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落山谷獸啃 晶晶藥止内髒出血二
鄧影本想再接再厲拐了李雲青當嫡孫女婿,見村民這般慘,不好再說親事,隻能等下次機會。
明珠趕緊抱開一個年齡最小隻有四、五歲的小童,将婦人扶起,捏她的人中,把她弄醒。
婦人睜開紅腫的眼睛就是放聲絕望的嚎哭,渾身顫抖,悲痛的話都說不出來。
“今個是我五十歲大壽,我兒子進山裡捕野雞,定是為給我賀壽吃的。
我兒子是為了我死的。
”患者的爹是個駝背的老頭子,滿臉折子,十幾年前就死了老伴,這回又要白發人送黑發人,沒了唯一的兒子,一屁股坐到地在,哭得滿臉眼淚鼻涕,悲痛欲絕。
患者的長女哇哇哭道:“爹,你不要死!
”
患者的二女叫道:“爹,你死了,爺爺、娘跟我們怎麼辦啊,弟弟還這麼小,他又愛生病,我們沒法把他養大啊。
”
曲郎中搖頭長歎,指着患者最小的兒子跟曲氏,道:“他身子弱,一着涼就患傷寒,每回病一場,都吃好幾付藥,還得養半個月,前後都花了幾十兩銀錢。
我瞧着他家裡日子艱難,出診費都隻收三成。
”
曲氏、賀氏、何義芸都跟着抹眼淚。
何慶白胖的臉扭過去,不忍再看,可是能夠耳朵聽到,心裡難受,何敬焱緩緩道:“爹,生死由天注定。
”
曲郎中跟着一臉嚴肅的李晶晶走到患者跟前,滿臉歉意道:“李大藥師,實是抱歉。
我這就把患者擡走。
”
李家已是富貴人家,今非昔比。
他不來祝賀送禮,竟是将一個将死之人送過來,等于是送晦氣,李家人沒把他打出去就不錯了。
“我還沒瞧過啊。
”李晶晶蹲下來,給患者把脈,翻看眼皮,高聲道:“患者從山上滾下,胸口肯定碰到了大石。
”
曲郎中點頭道:“剛才我急匆匆的,忘記說了。
患者清醒時是說過撞了兩塊磨盤大的石頭,前胸劇痛。
”
他叫了一聲患者老爹,蹲下伸手拿起破棉被,要将患者身體裹了擡出院子去。
李晶晶伸手阻攔,問道:“患者摔傷到現在可過了十二個時辰?
”
曲郎中搖頭道:“沒有。
昨個他未時初去的山裡。
”突然間明白過來,目光滿是期待瞧着李晶晶。
何義芸走上前,眼巴巴地瞧着李晶晶,問道:“患者内髒出血未過十二個時辰,你就有藥能保他一命?
”
“患者内髒出血量不大,又未超過十二個時辰,先試試我的内用止血藥粉,看看能不能止住流血。
”李晶晶邊說邊轉身跑向藥室。
何義芸緊跟着跑進來,目不轉睛地瞧着李晶晶從一個很普通的蓋着藍布的半舊小竹籃裡取出一個黑色壇子。
李晶晶取了放在架子上幹淨的瓷碗,往壇子裡倒了點藥粉,用熱水沖開,然後雙手端了出去,趁着何義芸轉身時,把一粒保命丸丢進了碗裡。
回春藥府制出來的内用止血藥粉藥效極好,能夠在一刻鐘就止住五髒六腑出血。
隻是眼前的這位患者已經奄奄一息,為了萬無一失,她就加上保命丸。
曲郎中趕緊迎上來接了瓷碗,跟患者老爹一起把患者扶了起來,給患者喂藥粉水。
患者咬着牙關嘴唇緊閉,藥粉水灌不進去。
他媳婦見狀,急得差點又暈了過去。
鄧影叫道:“你們把他嘴唇弄開,拿石頭把牙敲碎了,就能把藥水灌進去。
沒了牙比沒了命強!
”
當年行軍打仗,将士重傷無數,醫師稀少,哪能一個個守着,超過半天昏迷不醒的就讓士兵拿石頭砸落他們的門牙,然後把湯藥、藥丸喂進去。
這個方法極為野蠻粗暴,後遺症無窮,但是保住了不少将士性命。
明珠、銀珠跑進客房取來銀針,同時下針,在患者頭、臉、頸、耳的大穴紮了十幾針。
患者牽挂着親人,求生意識特别強烈,受了銀針紮穴的刺激,右腳蹬了一下。
婦人撲至在患者耳邊哭求道:“孩子爹,你快張開嘴,把藥水喝了!
”
患者幽幽地出了口氣,嘴巴微張,曲郎中将藥水給他喂下去,可惜喂了一半,再也喂不進去,都從嘴角流了出來。
婦人再一次絕望地放聲嚎哭。
患者老爹失魂落魄坐倒在地。
鄧影見識過死屍成堆血流成河的場面,早就成了鐵石心腸,對此不以為然。
何慶搖頭長歎。
李雲霄抱着李老實的大腿,烏溜溜的大眼睛流下淚水,道:“他們好可憐啊。
”
李晶晶去把患者把脈,高聲道:“你們不要哭了,他不會死啊!
”
婦人停止了哭聲,問道:“我夫君真的不會死?
”
患者老爹失聲道:“我兒子不會死嗎?
”
李晶晶攤開雙手,道:“你們不是想讓他活嗎,他就不死了,要為你們活下去。
”
何義芸望向明珠、銀珠,見兩人搖頭,可李晶晶說得這般自信,就忍不住走到李晶晶跟前,蹲下親自給患者把脈。
她貴為公主,目前在皇宮隻是給皇帝、皇後、宮女、太監把脈診斷,今個是頭一次給陌生的成年男子把脈。
李晶晶朝均是一臉疑惑的衆人解釋道:“他喝不下藥水,那是因為在山裡雪地凍了一夜,身體凍壞了啊。
”
何義芸臉色震驚,擡頭高聲道:“他的脈搏隻是有點弱,沒有将死之兆。
”
明珠、銀珠目瞪口呆,羞愧得滿臉通紅。
這回可是把皇後娘娘及白雲觀女醫師的臉都丢盡了。
李晶晶朝站得最近的李雲青道:“哥哥,去藥室取一壇藥酒過來。
”
何義芸用極低的聲音道:“小晶娘,先不說患者是否逝世,就說患者内髒出血,這時是絕對不能給他喝酒。
”
李晶晶搖頭道:“我沒有說給他喝酒啊。
”
何義芸疑惑問道:“那你要酒幹什麼?
”
何敬焱走過來,低聲道:“芸妹,用烈酒擦身能驅寒。
”
酒擦身驅寒發熱,在北地呆過的将士都知道。
不是什麼秘密。
何義芸曾在宮裡治好了幾十個宮人小病,得到許多贊美,有些沾沾自喜,今個遇到急診便忘記酒擦身驅寒發熱的小常識,臉皮又薄,愧得無地自容。
她站起來跟明珠、銀珠退到了一旁。
李雲青、李雲霄一先一後各抱來一個土黃色的壇子飛奔而至,不約而同道:“妹妹,藥酒來了。
”
李晶晶沒讓李雲霄拿藥酒,見他紅着眼睛緊緊抱着酒壇,不想打擊他的善心,道:“謝謝兩位哥哥。
放下吧。
”
她對曲郎中吩咐道:“你給患者完好的肌膚上擦了藥酒搓直到熱燙,最遲一刻鐘,他就會醒來,你給他吃下止燒藥粉,擡回家去,明個再來我這裡取治咬傷的藥。
”
曲郎中激動地點頭,無比信任李晶晶,都不再給患者把脈,就将患者的棉衣褲解開,用手蘸了藥酒給患者肌膚上塗了來回搓。
他心急救人,竟是忘記旁邊還有幾位女眷,直到給患者露在空氣外的胸膛搓熱了,才想到此事,吓得連忙擡頭。
李家人及貴客都不在了。
他與患者被七個禦林軍背朝内站着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