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小兒子越來越豐富的表情,靖王妃心中十分欣慰。
以前的兒子,就仿佛萬年寒鐵鑄造而成的,又好似從冰雪之城走出的,沒有一絲人氣兒。
就連她,面對他有時候也莫名感到恐懼和害怕。
或許因為這個原因,小兒子不知何時距離她越來越遠,再回不去小時候對她的依戀和信賴。
可自從遠航西洋回來後,他漸漸變得溫暖起來,會笑了,臉上也漸漸有了其他的表情。
對待她和他父王的态度,也不似過去那麼冷漠。
還學會了跟人鬥嘴取樂——不,确切的說,小兒子隻有在餘家小丫頭面前,才像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模樣。
“兒子,剛剛的那一刹那,你想到了誰?
”靖王妃因為兒子的轉變,心情大好,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朱俊陽面朝夕陽笑而不語,鳳眸微轉:此時的她,正在做什麼?
是跟她娘親說笑着給院中的菜地澆水?
還是在養豬場中,詢問她雙胞胎姐妹一些事宜?
還是在幫她大哥計算水産的價格……這個勤勞的小人兒,似乎總是那麼精神飽滿,沒有一刻停歇的時候。
她,不會累嗎?
恰恰相反,此時的餘小草,正躺在葡萄架下的搖椅上,自得其樂地搖啊搖,昏昏欲睡。
突然,院門處焦急的聲音打破了她的閑适。
劉.慧芳風風火火地沖進來,深秋的涼風中,竟一頭一臉的汗水。
“小草,快到我們家看看吧,我們家的雞生病了!
!
”劉.慧芳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養雞就怕遇上雞瘟,現在又沒有專職的獸醫,如果遭了雞瘟,很可能大半年的辛苦全都付諸流水!
餘小草睜開眼睛,坐直了身子,問道:“别急,到底什麼情況,仔細說說。
”
“前天傍晚的時候,我和我娘從林子裡把雞一籠籠運回來,喂水的時候,發現有幾隻雞不太歡。
我跟我娘都沒放在心上。
誰知道昨天晚上回來的時候,就增加到了十幾隻。
我娘說雞可能得了傳染病,便将那十幾隻雞單獨放在一個籠子裡。
可今天,有一半以上的雞都趴窩了……”
接受了餘小草的建議,劉家養雞都采用散養的方法,早上用籠子把雞帶到小樹林裡,讓它們自己捉蟲吃草種子,晚上的時候再帶回家。
這樣既省糧食,雞的肉質也比圈養的口感要好。
大半年了,劉家養的兩百多隻雞都長得挺好,誰知道都長到兩斤多了,突然之間病了一大半!
難怪平時穩重的劉.慧芳急成這副模樣。
“别急!
我跟你一塊去看看!
”餘小草很清楚,大批量養雞最怕的就是雞瘟。
不過好在她手中有靈石水,即使生了雞瘟也不要緊。
看着小草笃定而又自信的表情,劉.慧芳焦灼的心漸漸安定下來,她點點頭,道:“差點忘了,小草你是會醫術的!
”
餘小草心中苦笑不已:本姑娘學的醫術是給人治病,不是給家禽,好不?
算了,劉家的雞本來就是為了供應她們家的鹵菜店才養起來的,一百多隻雞能賣十幾天呢。
現在姑父和表哥到外地收雞,每天起早貪黑的,也不容易……就讓她們以為自己會給雞治病好了!
兩人快步來到慧芳的家中,栓柱媳婦正對着幾隻奄奄一息的雞唉聲歎氣呢。
“嬸子,别急,讓我看看!
”餘小草檢查了第一批病得快要死的雞,冠子呈暗黑色,頭部水腫眼中,口腔鼻腔分泌物多,呼吸困難,嗉囊有脹氣和積液的現象。
再看看病雞的排洩物,呈黃綠色,且伴随水狀物……這是典型的病毒性雞瘟。
查看完病雞的情況,餘小草心中有了計較。
她對一旁焦急等待她診斷結果的母女倆道:“别擔心,這病我能治!
我去後山挖些草藥,很快就能回來。
”
拴柱媳婦一聽自家雞的病能治,暗暗松了一口氣,道:“這都傍晚了,現在上山不安全,要不明天再去吧?
”
餘小草笑着搖搖頭,道:“再等到明天的話,隻怕這一窩雞全部都得趴下!
放心吧,我需要的草藥不用上山,山腳下就能找到。
”
“讓慧芳跟你一塊兒去吧……”拴柱媳婦有些不太放心。
餘小草想了想,對劉.慧芳道:“慧芳姐,你去挖些馬齒苋回來,洗幹淨待用。
”
說完,她就出了劉家的大門。
挖草藥隻不過是打掩護而已,其實就是幾種常見的消炎的草藥和野菜而已。
草藥挖回來後,劉家母女幫着洗幹淨,跟馬齒苋混合在一起,搗成藥泥。
然後添加上麥麸和玉米糠,捏成一個個黃豆大小的藥丸。
當然,裡面還加了不可或缺的靈石水。
藥丸做好了,餘小草幫着劉家母女,把病雞捉出來,一一掰開嘴喂進藥丸。
直到天都黑透了,才把病雞都喂上藥。
想了想,餘小草又把剩下的草藥切成末,拌進米糠和麥麸中,加入幾滴靈石水,囑咐劉家母女道:“明天早上,用這個喂雞。
接下來的幾天,就不要把雞放養了,密切觀察。
等傍晚的時候,我再過來!
”
今晚雲層比較厚,把月光嚴嚴實實地遮住了。
餘小草住在山腳下,距離村子有些距離,劉栓柱拎着一盞風燈,把小草送了回去。
本來劉家是要留餘小草吃頓飯的,她怕家裡人惦記堅決地推辭了。
第二天一早,劉.慧芳便跑到雞圈裡去看,驚喜地發現那些被隔離的病雞,精神好了許多,咯咯地叫着找食吃。
就連第一批發病,快要死了的雞,也能挪動着爪子走上幾步了。
看來,昨天小草妹子給的藥是對症的!
劉.慧芳把昨天餘小草配的草藥和雞食拿出來,給放在雞圈中。
本來,她還擔心摻了草藥的食物雞不願意吃呢。
誰知道她剛一把雞食放進去,那些本來食欲不振的雞群,突然像打了雞血似的,蜂擁而上,争搶着吞食那些拌了草藥的雞食,噎得直伸脖子。
拴柱媳婦看到眼前的一幕,心中激動不已:“太好了,願意吃東西就行!
小草還真有本事,就沒有她搞不定的!
!
慧芳,咱家的雞有救了!
!
”
劉.慧芳大大地松了口氣,笑着道:“昨天上午周家嬸子來看了,說是雞瘟!
還說,一旦染上雞瘟就沒得治了!
!
她家頭一年養雞,就因為得了雞瘟,一隻雞都沒剩下來。
幸好她那年喂得雞少,沒至于賠太多的錢!
娘,咱家這可有二百多隻雞呢,養了大半年了,要都病死了,就虧大了!
!
幸好有小草在!
”
小草留下的藥丸子還有一些,劉家母女感慨了一番,又把那些病得比較重的雞抓過來,塞了顆藥丸子進去。
又用小草給配的雞食,喂了開始恢複的病雞。
這些病雞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此時吃起食物來一點不輸那些健康的雞。
等傍晚小草再過來的時候,劉家的雞除了一開始的十來隻病重的雞,其他的雞跟健康的雞沒有任何區别了。
餘小草又配了些藥丸子和雞食留給她們,讓她們明天再喂上一天帶有靈石水的雞食鞏固一下,以後該怎麼喂養還怎麼喂養就可以了!
三天後,劉.慧芳拎了兩隻母雞去了餘家老宅,得知餘小草跟着運送生豬的車去了府城,柳氏也到鎮上給小石頭送衣物去了。
家裡隻有負責收水産的餘航在。
現在不怎麼忙,餘航把攤子交給了三堂叔,洗了手給劉.慧芳拿了些瓜子和自家做的小點心招待她。
劉.慧芳臉紅紅的,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頭,輕聲問道:“小草上門時候走的?
我是來謝謝她幫我們家治好了雞……我娘說,這兩隻雞已經下蛋了,你們留着下蛋吃或者炖湯吃,都行!
”
十三歲的餘航已經一副少年郎的模樣了,俊秀的五官、颀長的身材、小麥色的皮膚,正是漁家小姑娘喜歡的模樣。
劉.慧芳頭一次單獨跟餘航相處,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口中的話語也有些語無倫次。
餘航平時接觸的人多,相比之下從容許多。
他微微一笑,道:“嬸子太客氣了!
且不說我爹跟栓柱叔的關系,鄉裡鄉親的,誰家有個難處,隻要能幫上忙的,都會伸一把手的。
這兩隻雞,你拿回去……”
沒想到小草的哥哥,平時看着話不多,還挺能言善道的嘛!
一擡眸,看到餘航嘴角溫柔的笑容,劉.慧芳感覺自己的臉更熱了。
她暗罵自己沒出息,都大熟人了,有什麼好害羞的。
“不行!
這是我家的心意!
!
你要是不收,就是跟我們外道!
!
”劉.慧芳不由分說,把兩隻母雞拎到餘家的後院。
餘家的後院用栅欄隔出了雞圈和兔子籠,就連小黑和小白的窩,也設在後院中。
她跟小草姐妹關系不錯,經常來家中幫忙采摘蔬菜,因而對餘家後院的結構比較熟。
她不顧餘航的阻攔,把兩隻小母雞塞進了雞圈中,關好門。
見兔子籠裡的草吃得差不多了,她從旁邊取了兩把青草,塞進了兔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