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方玧也不覺得趙良娣身上有什麼地方是值得她算計的。
畢竟隻要沒蠢到家,就會看得出趙氏靠着孩子生病的伎倆,博來的恩寵,絕對不會長久,所以根本沒必要出手。
而一想到孩子生病,方玧頓時就想通了。
如果她和趙良娣交惡,想要毀掉趙良娣最倚重的東西,那必然就是大公子了。
謀害子嗣,那是重罪。
此法一旦成了,不僅借她的手除掉了東宮裡唯一的孩子,還能順帶把她也一并鏟除,這是一石二鳥啊。
想到這一層上,方玧就覺得背後一陣發涼。
說實話,她入宮的時間不長,還并未把這些算計争鬥和生死挂上勾,如今忽的就直接砸在自己頭上了,多少有些難以言說。
“良娣。
”青容的聲音響起,“咱們如今有了證據,要不要去禀報太子妃或是殿下,請他們為您做主?
”
方玧收回思緒後,輕輕眯了眯眸子。
“依我看,我隻是背後之人算計之中的一環,此刻就打草驚蛇,估麼是揪不出背後之人究竟是誰的,倒不如将計就計,順着她演下去,看看她究竟想做什麼。
”
“那良娣覺得,誰的嫌疑比較大?
咱們也不能漫無目的的盯着呀。
”
青容蹙起眉頭也在心中思索。
她問的,也正是方玧這會子心中揣摩的,所以便就直接開了口。
“大公子是庶長子,當初趙良娣能平安産下,都是靠太子妃一手保下來的,又養了這麼些年了,雖說庶長子最易影響嫡子的位置,可趙氏上不得台面,殿下又不寵愛她,太子妃沒必要出手,亦或是說,想出手沒必要等到現在。
”
“若不是太子妃,難道是楊側妃?
”
順着她的分析,青容就壓低聲音問了出來。
“不是沒可能。
”方玧思索道,“她瞧着處處與人為善,從不争搶,實則回回卻有些小動作,推着我給她當馬前卒,可見她也是有心思的,她至今還未孕,能給孩子最好的出身便是占一個長子的名頭了,不過。
”
說到這裡,方玧頓了頓,略擡起下颚,眸色淩淩。
“不過她與我從未交惡,我也一直算得上對她言聽計從,雖然她現在又拉攏了宋淑人,但宋氏性子不成,到不及我得用,端看素日裡她對我更親近些,也瞧得出一二。
”
這意思便是,她跟楊側妃乃一條船上的人,可能性有,但不大。
如此一說,便就隻剩下何良娣和周淑人了。
“奴婢瞧着何良娣不似有這般心計的,那周淑人還有孕養着胎呢,她會此刻費這份心神?
”青容有些不确定道。
方玧垂眸,“可我覺得正因為她肚子裡有了一個,才想着給孩子鋪路,也給自己除掉絆腳石。
”
新入宮的這一批裡頭,楊側妃家世最好,最顯眼,她得寵是意料之中的,大家都能接受,剩下的,方玧、周淑人、宋淑人三個,都是未知數。
如今瞧着,方玧和周淑人本來是差不多的,可周淑人有孕了,這平衡一打破,人就會想要更多。
周淑人借她的手,或是直接将罪名摁在她頭上,除掉大公子,那周淑人腹中孩子出生後便就是東宮唯一的子嗣了,勢必會更受裴曜的重視和關注。
而方玧則會替她背上謀害大公子的罪名,直接被踢出局。
屆時周淑人抱着孩子坐上良娣的位份,再同何良娣聯手,倒也就能壓住楊側妃了。
這麼一看,周淑人的确是受益的很。
“上回周淑人身邊的茉莉來請我幫忙繡了虎頭鞋的花樣子,我就讓你們盯着她,如今沒有異樣?
”方玧問道。
青容仔細回想了一下,搖頭,“并無異樣。
”
她這麼說,方玧就蹙了蹙眉。
“倘若如此,要麼是周氏早有防備,藏得仔細,要麼就是真的與她無關了。
”
“那咱們怎麼做?
”
“繼續盯着吧,兩邊兒都盯着些,如今瞧着是外頭出了鬼,咱們院兒裡應當無礙,你且讓雁微跟元和兩個都幫着你些,不過點心局那邊你自己來盯,讓她們注意周氏。
”
方玧沉聲吩咐道。
青容點頭應下,立即就去安排了。
接下來的兩三天,方玧這裡的點心無一例外都有問題,她也沒打草驚蛇,就這麼默默等着。
而令她沒想到的是,青容盯着點心局那個叫香杏的丫鬟,沒發現她和周淑人身邊的人有來往,反倒是發現了趙良娣身邊兒的大丫鬟小芸,和那叫香杏的,私下裡有了回接觸。
消息傳回來了,方玧也是奇怪。
心說難道是她之前想多了,隻是趙良娣不喜她,想借此除了她而已?
可還沒來得及重新調整思路找證據,隔天,大公子就病了。
這回是真病了,并不是像前幾次,是似而非。
天蒙蒙亮的時候,绛雪軒裡就鬧起來,方玧的碧落齋挨得最近,就先被吵醒了。
“雁微,外頭怎麼了?
”
方玧坐起身子問了一句。
今兒是雁微守夜,忙就快步點燈進來了。
“回良娣的話,似乎是大公子出事了,奴婢瞧見绛雪軒的人剛剛往梧桐苑去了,好像是去求太子妃的腰牌,入宮請太醫。
”
聽完,方玧就面色沉了沉。
這會子鬧,裴曜是歇在前院的,绛雪軒的人又是先去請太子妃,說明是真有問題,應當不是用孩子争寵。
所以方玧醒了醒神兒,便坐起來了。
“換衣裳吧,待會兒太子妃要是過去,我也得去。
”
雁微點頭,立即就伺候着她起身。
她這邊邊收拾邊看外頭的動靜,沒多久,青容就打外頭進來,說太子妃動身了,方玧這才加快動作,卡着太子妃從碧落齋門口過的功夫,跟着一道過去了。
绛雪軒那是非地,她才不想一個人先傻愣愣的跑過去。
這回過來,倒是沒聽見孩子哭,之間趙良娣抹眼淚。
方玧跟着太子妃進裡屋看了看孩子,就見大公子面色不自然的紅,嘴唇幹癟,瞧着是發熱的樣子。
果然,一問話,趙良娣就哭着道。
“孩子不知怎麼的,忽然就起了高熱,乳母發現來告訴妾身的時候,孩子就已經燒的厲害了,這會子瞧着像是有些燒暈過去了,妾身怎麼也叫不醒!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