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六子從客棧出來的時候,發現小草還等在那裡呢,便揚揚眉問道:“今天多謝你了——你還有事?
”
小草從荷包裡掏出一串銅闆,朝着他遞過去,道:“六哥,這是買食材剩下的錢,還給你……”
這桌菜隻用了半斤五花肉、一斤後腿肉、五個鴨蛋黃,魚是自己抓的,豆腐幹、白菜什麼的又都是不值錢的。
總共算起來,也就兩三百文撐天了。
六哥卻沒有伸手接她遞過來的錢,隻淡淡地朝她手中掃了一眼,道:“不用了!
你這幾個菜,在珍飨樓沒三五十兩銀子拿不下來,算起來,我還賺了呢!
謝謝你,為我留住了一個大客戶!
”
小草喜滋滋地把錢重新放回去,拍着自己鼓鼓的小荷包,笑着道:“謝什麼,很高興能幫上你的忙!
時候不早了,六哥,你去忙吧!
”
做了幾個菜,就有一兩多的進項,這樣的生意要是一個月多那麼幾次就好了!
想想六哥的大客戶賞的五兩銀子,小草心中更是樂開了花。
這下子,不但弟弟的束脩夠了,還能給家裡人做兩身衣服,縫幾床棉被了!
“草兒,什麼好事,讓你樂成這樣?
”餘海推着獨輪車,看着坐在上面的女兒,不時竊笑幾聲,很是詫異。
這半年以來,小女兒表現得太過懂事和成熟,有時候讓他覺得,那瘦瘦小小的身體裡,住着一個大人的靈魂。
小草左右看看,從懷裡掏出焐得熱乎乎的銀子,在爹面前晃了晃,道:“看!
這是什麼……”
“銀子?
這麼大一塊,足足有五兩吧?
”餘海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追問道,“草兒,哪兒來的?
”
“六哥的客戶賞的,他說女兒做的菜,比京城大酒樓的味道還好呢!
”小草一臉得意,小尾巴差點翹上天了。
餘海見小女兒難得孩子氣的一面,笑呵呵地道:“當然,我們家草兒最厲害了!
我都以為你被食神附體了呢!
”
“嘿嘿!
别管是食神附體,還是财神降福,隻要能賺到錢就成!
還有兩天,錢文就該休沐回來了吧?
明兒碼頭市集逢集,咱們買些布和棉花,先給小石頭做兩身新衣服……”小草嘴巴不拉不拉說個不停,餘海見她說的興奮,便嗯嗯啊啊地應和着。
有了餘海,這二十多裡路也不顯得那麼漫長了。
中途休息的時候,小草卷起爹爹的褲管,一邊熟練地幫他捏着腿,一邊心疼爹的辛苦,道:“爹,咱們現在也有七八兩銀子了,不如衣服棉被先緩緩,先買輛牛車吧?
”
餘海擦了擦臉上的汗珠,喝了一口甜津津的冷開水,覺得渾身的疲勞,很快就被驅趕殆盡。
他帶的水,是小草特地為他準備的靈石水,效果自然不在話下。
聽了女兒的話,他笑了笑,道:“七八兩銀子,也就剛夠買頭牛的,打一輛牛車,即使自備木材,也要好幾百錢。
咱們家那點銀子,買輛驢車還差不多……”
“驢子比牛跑得快,用來拉車也不錯!
爹,一頭驢子要多少錢啊?
要不咱們就買頭驢子,讓三舅舅幫忙打輛驢車。
過幾天咱們家的蔬菜該能賣了,有驢車不是方便多了?
”
前世即使是農村,驢子也很少能看見了,印象中小時候家裡曾養過一頭驢子,她還被爸爸抱着趕驢車進城趕集呢!
餘海聽了,也頗為心動。
前院後院近兩畝的菜地,現在已經郁郁蔥蔥了,那些生長期隻有二十多天的蔬菜,過不久就能采摘了,如果沒個車的話,到鎮裡去賣菜,全靠肩挑人扛的話,還真是個事兒!
“一頭叫驢(公驢)大概要四五兩銀子的樣子,再打了車的話,估計我們家草兒就穿不上新衣服了……”望望女兒身上已經露棉花的棉衣,餘海鼻子有些酸酸的。
天氣就要轉暖了,孩子們一件像樣的衣裳都沒有。
他這個爹當的可真失敗!
“沒關系,錢花沒了,還可以再賺嘛!
還是先買頭驢子回來,以後無論去碼頭賣鹵菜,還是去鎮裡,都方便多了!
”小草嘴角噙着笑,心中無比雀躍——馬上,她們家就要成為有車一族了!
“好!
等送石頭去鎮上讀書的時候,順便去牛馬市看看,有合适的就選一頭回來!
以後小石頭去鎮上,有驢車來回接送,你娘也能放心些!
”餘海拍闆定論,買驢車是沒跑了!
接下來的兩天,餘家上下依然是在忙碌中度過。
小草和餘海去碼頭上兜售鹵菜,小石頭帶着大姐小蓮,去屋後的池塘捕魚,柳氏則在家裡幫兒子趕制衣裳。
她看隔壁家的錢文,都是穿長衫的,便也仿照着給孩子做了一件靛藍色的。
中午,小草回來午休半個時辰,起來跟娘和小蓮一起收拾魚,做糟魚。
下午換小蓮和小石頭去碼頭賣鹵菜。
說也好笑,小蓮去了四五天了,碼頭上的那些主顧,愣是沒認出換了一個人呢。
據小石頭說,隻六哥來買糟魚的時候,看着小蓮愣了一會兒神,沒說什麼就離開了。
小草和小蓮是對同卵雙胞胎,以前小草先天不足,發育比較遲緩,身子瘦弱,皮膚蒼白。
而小蓮長期跟着娘做各種家務,身體雖說也瘦,卻顯得紮實,皮膚略黑。
兩人即使不站在一起,也一眼能分辨出誰是誰。
現在可不一樣了,小草每日貼身帶着小補天石,身體早就被滋養得一級棒了。
這半年來幾乎眼見着長個兒,都快趕上原本比她高半個頭的小蓮了。
而小蓮也因為天天洗臉也用靈石水,吃的飯喝的水,無一不是蘊含補天石靈氣的水,皮膚被滋養得粉嫩粉嫩的。
現在兩個人乍一看去,幾乎沒什麼區别了。
不過,熟識的人,還是能一眼看出兩者的區别的。
小草的眼神靈動些,小蓮的神情則不時流露出嬌憨的一面……
聽石頭這麼一說,難道跟她沒見過幾次面的六子,能一眼看出她和小蓮的不同?
小草有些迷惑了。
很快,她就把這個疑問抛之腦後,每天近三百文的進項,讓全家人過得忙碌充實,又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很快到了錢文休沐回來的日子。
這時代或許是因為穿越者建立的關系,所有書院哪怕是國子監,也采用現代的五日休兩日的方法。
在榮軒書院的學子,除非在鎮裡租房子住的,其他都統一住校。
第一日上午辰時到校,第五日下午申時末離校,可以在家過兩天三晚呢!
餘海特地帶了些鹵菜到錢家,請教了入學需要帶的東西,有哪些要注意到的。
錢文聽說小石頭被書院院長欽點入學的,替他高興的同時,心中也有那麼點小小的羨慕。
榮軒書院的院長是一代名儒,書院的學子幾乎都是沖着他的名頭來的。
不過,袁院長卻很少給他們這些預科班的學子上課,即使是提高班裡,也很少看到他的身影。
隻有在即将參加春闱考試,袁大儒才會有針對性的進行輔導……
如果能得袁大儒的看中,那麼進士及第絕對不在話下。
書院出去的幾個狀元、探花什麼的,都曾經蒙院長親自指導過。
小石頭才剛剛六歲,卻聰穎好學,經常來自己家跟他學認字和寫字,從來都是他講一兩遍,小家夥就能記住了。
沒想到他居然如此幸運,在碼頭上賣個菜,也能被院長看中……
春日的清晨,還帶着沁涼的寒意。
路旁的棵棵楊柳,枝條已經變得柔嫩。
枯草叢中,偶然間能夠發現一兩點綠色,讓人感覺到一絲絲春意。
老張頭不往鎮上送木柴的日子,總會一大早趕着牛車等在路口,捎附近幾個村裡的鄉親去鎮上,一人收個一文錢,賺點花銷。
平時的話,每天來回掙個十文八文的,已經算是不錯了。
大多數村民,心疼那一文錢,都是勞動自己的兩條腿。
今天是休沐結束的日子,附近幾個村有幾個孩子,在鎮上讀書的。
雖然進的不是榮軒書院,卻也是值得驕傲的事情。
能在鎮上供得起讀書的,也不差那一文錢的車前,趕上老張頭不送柴的時候,那些心疼孩子的父母,都會花上一文錢,讓孩子坐車去城裡。
老張頭詫異地看着,跟錢文一塊兒出現的餘海父子(女)三人,好奇地問了句:“大海,去鎮上看腿去啊?
”
餘海眉梢眼角都帶着笑意,搖頭道:“不,老張叔,我的腿已經好了,我和草兒是送石頭去鎮上讀書呢!
”
“去鎮上讀書?
一年要好些束脩呢,你們家不是……”老張頭沒有繼續往下說,隻是略帶同情地看着他。
餘海神色未變,依然笑得一臉燦爛:“書院說了,可以延遲兩個月交束脩。
再過些日子,我的腿徹底好了,多上山打幾次獵,束脩錢不就有了?
再苦再難,不能耽誤孩子啊!
”
“你還敢上山啊!
上次你渾身血呼啦的被擡回來的時候,可把父老鄉親們給吓壞了!
窮就窮點吧,山上不知有什麼呢,還是少去為妙!
”老張頭不無關心地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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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鍛煉第三天,渾身酸痛無比,咬牙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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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哲哲來打賞的紅包,耐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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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耐滴熊大,撲倒麼麼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