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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 第一百章

首輔養成手冊 聞檀 7180 2024-10-14 11:10

  第100章如是兩天,宜甯手腕上的紅痕才消去,她也聽說了沈玉請封世子的折子被撤下來的事。

  @等再見到沈玉的時候,還是忠勤伯帶着他來賠禮道歉。

  他瘦了很多,整個人的臉色都透出一股不正常的蒼白。
站在台階下遠遠地看到她,欲言又止。

  宜甯看着他就想起那日的情景,扶着青渠的手微微地後退了一步。

  沈玉的聲音卻很低:“宜甯妹妹是我錯了,我鬼迷了心竅才那般對你。
”他半跪了下來說,“世子的位置讓給了三弟,我我本來不能來的,但我還是想跟你道歉。
所以求了父親帶我過來國公爺隻允我跟你說兩句話,我說完了就走。

  那日回去他受傷很重,忠勤伯夫人摟着他哭,忠勤伯訓斥了他一頓,他才漸漸地清醒了。
“原是我混蛋,你怎麼怪我都是應該的。
我受懲罰也是該的,不如你親自來打我幾下,你打了我就舒坦了。
"

  宜甯看着他身上穿着那件藍色的程子衣,想起那日他想送自己香袋的情景她忍了忍道:“你走吧,這事以後不要再提了。
"

  她是根本不想再看到沈玉,因此轉身就朝魏淩的書房走去。
打他又能如何?事情難道就能彌補了嗎。

  沈玉還想跟她多說幾句,偏被東園的護衛攔住寸步不得上前,隻能看着她走遠。

  魏淩卻正在書房裡跟人說話,宜甯剛通傳了進去,就看到坐在魏淩對面的人竟然是陸嘉學。
他聽到了聲音,正回過頭看她。

  她心裡暗暗道苦,怎麼到哪兒都沒得個清淨,又微微一屈身喊了兩人說:“父親既然又客人在,那我先退下了。
"

  魏淩卻笑了笑道:“先别急着走,你義父難得過來。

  宜甯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她還是感覺得到陸嘉學看着她,緩緩地回頭問:“父親還有吩咐?”

  “我剛才讓小厮給你義父沏了新的漢陽霧茶,你去給你義父端過來吧。
”魏淩說。

  宜甯未動,陸嘉學看了就笑笑說:“不必了,我坐會兒就走。

  “義父來者是客。
”宜甯隻是說,雖然不知道魏淩怎麼突然讓她給陸嘉學端茶,但是宜甯還是出了書房。

  下過暴雨之後接連出了兩天的日頭,曲折的走廊盡頭就是茶房。
魏淩的這個院子也修得很大,走廊旁遍植綠柳,如今正是萬條垂下碧絲縧的時候,陽光透過樹葉照到身上,倒是很暖和。
幾個茶房伺候的丫頭見到她過來,忙屈身喊了小姐。
宜甯讓她們不要多禮,問道:“新沏的漢陽霧茶在哪裡?”

  她端了茶過來,杯中滲出一股沁人的茶香。
珍珠等人跟着她身後也不敢搭手。
她走到門外,聽到屋内陸嘉學說話的聲音:“瓦刺部骁勇善戰,在邊界馬市上燒殺搶掠,龍門衛指揮使根本就頂不住。
唯有你去我才能放心一些本來年前就該去了,要不是因為皇上登基的時候耽擱了,你現在就應該加封宣府總兵了。
"

  宜甯聽到這裡腳步一頓。
她知道魏淩常年在外征戰,恐怕遲早有一日還會出去。
卻沒料到會來得這麼早。

  她又聽到魏淩說:“皇上剛登基不久就有瓦刺作亂,又是在新開的馬市上。
此時瓦刺部落必定強勢,怕是我也難頂得住。

  陸嘉學聽了就笑了笑:“你我征戰多年,當年北元想要恢複舊疆的時候,也是你我打回去的。
如今我暫時離不得京城,也隻能讓你先去了。
"

  宜甯聽到這裡才端着茶走進去,她看到魏淩沒有說話,就把茶杯放在了陸嘉學手邊。

  低頭的時候看到陸嘉學的腰帶上用的是獅紋,他端起茶杯的時候手上骨關節微微有些突出,這是練家子的手。
宜甯以前總是在想,她怎麼就沒發現陸嘉學會武功呢,明明就是這麼明顯的事。
她這麼一走神,擡頭才發現陸嘉學看着她,但是片刻就收回了目光。

  宜甯肯定不知道,她今天穿的是一件淡粉色的煙羅錦,襯得出那股子少女的清媚,倒是越來越明顯了。

  陸嘉學的手握緊茶杯,低頭喝了一口說:“你茶藝還不錯。

  宜甯心裡暗道,又不是她沏的茶,不過是跑個腿而已。
想當年給他沏過這麼多次茶,怎麼一句誇獎都沒有聽到過。
多半是嫌棄的“水涼了”茶葉放多了”你加茶葉的順序不對…

  …”把她弄得不高興了,

  就挑眉問他:“茶葉能有什麼順序?”他個不學無術的公子哥能有什麼意見!

  陸嘉學就一本正經地說:“這茶梗和茶葉的滋味不同,那能夠囫囵地倒下去。
我跟别人在醉仙樓喝茶的時候,看到”說到一半看到她臉色不好,才笑了笑說,“好好,你随便沏。
反正都是我喝就行了,别人也不會喝了你的茶去!”

  多年之後得他一句誇獎,倒是難得了。

  魏淩看到陸嘉學向他使了眼神,這才說:“

  宜甯,你先下去吧。

  宜甯平靜地收了方漆托盤,退了出去。

  陸嘉學看到宜甯出去了,放了茶杯說,“我知道你如今不願意去宣府。
不過我已經請旨了,皇上的旨意應該沒多久就要下來.

  如今朝中大局剛穩,你維·穩宣府必然少不了好處,還是不要推辭得好。

  語氣之中已經帶有了命令的口吻。

  魏淩談完之後送陸嘉學離開,回來發現宜甯在書房裡等他。

  他的表情本來不太好看,看到她還是笑着問:“怎麼了?在我這裡不回去啊。
”@宜甯看着他問:“父親,您要任宣府總兵了嗎?”

  宜甯知道蒙古瓦刺部落,三番四次的攻陷了邊境,甚至朝廷有好幾員大将喪生于此。
她對以後會發生的事知道的并不全面,但她還是知道瓦刺有一次差點攻入了龍門。
在她知道的以後裡面,魏淩應該是不會有事的。
但是他後來跟陸嘉學漸漸疏遠了,究竟魏淩會怎麼樣她并不清楚。

  魏淩摸了摸她的頭:“行軍打仗我是習慣了的。
不過是你在家中,所以我才多逗留了幾個月。
對了,我聽說你原來那個繼母搬到京城來住了。
你可想回去看看她?不如我叫你三哥明日來接你去玩幾日。

  宜甯想到陸嘉學和魏淩剛才說的那些話,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才不管魏淩說了什麼,握了握魏淩的手說:“父親,您是不是不願意去?我聽說那一帶邊關很兇險,不如您回絕了皇上的旨意吧。
什麼宣府總兵的也沒有性命來得重要啊。

  陸嘉學絕對不是一個好人。
魏淩深知這一點,對于他來說,什麼都沒有利益來得重要。

  且陸嘉學已經向皇上請命了,他自然就不能推辭。
更何況他本該繼續任宣府總兵的,不過是有了個女兒之後,突然就貪生怕死了起來了而已。
其實他早也預感到這次要去的,所以他指導的軍營操練也比平日要嚴格許多。

  魏淩笑了笑說:“這哪能說回絕就回絕的。
倒也沒有這麼危險,我原來就駐守宣府那一帶的,對他們的習性倒也熟悉。

  其實倒也是知道他不能回絕的。
宜甯抿了抿唇說:“那您會什麼時候走?”

  “龍門衛指揮使孫皓告急,恐怕是沒幾日就要走的。
”魏淩看着女孩兒的目光,安慰她說,“我是沒事的。
倒是你留在京城裡我放心不下—一”想到最近發生的事,魏淩就覺得心冷。
要是他不在英國公府裡,宜甯發生了什麼意外呢?雖然他能派護衛保護她,但護衛畢竟隻是個武力。
母親跟明珠那邊又不清不楚的,倒不如讓她三哥接她過去住。

  羅慎遠倒是個非常靠譜的人。
至于陸嘉學他是根本信不過的。
隻希望他看在宜甯是他義女的份上,能庇護她一番罷了。

  宜甯聽了他的話,就苦笑說:“我這麼大的人了,您有什麼擔心的。
您放心吧,府裡我幫您管着就是了。

  魏淩可沒把她說的話當一回事,反正把宜甯放在英國公府裡他不放心。

  他帶着宜甯去拜見了魏老太太,跟她說了宣府總兵的事。

  魏老太太倒也習慣兒子時不時的出征了,雖然不舍,但也還算平靜。
她也不過就是兒子出門在外的時候,每天多拜一次佛而已。

  果然沒幾日聖旨就下來了,加封魏淩為宣府總兵。
魏淩接了旨回來,第二天就吩咐下人去準備了。

  宜甯從魏老太太那裡拜了佛回來,居然看到三哥坐在她院子裡喝茶。

  @羅慎遠可能是剛下朝。
宜甯這是第一次看到他穿官服,绯紅色的官袍襯得他的身形格外修長,官服用的是雲雁紋的補子。
看上去非常的端正嚴肅,因為他眉毛濃郁,越發的凜然俊朗。
不知道别人看着他什麼感覺,宜甯看着他的确是想喊羅大人的。

  “三哥,你怎麼過來了?”她有點驚喜地朝他走過去。

  羅慎遠轉過頭看她。

  “你父親讓我來接你過去。
”羅慎遠跟她說,“我在西坊胡同有個院子,母親不久後也要來,她倒是很想你。
你過去住幾天吧?”

  魏淩怎麼還是讓三哥過來了?

  想到的确很久沒有見到林海如了,宜甯倒是也很想見她。

  “你近日不忙嗎?”宜甯讓丫頭去收拾東西,也坐了下來。
她聽說羅慎遠最近剛接了個棘手的案宗,如今他剛做了大理寺少卿,滿朝文武都看着他,萬不能行差踏錯了。

  “抽空過來接你還是可以的。
”羅慎遠道,其實他的确也忙碌,要不是得了魏淩的信,還沒空過來,

  “正好路上與程大人遇到了,就一并過來了。
他去拜見魏老太太了。
"

  聽到羅慎遠提起程琅,宜甯就不由得想起那日的事。

  程琅看到了也沒有管她,要不是最後和羅慎遠說了,恐怕她現在也不會好好地坐在這裡了…

  她把這個孩子養大一場如今這般情分,卻也算是盡了吧。

  其實本來就應該盡了的,她當自己跟前世是不同的人,自然也就沒有什麼盡不盡的了。
程琅的做法不妥,但她又不能說他一句,隻能寒心他真的變得無比冷漠,不管世事而已。
宜甯回過神說:“那你先等等吧,我去跟父親說一聲。

  其實程琅是想給宜甯道歉的。

  但等程琅從魏老太太那裡過來之後,才發現院子裡沒有人。

  他這幾日一直忙着沒空過來,本來是想給這個小丫頭賠禮道歉的。
當初那事的确也有他的不是,

  宜甯最後被羅慎遠抱出來也的确可憐。
但轉了一圈發現沒有人,隻有幾個丫頭在清掃庭院,看到他就恭敬地屈身喊了表少爺。

  程琅嗯了一聲。
沒看到那就她就算了吧,這小丫頭恐怕也不想見到他。
他還有要事要去處理,改日再來吧。

  程琅剛跨出屋子,挂在屋檐下的鳳頭鹦鹉就看到了他。

  沒有被主人一起帶走,它顯得有點不開心。
但是看到程琅的時候卻高興了些,在鹦鹉架上走了兩步,突然叫道:“阿琅,阿琅!”

  程琅的腳步突然挺住了。

  他慢慢擡起頭,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

  鹦鹉學舌很巧妙,腔調都學得這麼像。
他突然想起自己那日醒來的時候,看到她在逗弄鹦鹉。
昏暗的光線裡,她笑着問說:“表哥,你是不是夢到什麼了?”

  他是夢到了什麼,他夢到她又回到自己身邊了,哄他說:“阿琅睡吧,我在這裡,沒事的。

  鹦鹉發現他不理自己,又歪了歪腦袋叫道:“阿琅,阿琅!”

  程琅回過頭,完全沒有了笑容。

  他走進院子中,叫了個丫頭問:“宜甯呢?她去哪裡了?”

  丫頭沒看到過他這般的表情,愣了愣道:“表少爺”

  “她去哪裡了?”程琅突然就克制不住,想到那個可能性,他渾身都在戰栗。
他揪住了那丫頭的衣服,“你快說!”

  丫頭被他吓了一跳,語氣都有些結巴了:“小姐跟着羅三少爺去玩了,現在…

  現在應該都出了影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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