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小友,得知拙荊今日過壽,親手烹制了燒雞和烤鴨,給我們加菜。
據說,還準備了很别緻的壽桃,作為甜點讓我們品嘗。
”
正說話間,管家帶着一溜府裡的下人,端着烤鴨和燒雞進來了。
濃郁的香味,瞬間彌漫整個院落。
餘小草特地多準備了些,每桌都端上烤鴨和燒雞後,還剩下幾隻呢!
烤鴨和燒雞,顯然是剛剛出鍋的,冒着騰騰的熱氣。
剛烤好的烤鴨,皮脆脆的,肉嫩嫩的,口感更好!
燒雞皮香肉嫩,骨頭都酥軟了,入口即化,征服了所有人的味蕾。
無論男客還是女客的宴桌上,最先見底的肯定是這兩道菜。
飯菜吃得差不多了,管家又帶人獻了壽桃。
壽桃栩栩如生,看上去十分誘人。
櫻桃穿着她新作的粉紅色衣衫,亭亭地立在知府夫人面前,笑靥如花,脆生生地道:“我們小姐得知夫人今日過壽,親手做了壽桃,祝夫人仙福永享,壽比南山!
”
“喲,這誰家丫頭,長得可真俊真精神哪!
我怎麼瞅着,這丫頭有些眼熟呢?
”剛剛的烤鴨和燒雞,讓知府夫人在閨蜜和親友們面前倍兒有面子。
這鮮活的壽桃,更是為她的壽宴增色不少。
高興之下,對櫻桃誇贊了幾句。
櫻桃進退有度,笑容恰到好處:“多謝夫人謬贊,奴婢是昭勇将軍府上的丫頭,現在伺候着我們家姑娘!
”
昭勇将軍府上的姑娘?
房将軍認的義女?
知府夫人心中有些恍然,房将軍長子周歲的時候,她也在邀請之列。
房府的周歲宴,最出色的就是最後那道甜點,一人多高,好幾層。
不但造型别緻美觀,味道也堪稱一絕。
京中那麼多老字号的點心鋪,沒有一家能做出如此的美味。
可惜,人多蛋糕少,一人隻分到一小塊,知府夫人還沒來得及品出味兒,就沒了。
據說,這個蛋糕就是房将軍的義女親手做的。
京城最有名的稻花村糕點鋪的大師傅,聽說了奶油蛋糕的事,親自跑到将軍府去求見房将軍的義女,可惜人家已經離開京城,杳無蹤迹了!
說起稻花村的糕點,京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它是老字号糕點,據說大師傅是前朝禦用糕點師的後代,皇上年輕時候,就喜歡微服出宮,到稻花村買糕點吃。
稻花村的糕點,火爆程度不亞于珍馐樓的菜肴。
稻花村的大師傅,性格比較古怪,京中不乏有名門貴胄向他訂制糕點。
他接不接全憑心情,沒有眼緣的人,哪怕捧着千金,他也不多看一眼。
偏偏他在皇上面前挂了号,每月蘇大總管總會親自出宮為皇上采購糕點,所以哪怕位極人臣的高官,也不敢把他怎麼樣!
他居然親自去拜訪那個會做蛋糕的小丫頭,足見房将軍的這位義女,做糕點的手法有可取之處。
眼前獻上壽桃的大丫鬟,自稱是房将軍義女的丫頭,那麼是不是說,這些壽桃是那個臉稻香村的大師傅也頗為推崇的糕點奇才所做?
知府夫人心中充滿了期待!
“你家小姐費心了,改日定然要親自謝謝她!
”知府大人讓貼身丫頭賞了櫻桃一個實心的銀镯子。
櫻桃接過來,說了幾句吉祥話,便告辭了。
一個個壽桃蛋糕,被分到了每個桌子上。
知府夫人讓人去取了刀子,親手将自己這一桌的壽桃蛋糕分成一個個小塊,分給各位夫人小姐,裡面橘色的黃桃、紅色的草莓,讓蛋糕層次更為豐富。
“好好吃!
我長這麼大還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糕點呢!
”同知家的女兒性子比較單純,嘗過一口後,迫不及待地表達自己的感觸,發自内心地贊歎着。
“口感綿密,入口即化,裡面的水果更是出彩。
就是京中的稻香村,也未必能做出如此美味的糕點!
”通判夫人出身太傅府中,雖說隻是個庶女,見識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能及得上的。
她都這麼說了,說明這壽桃蛋糕的确有可取之處。
聽着各位夫人小姐交口稱贊,知府夫人覺得臉上頗為有光。
沒想到夫君看着郡王爺的面子,半賣半送的鋪子,居然是昭勇将軍頗為寵愛的義女買下的。
餘記鹵菜店?
對啊!
當初在周歲宴上,房夫人介紹她的義女,就是姓餘的。
她怎麼現在才聯想起來?
知府夫人忍不住跟各位夫人小姐分享了,她參加昭勇将軍家公子周歲宴時,嘗到的生辰蛋糕,無論造型和味道都跟壽桃出自一人之手。
通判夫人也跟着應和着,說房将軍的義女不但做糕點是一絕,醫術也頗為精通。
皇後娘娘的小皇子病重,就是此女出手救回來的。
她做的藥膳,把靖王妃的身子都給調理好了……
男客和女客之間,隻隔了幾道屏風。
聽着女客那邊傳來的“八卦”,心中各自有自己的小心思。
能夠讓皇後娘娘和靖王妃入了眼,此人絕對不平凡,隻可結交不可得罪!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餘小草總會莫名其妙地收到一些拜帖或者邀請帖,除了知府夫人,她都沒有交集,更别說認識了。
帶着櫻桃和楊柳應付了幾次後,更加莫名其妙了——這些官夫人官小姐還有富商的内眷,幹嘛都上杆子來結交她?
她不過是個憑手藝吃飯的農家女而已。
幾次下來,餘小草不勝其擾。
好在有了黃大錘一家後,店裡無論後堂還是店鋪,都漸漸上了軌道。
黃小梅經過一番曆練,也能獨自撐起醬菜店的生意了。
餘小草便帶着倆大丫鬟,回了東山村。
自從上次被櫻桃打擊了以後,黃小梅便苦練心算的本事,現在她幾乎不用算盤也能很快地說出客人需要付的錢數,隻有比較大的采購,才能偶爾用得上算盤了。
櫻桃幫着盯了幾天,發現黃小梅已經能做到零失誤了。
櫻桃和小梅,可謂是不打不相識,兩人已經成為了無話不說的好姐妹。
櫻桃見小梅除了剛進店哪會小姐給買的兩身衣服,幾乎沒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衣物。
便把自己去年在府中做的幾身衣裳,贈送給她。
房夫人對待下人比較大方,每季都會給丫頭婆子們增添兩身衣裳。
尤其是大丫鬟,她們經常跟随在主子身邊,代表了主子的顔面,衣服無論從面料還是款式顔色,在京中大多數人家中都是能拿得出手的。
櫻桃剛來的時候,小梅還以為她是府城哪家千金呢!
她去年的衣裳,每件至少都八成新,拿去送人一點也不掉價。
小梅高興得很,連聲說自己長這麼大還沒穿過這麼好看的衣服呢!
餘小草為了躲開那些莫名其妙的官家夫人和小姐,回東山村住了一段時間。
寒冬就在這時毫無征兆地來臨了。
初冬,一場大雪染白了漫山遍野,身體弱一點的的老人和孩子,猝不及防之下,病倒了。
餘小草變得忙碌起來。
自從尤大夫找回了自己的侄孫,在東山村住了一段日子後,決定落葉歸根,跟東山村的鄉親們道别後,便離開了。
身為尤大夫“嫡傳弟子”的餘小草,便成了東山村唯一懂醫術的人。
不過,這時候的百姓家裡都不怎麼寬裕,尤其是剛剛經曆過災年,小病小災的并不投醫,扛一扛就過去了。
實在抗不過去,也借了車馬往鎮上的醫館送。
平時餘小草會醫術的事,很少有人想起。
這次,天氣突變,老餘頭也中了招。
發熱、頭痛,渾身難受,咳嗽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一開始他以為受了點風寒,喝點姜湯發發汗就沒事了。
誰知道沒兩天,就起不來床了。
餘小草從自己的小藥箱裡拾掇出幾種治療風寒的草藥,用靈石水煎了,給爺爺喝上幾副,很快症狀便減輕了。
三天沒過,老餘頭又生龍活虎地去山腳下撿柴禾去了。
老餘頭是個閑不住的,不讓他幹活他渾身不舒坦。
冬天來了,天氣突然轉寒,家裡木柴儲備不足,他便每天背了個筐子,到西山腳下撿木柴。
傍晚遛彎的時候,老餘頭拐進了自家大哥家中。
一進門就聞到濃濃的湯藥味道。
一問才知道他大哥餘立春也沒能在寒流中幸免,症狀跟他差不多,喝了五天藥了,依然沒多大起色。
還有餘江家才一歲多的小女兒,也發燒了。
可憐這麼一點點大的小丫頭,每天被灌幾碗苦藥,哭得嗓子都啞了。
很多時候,即使藥灌了下去,小丫頭就一點不剩地吐了出來,整個人蔫兒蔫兒的,昏睡的時候多清醒的時候少,鎮上請來的大夫都搖頭說不樂觀。
照顧了老的,又照顧小的,餘江這才不到一星期,就瘦了一大圈。
這兩年跟着二哥賺了不少錢,他也不心疼銀子,在爹和小女兒發病的那一刻,就去鎮上請了大夫過來,前後抓了十幾兩銀子的藥,可依然沒有起色。
餘江的大姐得了消息過來看望老爹,詢問了症狀後,眼淚登時就下來了,說她們村的老韓,年歲還沒她爹大呢,也是持續高燒,渾身沒勁起不來床。
他家兒女也是孝順的,請了大夫吃了藥,錢花了不老少,人最終還是沒了。
看着面容枯槁的父親,餘江大姐忍不住哭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