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卻拉着小蓮一起,趕着驢車去了西山,在山腳下用竹筒打了好些山泉水。
回來的路上,手腕上的五彩石浸泡在山泉水中,她腦中出現了一個微弱卻歡快的聲音:【好舒服啊……還是山泉水更純淨,更能快速恢複本神石的靈力……】
小草驚喜異常,她本以為耗盡法力的小補天石,會向給爹爹治傷時一樣,沉睡個三五天才會醒來呢。
小補天石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聲音裡充滿得意地道:【丫頭,小看本神石了吧?
以前,本神石剛認主不久,法力處于覺醒之初,為了救人耗盡本身最後一絲靈力。
現在卻不同,本神石的法力漸漸增長中,方才不過暫時靈力枯竭而已。
泡上泉水澡的話,兩三個時辰消耗掉的靈力就能補充滿。
】
小補天石才不會告訴小草,每一次因為幫助小草和她身邊的人,耗盡所有靈力和法力後,靈力和法力再次恢複,都會有一定的增幅。
這是它為什麼一次又一次幫助一個弱小凡人的原因。
如果這麼下去,總有一天它能恢複所有的法力,破開空間禁锢,重回女娲娘娘的身邊!
小草擡頭看到西邊飄來的幾朵陰雲,嘴角勾起一絲冷笑,目光隐藏着淩厲和怒火,輕聲道:“兩三個時辰嘛!
小湯圓,願意再幫我一個忙嗎?
就讓複仇的怒火熊熊點燃吧!
”
傍晚時分,墨色的濃雲擠壓着天空,掩去了西天的滿眼猩紅,沉沉的仿佛要墜下來,壓抑得天地仿佛背上了沉重的包袱。
淡漠的風淩厲地穿梭在街道上,揚起枯葉碎片。
道路兩旁店面裡的夥計,都做着打烊的準備。
路上的行人頂着寒風,行色匆匆,急着在風雨之前回到家中。
章記木器店的門口,卻圍滿了好事的人群。
人圈中,一架驢車上,躺着一位沒有一絲血色,不知道是生是死的少年。
驢車旁,少年的家人帶着悲憤,惡狠狠地盯着木器店門口章記的掌櫃。
滿臉橫肉的章掌櫃,帶着拿着棍棒的夥計,站在大門口,陰恻恻地叫罵道:“哪裡來的一群鄉巴佬,訛人訛到我老章的頭上。
也不打聽打聽我是誰!
!
趕緊走開,想鬧事,打一頓送衙門裡去!
”
一個瘦小清麗的女孩,渾然不懼地跟陰狠的掌櫃對峙着。
風,吹亂了她的頭發,貼在蒼白怆然的小臉上。
無論古代還是現代,都不要小觑了人的八卦之心,人群越聚越多,裡三層外三層地把這一家人跟章記木器店圍的水洩不通。
小草漆黑仿若無底深潭的眸子,朝着人群中掃了一圈,悲怆地大聲道:“各位父老鄉親,驢車上躺着的重傷少年,是我在章記當學徒的大哥!
章記刻薄殘忍,平日打罵虐待**,不把學徒當人待,可憐我大哥來了不過半年時間,身上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
今天,更是将人打得肋骨斷裂,傷及内腑,連同仁堂的孫大夫,都說重傷難治!
可憐我大哥才不過十歲年紀,就這麼命懸一線!
章掌櫃的,你不應該給個說法嗎?
”
章記的木器雖然在塘沽很有名,可章掌櫃貪婪殘忍刻薄無良,在這條街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
圍觀者中,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歎息着搖搖頭,道:“造孽呀!
這麼小的孩子,怎麼下得了手?
”
章記鄰近鋪子的夥計,見怪不怪地道:“章記的掌櫃性子暴虐,經常打鋪子裡的夥計出氣。
章記的學徒更慘,吃得最差,幹的活最重不說,還經常沒有理由得痛打一頓。
所以,來章記當學徒的,幾乎很少有呆滿一個月的。
”
“餘航這小家夥我知道,挺勤快挺實在的,别看身闆瘦瘦的,裝卸木材的重活累活幾乎都是他幹,卻從來不叫苦叫累。
沒想到也沒逃過被毒打的結果。
唉……你們也真是,把孩子送來前也不打聽打聽,這不是把孩子送入火坑嗎?
”另一家鋪子的掌櫃,語氣中充滿了憐憫和惋惜。
“說什麼呢!
!
說話給我小心點!
!
當着我的面惡意诋毀诽謗,當我章東明是好欺負的嗎?
”章掌櫃年輕時候是鎮上有名的惡棍,手上人命官司不止一件,可他是縣太爺身邊倚重的主簿的小舅子。
每次惹了禍,總能順利擺平,因此越發的有恃無恐。
人群中小聲議論的衆人,在他狠戾的目光下,紛紛住了口。
有膽小的,更是悄悄退出圈子,生怕被章掌櫃認出來,将來打擊報複。
柳氏本來漸漸止住的淚水,聽到這些話,頓時又湧了出來。
她守在驢車旁,輕輕摸着兒子沒有絲毫血色的臉,哭喊着:
“兒啊!
都是娘害了你啊!
!
當初就是拼着落下不孝的罪名,也不該把你送過來。
每次見到你,你都說過得很好,吃得飽睡得好,要家裡不要擔心……你怎麼這麼傻呢?
你要是對娘說出你的境遇,娘說什麼也要把你領回去!
”
餘海緊攥的拳頭上青筋暴起,他咬着牙,擠出一句:“章掌櫃,我把活蹦亂跳的兒子,送到貴店裡,卻落個生死未蔔的下場。
請問,到底什麼理由,讓你對一個十來歲的孩子,下如此狠手?
”
章東明對于餘海高大健壯的體格,還是稍稍有些忌憚的。
不過,看到他身邊的婦孺幼弱,而自己這邊人多且都拿着武器,馬上又抖起來了:
“不錯,是我打的,有怎麼樣?
他不但偷吃大師傅的飯菜,還偷了店裡的銀錢!
這樣的竊賊,沒打死他算我心慈手軟了!
!
”
“不可能,我大哥不會偷東西的!
!
你誣賴人!
!
”小石頭握緊小拳頭,恨恨地朝着章掌櫃揮了揮。
章東明手背在身後,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對身後一個小夥計道:“去!
把從餘航屋裡搜出來的東西拿過來!
!
”
不久,那個夥計捧來一個洗得發白的帕子,帕子裡包着幾串銅錢,每串銅錢大概是五十文的樣子。
章掌櫃接過銅錢,在人群面前展示了一圈,冷笑着道:
“看清楚了沒?
這裡足足有一百五十枚銅錢。
大家也都知道,做學徒是沒有工錢拿的,而餘航床頭邊卻搜出了那麼多銅闆,不是偷的是從哪裡來的?
?
還有,跟他同屋住的夥計說,他經常半夜聞到食物的香味……而大師傅的飯菜,從來都是餘航端去的。
他半夜偷吃的食物是從哪裡來的?
這是顯而易見的嘛!
”
圍觀的人群,看到章掌櫃出示的“物證”,口風馬上變了:“沒想到,餘航看着這麼老實的一個孩子,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
“人不可貌相!
偷吃大師傅的飯菜就不說了,小孩子正在長身體,哪能耐住餓。
可是,還貪心地偷主家的銀錢,那就不可原諒了!
”
“偷竊,抓住了打死也沒話說……”
……
小草見剛剛還替她們抱不平的人們,此時紛紛倒戈讨伐“竊賊”,不禁挺直了腰杆,大聲道:“章掌櫃,你說我大哥是小偷。
請問,你親眼看見了,還是親手抓住他偷錢了?
?
隻憑着從我大哥屋裡搜出的銅闆,就判定我大哥是竊賊,是不是太武斷了些?
各位鄉親們,難道從你們兜裡翻出了銀錢,就可以任意誣賴你們是小偷嗎?
”
“怎麼可能!
我兜裡的錢,那是我辛辛苦苦賺來的,怎麼會是偷的?
”
“就是,就是!
誣告也是犯罪的!
”
……
小草清澈的眼眸,從每個人的臉上掃過,铿锵有力地道:“不錯!
相同的道理,我大哥身上的錢,是我和我爹這幾次來鎮上接送小弟的時候,順便來看大哥,給他的花用的!
沒想到我大哥一個銅闆舍不得用,都存了起來,還惹來這般禍事!
!
”
章東明渾濁的三角眼,不屑地掃了她一眼,道:“小丫頭,說謊也得動動腦子!
!
你家要是有錢,就不會把孩子送來當學徒了!
一下送幾十文零用,你當大家都不長腦子的嗎?
”
面對衆人疑惑的目光,小草不慌不忙,從容淡定地道:“半年前,或許我家沒有這個能力!
如今嘛!
我們雖然比不得章掌櫃做大買賣的,在碼頭做點小打小鬧的生意,一天兩三百文的進賬還是有的!
你說,不舍得大哥每頓都吃不飽,送點吃食和銀錢,難道不行嗎?
”
人群裡突然傳出個聲音,大聲道:“我認得這小姑娘,她在碼頭賣一文錢肉菜的,我在碼頭當搬運工的時候,曾經買過她家的鹵菜。
小草姑娘做的鹵菜味道好極了,生意極好,慢一步都搶不到就賣光了!
”
這個聲音,證實了小草話語的真實性。
她又繼續道:“章掌櫃,你手中的錢串,都是我親手一枚枚串好送過來的。
線是用我娘繡花剩下的各種顔色繡線搓成的,我來送過兩次錢,一次吃食,你們店裡的夥計是知道的……”
“我上次跟同窗一起出來逛街,路過木器店,還給大哥留了二十個銅闆呢……”小石頭再次高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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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下午四點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