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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5章 有眼光

  楊老大本名楊宗強,父親是那二年最早走山貨的,賺了不少的錢,浩劫時期又進山逃了幾年,把本給保存了下來,這兩個楊老大又使命的幹老本行,算是鎮上最有錢的主了。

  他家是一所大院子,青磚紅瓦那種,見着張大力帶着這麼多人來,也不慌也不忙,就那樣端端坐着,宋家二兄弟二人一文一武,相輔相成,面對楊老大這樣的人,威脅已經沒有多大用了,負責談的是宋北秋。

  二人剛開始誰也沒有說話,都那樣坐着一人拿個手茶壺出來喝,喝完就拿放在中間的水壺倒。

  過了半響,楊宗強才道:“宋北秋,這酒廠當年我爸出了五百個袁大頭,才占了一半的股,你上次說三千塊錢盤下來,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宋北秋道:“上次是上次,這一次我們找了個兄弟,錢有的是,你大可放心。

  可這價格也絕不是你那麼說的,錢香如酒香,四十年前的酒漲了多少,你這酒坊就要漲多少。

  楊宗強道:“那你給多少錢?

  宋北秋用手指頭比了六字,“一口價,六千塊。

  “不行。

  不待楊宗強回話,張大力不願意了,可還沒有走上前來,就被宋北林一把按了回去。

  楊宗強看了看張大力,一臉鄙夷道:“算你娃還有點眼光,知道咱們這酒坊還值點錢。

  張大力一下子不樂意了,“什麼咱們的酒坊,你老爹不就給了五百個袁大頭嗎,現在這東西根本不值錢,等老子再釀幾年酒,還給你就是了。

  正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楊宗強聽了這話,比聽了宋北秋的話還火,嚯地一下子站了起來,“你個苟日的,有沒有點良心,當年要不是我爹拿錢資助你爹,他早就把自己跟這酒坊一塊燒死了,那還有你這個苟日的。

  “你才是苟日的呢,你們全家都是苟日的,有逼生沒逼養,生個兒子沒那個,生個丫頭沒口口!

  “特麼的!

  楊宗強一聽這話,也顧不得什麼萬元戶形象了,就要上去幹,張大力也不服那口氣,跟着往前沖,宋家二兄弟就要去勸,吳應成急忙踩了宋北秋一腳。

  宋北秋愣了一下,看了吳應成一眼,立即明白了,急忙跟着起來,制止宋北林,張大力和楊宗強沒了人勸,開始像兩個潑婦似的,一面用各種逼侮辱對方的母親丫頭,一面扭打在一團。

  被吳應成這一踩,宋北秋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在宋北林耳朵說了幾句,他就帶着人去把大門了,等楊宗強婆娘娃兒回來之時,直接被他堵在了門外。

  院子裡,二人又打又罵半天,都是一臉的傷一臉的氣,也打不動了,躺在地上喘粗氣。

  吳應成想着這樣拖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在宋北秋耳邊說了幾句,他聽了急忙扶起張大力往院子外走去,吳應成則去扶楊宗強。

  楊宗強從父親那一代便開始經商,當然知道吳應成想做什麼,不但不領情,還氣呼呼地回道了坐位上,等到婆娘娃兒進來時,他便要閉門謝客了。

  吳應成揮了揮手,讓吳應春先帶着所有人出去,自己則坐到了剛才宋北秋坐的位置。

  楊宗強示意讓媳婦帶着娃兒進屋去,這才冷哼了一聲,“吳老闆,你這隻大烏龜終于肯露頭了嗎?

  吳應成不逞口舌之利,隻是道:“楊老闆,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楊宗強被吳應成使了絆子,哪有那麼快原諒他,見着吳應成不接自己的激将法,也來個裝瘋買傻,根本不理人。

  吳應成道:“楊老闆不接話,那就代表我可以問了,我想問的是,對嫂子這樣漂亮的女人們來說,什麼最重要?

  楊宗強本以為吳應成要問的是酒坊的事,沒想到這小子沒頭沒腦的,竟然問起了這種事情。

  雖然覺得這小子話說的不錯,他媳婦的确是大安鎮數一數二的标志美女,可眼中根本看不起他,當然這警惕心也降了許多,開口笑道:“對于别的漂亮女人,什麼最重要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對于我的女人,我最重要。

  吳應成的這個問題,可謂是險中未勝,如果楊宗強稍微一想歪,那麼不但談判會立即破裂,還有可能被當成流氓打一頓。

  可如果不問這樣強烈刺激的問題,楊宗強根本不會接招,更不說跟他深入淺出的分析現在的情況,引導他答應把酒坊買給自己了。

  幸好,剛才張大力已經說過了,他們都是土匪留的種,不怕别人說他媳婦漂亮,就怕别人嫌他老婆醜得跟賴蛤蟆一樣,沒有像一個小男人似的想那麼多。

  吳應成眼中閃過一道不可捉摸的笑意,道:“楊老闆,你這話可大錯特錯了,對于你老婆而言,你不是最重要的。

  楊宗強渾身一震,要不是他老婆很少出鎮子,而吳應成之前又沒在大安鎮露過面的話,他都懷疑吳應成是他老婆找上門來的情夫了。

  “哼,那你說說,什麼對她才最重要?

  “時間。

  “時間?

  “對,美貌對于女人而言,就像是财富對于男人,一個女人失去美貌,便會失去男人,而一個男人失去财富,便會失去一切。

  而對于财富和美貌,最可怕的東西就是時間,嫂子再漂亮,也會随着時間的流逝,慢慢變老變醜,楊老闆你的錢再多,可如果不精心打算,也會變得越來越少。

  “哈哈哈!
”楊宗強笑了起來,“吳老闆,看來你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了。
我楊宗強雖然算不上什麼大富大貴之人,可有幸得了父親真傳,生意上還算順風順水,變少是不可能的。

  吳應成反問道:“哦,是嗎,我怎麼覺得楊老闆現在手裡有一筆錢,就在随着時間流逝慢慢地變少呢?

  自己的錢是怎麼無緣無故變多的,很少人去追究,可自己的錢是怎麼無緣無故變少的,相信沒有幾個人不會去查個究竟。

  這便是現在楊宗強的心情,盡管他知道眼前這個小子陰險的很,見着自己跟人打架也不來勸,可想着自己的錢少了,自己不但沒有查,甚至連知道都不知道,那心裡别提有多難受了。

  他端起茶來,輕輕喝了一口,好像是要給自己一個台階下,又好像是要自己冷靜下來,恢複一個商人應有的姿态和沉着。

  “敢問吳老闆,我那筆錢正在減少?

  吳應成心中長舒一口氣,這一下子終于可以談正事了。

  “很簡單,就是楊老闆你投在酒坊那筆錢。

  “哈哈哈!
”楊宗強第二次大笑了起來,“吳老闆,我還以為你是什麼聰明人,結果比那宋北秋還蠢,你以為老子混了這麼多年,連你這點小心思都看不出來嗎?

  不就是三千塊錢嗎?
老子可以實話告訴你,老子也不是不想賣給你們,而是老子就是不服這口氣,拖也要把張大力那個忘恩負義的苟日的給拖死。

  “既然楊老闆這樣說,那我也無活可說了,反正我吳應成買不買這酒坊,都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影響,倒是楊老闆你,恐怕過不了多久,這萬元戶的名号,就要變成傻子戶了。

  哎,是呀,原本是想着把張大力拖垮的,可到頭來呢,張大力沒垮不說,自己還整整損失了三千塊錢,也難不怪會被人這麼叫了。

  吳應成說完,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就要往外面走,楊宗強眼中精光幾閃,終于忍不住又笑了一聲。

  “吳老闆,你就别故弄玄虛了,他張大力就是個幹苦力的,要論這釀酒技術,還不如他二叔呢。

  我這一拖,他怎麼就能不垮了,又怎麼就能讓我損失三千塊錢了,怎麼會把人叫傻子戶了?

  吳應成卻不想再說,隻是搖了搖頭,仍然往外面走,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不是考驗一個人的口才了,還要考驗一個人的耐性和眼力勁。

  活了六十二年,吳應成的耐性已經足的不能再足了,而說到眼力勁,單從這一院房子就可以看出,這個楊宗強絕對是愛過面子,勝過愛财的人,或者說,他掙錢就是為了像後世一些小年青一樣,能在鄉親們面前炫一下富而已。

  他就不信,他這種人能忍受别人在他後面指指點點,說他楊宗強有錢無腦,這麼聰明個人,竟然被他心中的賴子給坑了三千元錢。

  “吳老闆!

  果然,吳應成前腳剛要出門,楊宗強便端不住了,站起身走了過來。

  “要走說清楚了再走。

  吳應成這人是很不喜歡裝逼的,因為他覺得這樣做,除了安慰自己的弱小玻璃心之外,沒有一點實際意義。

  可這一次這逼,他是必須得裝了,因為隻有裝了,才能勾起楊宗強的好奇,也隻有裝了,才能擊破他心裡最後的防禦。

  “楊老闆,正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酒逢知己千壞少,既然楊老闆把我當成唯利是圖的商人,我說再多又有什麼用,還不如去找我兩個新認識的兄弟,好好喝上一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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