椽子先爛。
但凡他最近蹦跶了,就被帶走了。
他能留下這條小命,歸功于他近來的沉寂。

  于是他學會了三思而後行,這事能不能不做?
非做不可的話,能不能晚點做?
不行的話,能不能讓别人做?

  有了!
聽說最近負責查抄秦家的度支尚書烏玉春,因為抄出來的财産和秦家的總資産數額相差有點大,很是心煩。

  于是,趙文寬在入夜時,找了個機會約烏春玉去花樓喝酒,中間更是一番提點。

  皇宮

  “四殿下,大牢裡,呂家二姑娘呂頌梨傳話,說想和您談一談。

  “本殿下和她有什麼好談的?
”說完,宋墨突然心中一動,“派個人去問問呂德勝,對于他閨女約談本殿下一事,他有什麼想說的。

  沒多久,他派去的人就回來了,告訴他,呂德勝說,談不談随他。

  聽到這話,宋墨心裡就有數了。
談不談随他,遺诏拿不拿出來,在他。

  “這事本殿下知道了。
”呂德勝願意松口了就好,四皇子決定抽個空去會會呂頌梨。

  他也不是沒派人去呂家找過遺诏,但他前後派了三波人,将呂家都翻了個遍了,特别是他的書房和寝室,都摸遍了,還是沒找着。
不客氣地說,有些東西放在哪兒,恐怕他的人比呂德勝本人都還要清楚。

  翌日,謝湛聽大理寺丞使人來報,說烏春玉找到他,想通過他在獄中逼問一下秦家那些财物的下落。

  謝湛沉吟,目前四皇子最為頭疼的事是讓手持那兩道遺诏的大臣将之拿出來,以正其位。

  目前已知一道,十有八九是在呂德勝手中。

  至于另一道遺诏,四皇子已經派人在查了,在世宗皇帝駕崩前,單獨诏見過的大臣,都有可能手持遺诏,目前正在排查。

  謝湛不知道的是,他們的人還在排查,但另一道遺诏在誰手裡,呂頌梨隐約猜到了。

  而謝湛,則是在想辦法,如何讓呂德勝将手中的遺诏拿出來。

  逼迫他是很難的,人家直說手裡沒有遺旨,更别忘了呂家還有一枚免死金牌。

  偏偏和他講理也講不通,他是禦史,朝堂上有名的噴子,在與人講道理這一塊,沒人能超越他。

  利誘,四皇子暗示過了,但目前對方仍舊不為所動。

  這就很傷腦筋了。
認真地思索之後,謝湛覺得還是得用逼迫的手段。
從秦家入手,或者說從呂頌梨這邊入手。

  現在烏玉春去提審秦家,雖然不是那麼合規矩,卻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試試吧。

  “讓孟新涼配合一下對方。

  謝湛還在算計着如何幫四皇子名正言順毫無争議地登上帝位,卻渾然不知,巨大的危機已經來臨。

  有人已暗中掀起了驚濤駭浪,隻待時機一到,就能将他吞噬。
不說覆滅謝氏一族,卻能讓他們幾代人的努力一鍵清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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