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旋風很受傷地沖着主人跑過去,哼哼唧唧地控訴和撒嬌。
小草忍着笑,往小家夥嘴裡塞了一顆糖塊,安撫了它受傷的小心靈。
糖塊中逸散出的靈氣,被白馬首領敏銳地捕捉到了。
它急忙擡起頭,循着氣息望了過來。
月光下,一襲白衣的熟悉身影,周身仿佛散射出瑩瑩的白光,就好像人間仙子一般。
白馬首領哪兒懂得欣賞人類小姑娘的外貌,它更關心的是小馬駒嘴裡咯吱咯吱嚼着的糖塊。
白馬首領邁着優雅的步伐,往小草的方向走過來。
小黑旋風察覺到它身上的野性,以為它要傷害自己的主人,上前兩步迎上去,用弱小的身軀,擋在了小草的面前。
又是這小家夥!
白馬低頭看了小小的黑旋風一眼,眼中露出不屑的神色。
它要是想傷害這個人類小姑娘,憑你能擋住誰?
輕輕用前腿把對方扒拉到一邊,白馬信步走到小草面前,大嘴朝着手中那個熟悉的荷包伸過去。
就在這時候,一個黑色的小身影飛快地撞過來,眼看這就撞上白馬首領底下的馬頭上。
白馬往後撤了一步,躲開了那個小炮彈似的身影。
“嘶——”不許傷害我的主人!
!
黑旋風小小的身影,發出一聲凄厲又響亮的嘶鳴:人呢?
養馬人呢?
馬場守衛呢?
都睡死過去了嗎?
有壞馬要欺負主人,快來幫忙啊!
!
看着小黑旋風英勇就義般決絕而又悲壯的身影,餘小草不知道是該笑呢,還是覺得感動呢?
她上前一步,彎下.身子輕輕抱住小家夥略顯顫抖的身軀,撫摸着它幼嫩的鬃毛,笑着安撫道:“别擔心,别害怕,它不會傷害我們的!
”
别看黑旋風小,它的智商已經開發到近五歲孩童的程度,能夠聽懂主人大部分的話語。
納尼?
主人認得這個偷它夜宵的小偷?
黑旋風扭頭目露疑惑地看了小草一眼。
“不過,黑旋風勇敢呢,獎勵一顆糖果給你!
”餘小草從荷包中掏出一塊方糖,放在手心中,就要往小黑馬駒的嘴邊送。
突然,一個大腦袋擠過來,溫熱的舌頭一卷,把糖塊卷了過去。
白馬一邊眯着眼享受地咀嚼着糖塊,一邊在心中埋怨糖塊中含着的靈氣,似乎比以前人類小姑娘給它的要少。
不過瘾呢!
黑旋風氣壞了!
!
不光偷它的宵夜,還明目張膽地搶它的零食,老紙跟你拼了!
!
被怒火沖昏了頭腦的黑旋風,發瘋似的朝着白馬沖撞過去,到它身邊又是踢又是咬,鬧騰得倒是挺厲害。
不過,那匹白馬絲毫沒把這個剛到自己膝蓋的小家夥放在眼中,稍微避讓了一下,就聽之任之了。
哪點力度,對它來說造成不了傷害的。
最緊要的,還是多讨幾塊糖吃吃!
“黑旋風,這裡還有糖,快回來!
!
”餘小草真有點怕小家夥被白馬踩着,忙把它喚了回來。
掏出一顆糖塊,躲開白馬的嘴巴,塞進了小家夥的嘴巴裡。
吃着甜甜的糖果,黑旋風憤怒的理智才慢慢回歸。
狠狠地瞪了白馬一眼,傲嬌地仰着馬頭,好像在說:看吧!
主人還是向着我的!
白馬不滿地看着小草,伸嘴要去搶小草手裡的荷包。
小草一邊躲閃着,一邊誘惑它:“看吧!
我們馬場的待遇不錯,你要是來馬場安家,每天都會有一顆糖塊哦!
怎麼樣?
要不要考慮考慮!
”
白馬搶食的動作頓了一下,假裝沒聽見,繼續朝她手中的荷包進攻。
餘小草見它裝傻,滿心無奈,不過既然已經把她想要表達的說了出來,也就不勉強了。
她相信,溫水煮青蛙,白馬和它的族群一定會被攻克的!
塞了一顆糖塊在白馬嘴裡,拍拍它的脖子,笑道:“好了,草料也吃了,糖塊也嘗了,趕緊地該回哪回哪兒去吧?
對了,以後要是遇到雨雪惡劣天氣,記得去那邊新蓋的房子裡避雨。
那是專門給你們準備的!
!
不會有人去打擾你們的。
相信我,即使你們來了馬場,也享有充分的自由。
不過,有一點,你們找媳婦要優先從馬場中選擇哦!
”
又讨了一顆方糖,白馬首領才滿足地停止了搶食的動作。
它知道,每天靈力攝取是有一定度的,再多了對身體反而有害,便不舍地回頭看了人類小姑娘一眼,轉身離開了。
餘小草目送着那匹沒有一絲雜色的白馬,踏着皎潔的月光越走越遠的身影,感覺它好像從童話故事中走來的主角似的,那麼的耀目,那麼讓人舍不得轉開視線。
一陣沁涼的夜風吹來,她打了個冷戰,微微瑟縮了一下肩膀。
北方十月的天氣,很多地方已經飄雪,馬場得天獨厚的地理環境,使得冬天來得比别處遲一些。
不過,晚風還是挺清冷的。
這時候,一個帶着體溫的披風,罩在了她的肩膀上,身後一個熟悉的氣息籠罩着她,讓她倍感溫暖和安心。
“它已經走了,咱們回去吧!
”小草剛剛踏出自己的房門,朱俊陽就已經察覺到了。
他知道小丫頭心中牽挂着什麼,為了不驚動那匹白馬,他一直收斂氣息,遠遠地跟在小丫頭的身後,默默地保護着她。
小黑馬駒護主的一幕,讓朱俊陽對于狂風的這個後代印象加分不少。
敢于在野馬首領面前橫沖直撞,這份膽量和忠心,足以預見它将來的能力。
馬場正缺少一匹能夠統領群馬的首領,或許這小家夥就天生是這塊料。
養馬人聽到動靜起來,重新給馬槽中加了草料。
餘小草又在精料中給小黑旋風加了料,小馬駒不高興地情緒瞬間被安撫,喜滋滋地吃着可口的宵夜,小尾巴一甩一甩的,足以看出此時它暢快的心情。
被朱俊陽護着回了小院的餘小草,自然不知道那匹白馬離開後,順道往她指着的方向巡查了一番。
在馬場最外圍的地方,它看到那兒一座座寬敞幹淨的馬廄,一排排加滿草料的馬槽,跟那人類小姑娘說的一樣,沒有人類在附近出沒和把守,絲毫不用擔心有什麼陰謀和陷阱。
想到即将來臨的漫長雪季,還有族群中的老弱病孕。
每年的冬季,都有一部分體弱的族人,死在北方冬季惡劣的天氣之中。
這就是種群的優勝劣汰,可是作為一族之首領,它還是替那些種族成員們感到痛心。
如果當初有這樣優渥的生存環境,或許那些成員就能夠免于死亡的命運吧?
生命和自由,哪個更重要?
白馬心中有那麼一絲迷茫……
秋獵回來後的第四天夜晚,寒冷的北方帶着哨兒吹了整整一夜,寒流襲進了馬場。
一開始,雪花零零星星地飄落,寒風像刀子似的,吹得人伸不出手腳來。
餘小草窩在燒得熱熱的炕上,閑着無事的她,決定重新繡個成功的荷包出來,換掉朱俊陽那家夥腰間已經褪了色的醜香包。
炕上,手巧的梧桐正在幫小姐用雪貂皮縫制保暖的衣裳。
北方冬天來得早,她們準備不那麼充分,要趕制出幾件毛衣裳出來,給小姐禦寒。
幾個丫頭中,梧桐不是手藝最好的一個,不過她的針線也算是上乘的。
如果不是被選作小姐的貼身丫鬟,将軍府的針線房很可能就是她的歸宿。
迎春在炕梢上一邊紡着線,一邊納悶地問自家小姐:“小姐,您讓奴婢們紡這麼粗的線,做什麼用的啊?
”如果是用來織布的話,那織出來的布得多厚啊?
難道是織毯子的?
在一旁用小刀刮着竹針的春華和秋實,看了一眼身邊擺放的粗粗細細的竹針,心中也充滿跟迎春相同的疑問。
“等弄好了,你們就知道了!
”餘小草神秘兮兮地一笑,繼續低頭做着針線,荷包已經縫好了,針腳還算周正,她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心裡頗為滿意。
最難的,是在上面繡花樣了。
她從梧桐準備的花樣中,挑選了最簡單的一種——由幾根修竹幾片竹葉構成的繡樣。
其實,她心中有股惡作劇的念頭,那就是在上面繡上萌萌哒卡通動物圖案,不知道酷酷的陽郡王,敢不敢往身上挂呢?
這時候,一陣寒風從掀開的厚門簾縫裡透過來,一個挺拔的身影走了進來。
他在小草身邊坐定,看着她低頭畫着一隻奇怪造型狗狗圖案的花樣。
花樣上的圖形,雖然幾筆寥寥湊成,卻能讓人清楚地感知到她畫得是什麼。
小小的身子,豎起的耳朵,有神的眼睛,脖子上還圍着一個方巾,那傲嬌的小姿态,一看就跟小白有幾分神似。
“畫得什麼?
挺有趣的!
”朱俊陽第一次看到這樣……抽象又可愛的圖像,忍不住贊歎了一聲。
餘小草憋着笑道:“這是我準備往荷包上繡的花樣,你喜歡的話,我就放心了!
”
朱俊陽一聽,臉上的表情一僵。
視線朝着别的花樣上一瞥,選了一張最簡單的竹葉圖,擠出一抹不自然的笑:“那張圖太複雜,得繡多久才能完成?
爺心疼你,還是換這種簡單一些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