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兩百二十八章 豈能讓那家夥如願
有這閑工夫,您能不能關心關心西邊的戰争?
您那不到十三歲的親弟弟,還在戰場上厮殺呢!
黃大人看清來人,心中一驚,剛想上前見禮,便被蕭瑾珞揮手打斷了:“行了,行了!
私人行程,不必多禮!
”
黃大人朝他左右看看——老天爺,這位爺出門隻帶兩個人,也太兒戲了吧?
惠州那邊正愁着找不到機會,對這位爺下手呢。
他倒好,故意出來給對手送人頭來了?
宋子苒察覺到黃大人的焦慮,趕忙沖着店裡喊了一嗓子:“霍大叔,請這幾位大人内院落座!
”
在店裡幫忙收盤子的霍羨陽:……
好嘛,瞬間從打雜的上升為跑堂的了,似乎還要兼職保镖——他是宋家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
他堂堂暗衛總教頭,怎麼就淪落到如此地步?
?
這下沒人敢出聲提意見了。
沒聽方才那位老大人說嘛,這間鋪子是經他的手查抄回來的。
老大人的官職肯定不低,他卻對後來的年輕人畢恭畢敬,說明什麼?
人家的來頭更大!
誰頭這麼鐵,敢往上撞?
蕭瑾珞緩步走到内院,腳剛踏進去,便聽得一句句詩文傳出——
“圍爐聚炊歡呼處,百味消融小釜中!
”
原來,為了省事兒,吳婆子給書生們弄了小泥爐和銅釜(老北京火鍋那樣的),又給他們加入紅湯,端來沒有串的食材,讓他們自己燙去。
書生們吃得興起,便聯起詩來:
“紅湯滾滾熱氣騰,鮮味香氣四溢盈。
”
“火紅沸騰湯如海,佳肴美味怡人心。
”
“半夜牽羊現喝湯,寒風烈烈嵌嬌陽。
”
“哈哈,朱兄,你這個時間不對,季節不對,當罰!
”
“那就罰我吃串夾心魚丸吧……”
“這算什麼懲罰?
這樣的懲罰給我來兩串……不來五串!
”
“朱兄,你為了多吃幾顆魚丸,也是拼了!
”
朱元琨哈哈一笑,道:“接着,接着,該誰了?
祝兄,你來句?
”
“千層底料煮天地,火紅盛世滾滾來!
”
“好一個‘火紅盛世滾滾來’!
”蕭瑾珞今日收到西邊戰事的捷報,心情大好。
惠王那老小子,早被酒色掏空的身子和頭腦,想跟他一争高下,做夢去吧!
還有京城發來的十二道金牌,讓他領兵“勤王”!
京中奪嫡之争愈演愈烈,他才不會去蹚這趟渾水呢!
他領兵走了,他和父親鎮守了幾十年的北地,豈不是拱手于人?
還有西邊惠王那個不是東西的,早就想從崇州咬一塊肉下去,他豈能讓那家夥如願?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再說了,這個“君命”還不知道誰發出來的呢!
他收到的消息,皇帝此時已經被架空,外戚專政,皇子互相傾軋,大榮……氣數已盡啊!
盛世何來?
排舊才能迎新嘛!
亂世枭雄,誰主沉浮?
他本無意于天下,可形勢它不允許呀!
無論誰登上那個位置,都不會放心他的蕭家軍的存在——卧榻之側,啟容他人酣睡?
為了父輩為之獻身的蕭家軍,為了守護辰王府,以及追随者們,他不得不争,還得盡全力去争,不成功便成仁!
蕭瑾珞透過窗子,看向裡面那個俊雅出塵的男子,含笑問道:“敢問先生,天下亂象已現,何來‘盛世滾滾’?
”
祝文卓知曉他的身份,不卑不亢地道:“上有聖明之君,中有忠義之臣,下有護國之軍,何愁盛世不來?
”
“你可知,你口中的盛世,是由無數屍骨堆出來的啊!
”蕭瑾珞年幼時便在軍中長大,自然知道一将成名萬古枯的道理。
祝文卓卻把視線投向深遠的天際,幽幽地道:“亂世起,蒼生落……任由這亂世持續下去,堆起的屍骨還少嗎?
早日結束亂世,才能挽救更多人的性命,便是最大的仁慈!
”
蕭瑾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什麼,邁步朝着内院的正堂走去……
朱元琨這才敢大聲喘氣,他佩服地看着祝文卓,道:“祝兄,也隻有你敢在辰王面前,如此淡定地陳述自己的志向了!
”
祝文卓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辰王胸懷天下百姓,乃仁愛寬容,豈會因為小小文人的謬論,而怪罪于人?
何談敢不敢?
”
胡秀才睜大了眼睛,驚疑地問道:“什麼?
那位是……咱們崇州之主?
有最年輕的戰神之稱的辰王殿下?
”
“昂!
上回我們在宋家見過一次的,是王爺沒錯了!
王爺是挺平易近人的,不過我膽子小,見了王爺嘴巴就不聽使喚了!
”朱元琨有些懊惱地道。
他方才怎麼就沒好好表現呢?
唉!
不行,他得吃顆肉丸子平複一下!
胡秀才蹙眉看着他,道:“朱兄,你好狡猾,又偷吃!
”
“我沒偷吃,我是在你們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的吃!
”
蕭瑾珞笑着搖搖頭,感歎道:“年輕……真好啊!
”
黃大人趕緊道:“王爺風華正茂,正是最好的年紀……”
“催人老的,不是歲月,而是王府那些臭小子們。
當年那個,我從軍中回來,抱着我的腿撒嬌的小家夥,現在也能領兵打仗喽!
臭小子,果然不愧是我手把手教出來的,沒堕了蕭家軍的名聲!
”
黃大人:……
别以為老夫聽不出來,你語氣中的嘚瑟!
隻是你那老父親般的笑容和眼神,是什麼情況?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口中的臭小子,是你兒子呢!
……長兄如父,也沒毛病!
黃大人忙給王爺倒了一杯茶水,笑道:“老臣一進府城,就聽說小公子前線大捷的消息。
果然虎父……強兄無弱弟,小公子在領兵打仗上得了王爺您的真傳呀!
”
“黃大人可别這麼誇他,他呀,還差得遠呢!
”蕭瑾珞低頭喝了一口茶水,又問道,“黃大人此番回鄉,可有什麼收獲?
”
整個崇州的官場,沒有不知道黃大人一直在尋找失散親人的事。
不過,這都過去幾十年了,一隻沒有消息,恐怕……
黃大人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或許一開始老臣的方向就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