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程建明在家。

　　今天他要是不在家，他和潘麗關系不好的事情就會傳遍親戚朋友。

　　家醜不可外揚，他不喜歡别人看笑話，所以回來了。

　　程凱和程薇也在家。

　　家裡還有一些來拜年的鄰居。

　　蔣拳扛着一袋子面粉進來，可把衆人驚壞了。

　　程建明認識蔣拳，頓時猜到怎麼回事了，臉上露出個真心的微笑。

　　姑娘兒子都大了，知道孝敬他了。

　　家裡幾個孩子都有工作了，不過這是他第一年收到孝敬。

　　感覺挺好。

　　“你怎麼這時候來了？
大過年的，一個人來的？
”程建明站起來，去了門口，看看門外，沒有第二個人了。

　　“也對，小惠現在身體不方便，不能坐火車。
”程建明回頭，趕緊招待蔣拳。

　　周圍的鄰居也反應過來，頓時七嘴八舌地詢問蔣拳是誰，怎麼送這麼大禮！

　　聽說是程睿和程惠過年單位分的，衆人都要羨慕死了。

　　他們單位過年都沒分過幾斤面粉，結果人家分了一袋子！

　　程凱眼神閃閃地盯着地上的面袋子，又看看蔣拳，突然問道：“你說這是我大哥和程惠的福利，程惠幹啥呢？
她也上班了？
”

　　程惠在食品廠當副廠長的事情，隻有程建明知道。

　　但是他自從回來，今天是第一次見程凱！
自然沒機會跟他說。

　　也不太可能會說。

　　程建明跟前妻生的這三個孩子，關系很冷淡。

　　從小都是這樣。

　　也就是這次程惠突然結婚，他親自去看她，程惠主動打破了這層隔閡，他的态度才轉變了一些。

　　跟大兒子也是如此，畢竟在東北的時候同吃同住幾天，他也發現了大兒子原來那麼優秀。

　　還傻愣愣的，心裡其實有他這個父親，他對大兒子也親了。

　　但是這個從小調皮搗蛋、不着家的二兒子，程建明還是熱情不起來。

　　他就是那種被動型的人，如果程凱現在主動跟他貼貼，他肯定能回個笑臉。

　　但是别人不先貼貼他，他是不會去貼貼别人的。

　　程凱就沒有程睿那麼“傻愣愣”了，他從小體會到了親爹的冷，就一直不喜歡他。

　　貼貼？
就要錢的時候能貼一下！
結果每次都是要錢的時候貼，後來就不好使了，他幹脆貼大哥去了。

　　結果現在還能貼程惠了？

　　蔣拳來之前，程惠交代了很多，就包括怎麼跟程家的幾個人說話。

　　他點頭：“程惠在一個公社食品廠上班。
”

　　“公社食品廠啊....”程凱的笑容淡了幾分，問道：“那你是她什麼人？
她老公？
”

　　他知道程惠結婚并且懷孕的事情了，程薇之前跟他說的。

　　也挺驚訝的，但是不關他的事。

　　蔣拳吓得心跳都頓一下，這個誤會可不興有啊！
萬一傳到高遠耳朵裡，他得挨幾頓打？

　　“我是她同事，工廠派我來京城出差，順便幫她送東西。
”蔣拳道。

　　“哦。
”程凱抖了幾下腿，問道：“她工資一個月多少錢啊？
”

　　程建明皺眉道：“她剛工作一個月，能有多少錢？
”

　　他也知道這個老二的秉性，喜歡錢，月月光，就四處借錢！

　　程睿每個月都要借給他不少錢，這是要打程惠的主意了？

　　他頓時打消了告訴他程惠其實是個副廠長，工資可能高一丢丢的事情。

　　程建明道：“你妹妹現在結婚了，馬上就有孩子了，她那點工資肯定不夠花，你支援她點？
”

　　“憑什麼啊？
她老公是死的啊？
”程凱喊道。

　　程建明的臉頓時拉了下來：“這是你一個當哥哥該說得話嗎？
”

　　“好了好了，大過年的别吵了，小凱也是有口無心，說吐噜嘴了。
”潘麗過來說和來了。

　　程凱頓時翻了個白眼：“哼，假惺惺。
”

　　他心眼多着呢，後媽心是紅的黑的他能不知道嗎？
看看他從小吃的什麼穿的什麼就知道了！

　　也就程惠那丫頭傻，還想當她是親媽！

　　潘麗的面子頓時有些下不來了，這個二傻子今天是怎麼回事？
以前他不會當着外人的面下她的面子啊？
他還想不想找她借錢了？

　　哦，聽說程睿的工資都是他代領了，他用不上她了！

　　潘麗頓時矛頭一轉道：“不過你爸說的也對，你現在拿着你和你哥兩份工資，手頭寬裕，就幫幫程惠吧，她一個人帶着孩子肯定不容易。
”

　　“什麼？
你拿着兩份工資？
你哥讓你代領了？
”程建明道：“趕緊給你哥郵寄過去！
”

　　“我哥那點工資還不夠我還賬的呢！
”程凱說着就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拎起門口的面袋子，開門就出去了！

　　“爸，咱家也不缺這點面粉，我卻月月不夠吃，我拿走了啊！
”他登登跑遠了。

　　屋裡這麼多鄰居，齊齊傻眼。

　　以前就知道這個程家老二有點混，但是現在才看見，原來這麼混！

　　程建明的臉通紅通紅的。

　　蔣拳安穩地坐在沙發上，當做沒看見。

　　心裡卻在佩服程廠長，她人雖然沒回來，但是就好像提前都看得一清二楚了似的。

　　她之前就跟他說過，如果她二哥在家，這袋子面粉最後會落到他手裡，讓他别攔着，讓他拿走。

　　她甯願程凱拿出去揮霍了，也不想它進了潘麗和程薇的肚子！

　　給狗吃也不給她們吃！

　　一杯茶喝完，蔣拳就告辭了，他還有更重要的任務呢。

　　程建明整理好情緒留人：“你什麼時候回去？
住家裡吧。
”

　　“我是出差來的，能定賓館。
”蔣拳道：“可能過個三兩天就回去。
”

　　程建明想了想道：“你回去之前來找我一趟，我給他們捎點東西。
”

　　蔣拳點頭走了。

　　時間還早，他去了百貨大樓。

　　百貨大樓不開門......

　　他又去了華僑商店。

　　程惠這一個月收了一堆禮物，幾個“表叔”都很有誠意，有什麼好東西都往她這送！

　　外彙券就是很好用的東西，先是許正給了她一些，潘立鈞聽說了，也給了她一些，楊嶽聽說了，也給了她一些。

　　其他幾個表叔沒有，沒法給。

　　蔣拳也是第一次進華僑商店，進去就是一頓揮霍，把程惠給的500塊錢都花了出去。

　　然後拎着東西，打了個出租車，去了程惠小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