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3章 浸豬籠
吳應成也不敢再慢慢地走,連收的廢品也不要了,全部倒了,擔起空籮筐就跑,等跑到何權德家,那本就要的垮院壩邊邊,已經被衆人踩到一大片,正黑壓壓的吵着鬧着。
“老子們不管,是何權德說的,他先把席子拉走,讓咱們來問吳應成要錢。
你們要是敢不給,老子就把你們兩個拉到河邊去浸豬籠。
”
“對,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咱們貨都給了,你們不給錢,這算特麼的什麼事。
”
萬慶春和陳沖這會已經走了,隻有唐二山和陳亮平在,兩個人都是十八九歲,哪裡見過這種陣仗,一人手上拿着一根扁擔,相互依靠着,盡力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
“各位鄉親父老,我是真的已經把錢給何權德了,他沒給你們,那是他的事,你們來找我,已經違反江湖規矩了。
”
“對呀,各位大叔、大哥,你們可以去雙溝鎮打聽一下,我們老闆吳應成,仁義得很,連鎮長都跟他是兄弟,不可能吃你們的席子,你們還是趕緊去找何權德吧。
”
衆人哪裡肯聽,一個個撿起泥巴,就往二人身上甩。
“放你娘的狗屁,兩個小屁孩,屁股上屎還沒有擦幹淨呢,還給老子跑到這裡來講江湖規矩。
他吳應成跟鎮長是兄弟怎麼了?
xxx說過,當官的都是人民的公仆,他苟日的敢吃我們的席子,别說是鎮長,就算是縣長,老子也要去鬧。
”
“對,管他什麼長,總得為咱們老百姓作主不是,我就不信,他還會給吳應成這種生娃沒那什麼的生意人做主不成。
”
...
“mmp,你特麼的說啥子?
”
唐二山一聽這話,一下子火了,臉憋的紅通通的。
罵他不要緊,可不能罵他吳大哥,舉起扁擔,就是一扁擔朝那人打去。
這一下子,衆人立時不願意了,一堆子哄了過來,就要打唐二山。
“住手!
”
吳應成扔掉肩上的籮筐,一面跑一面大喊。
可群情激昂、喧鬧震天,哪裡聽得到他的聲音,衆人隻顧打唐二山出氣,根本沒理他,陳亮平一見,也管了那麼多,跳進了人群,跟衆人幹去了。
“錢!
錢!
錢!
快!
”
吳應成急忙伸出手,讓唐永寶摸錢,剛才那些人找的分分錢,吳應成都讓他收着了。
這一院壩的人,估計有三四十個,壯勞力占了一大半,唐二山和陳亮平又是小娃娃,打出事情可不得了。
唐永寶趕緊拿了出來,吳應成一面跑,一面把那些錢分成幾份,跑到屋子旁,拿了一根柴棒棒頂在屋檐口,爬上了房頂,拉着茅草,走到中間,穩住身形,一把錢灑了下去,口裡大喊:“快點,地上有錢。
”
終于,幾個站在外面,沒打得上的老大爺,反應了過來,也沒管是什麼人在喊,急忙往地上看,見着有錢,急忙去撿,并發出錢呀錢的哄搶聲。
吳應成一見,又朝人群裡面灑了一些,這次不用喊,便有更多的人反應了過來,又搶又打的,如此一來,衆人的注意力,也很快集中到了他身上,也沒再去打唐二冊和陳亮平了。
吳應成看了看二人,都用手抱着頭,口裡亂罵着,這會見着衆人收了手,慢慢站了起來。
“你們沒事吧?
”吳應成急忙喊道。
“沒事。
”唐二山回道,緊接着又開始抹着鼻子跪到了地上,“吳大哥,都怪我太相信這何權德,把錢全部給了他,你下來打我吧。
”
吳應成一屁股坐在茅草屋的二台上,呼哧呼哧地喘起大氣來。
是累的,也是急的,是氣的,也是為了冷靜下來,處理這件突發事情。
事情已經發生了,怪誰都沒有用,在這個時候處理唐二山,更不是明智選擇,現在最重要的,是轉劣勢為優勢,先把這些來要錢的村民給穩住。
而下面的村民聽着唐二山叫他,已經知道他就是老闆,徹底把注意力轉向了他,幾個心裡急的,已經在下面開始議論。
但農民始終是農民,沒有歧視的意思,而是這個年代的普遍現象,對于自己的平級的人,那是厲害的不行,幾頭牛都拉不住。
可見着高一級的,不管是錢高一級,還是權高一級,他們那股子蠻勁便會降一級。
雖然還沒有農民工讨錢時的低賤和無奈,可明顯客氣了許多,而且才剛撿了别的人錢,總不再像剛才那樣胡鬧。
雙方僵持這會,唐永寶已經跑過去扶起了在哭的唐二山,不是身上痛,而是心裡痛,不是痛那被騙走的一千塊錢,而是痛辜負了吳應成的信任。
陳亮平一見,也跟着去勸唐二山,三人一面說着,一面走到垓樣上,就那樣和吳應成一起,一上一下的,和對面四十多人對峙着。
“吳老闆,你别在那躺着呀,這事你是不是應該給我們一個交代?
”
終于,一個膽大的人開口了。
吳應成坐起一看,這人三十歲左右,長得臂粗腰圓的,很是強壯,不是别人,正是剛才唐二山沖上去打的那人,也是罵他的人。
罵他沒關系,隻要他吳應成沒做對,你盡管罵就是,他還一句嘴,這重生就白重生了,可這事他壓根就沒有做,罵已經不對了,還打他的人。
說實話,這口氣他忍不下去,可現在群情激昂,還不是跟這人算帳的時候。
“各位父老鄉親放心,這事我肯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何權德這個苟日的,我已經讓人去抓了,等抓回來了,他拿了你們多少條席子,我便讓他按照他說的價給你們錢。
”
衆人一聽這話,安靜了許多,又一個人道:“吳老闆,那要是這何權德抓不回來呢?
你總不能讓我們白白佘了吧?
”
“你們不想白佘,難道我們老闆就該白佘嗎?
”屋頂下,唐二山搶先反問道。
那人不再說話,而是轉臉看着最開始說話的人,大有以他為首的意思。
那人道:“吳老闆,你這話不能這麼說,你沒來之前,這何權德都收的好好的,你今天一來,他偏偏就不好好收了,你敢說這裡面,與你沒有一點關系也沒有?
”
我靠!
吳應成臉色一繃,如果還是上一世年青那會,他肯定直接從房頂上跳下去,直接把這種沙雕加白癡的家夥按在地上,給他一頓子猛拳,好讓他的腦子好好開開竅。
可他是個老人,多了幾分沉着,也多了幾分智慧。
也不看他,而看着剛才提問那人,道:“這位大哥,何權德為什麼會這麼做,我并不知道。
可我在這裡告訴你,既然這何權德是拿我的名義來坑你們的,我就一定給你們個交代。
如果不能把他抓回來,你們手上的白條由我來兌現,但我也有一個條件。
”
那人一聽這話,有種得勝鐵将軍的感覺,畢竟,這事是因為他出頭,才會有這種結果的。
“你有什麼條件?
”
吳應成仍是沒有看他,直接先從眼神上藐視他一下,要不然他還真把自己當成陳勝吳廣了,轉頭看向了剛才那人,道:“這位大哥,你先把我找個梯子,我下來之後,再慢慢給你們說。
”
這人看了那人一眼,好像有點虛,可身後一個人推了他一下,跟着走了出來,扛了一個活搖活甩的梯子過來,搭在了檐口上。
唐二山三人一見,生怕這二人使壞,急忙過來推開他們,扶住梯子,吳應成這才慢慢地下來。
到了地面,吳應成一手一個人,把唐二山和陳亮平從身後抓到前面來。
“我的要求很簡單,我這兩個兄弟被你們打成這樣,你們是不是也應該給個交代?
”
那人急忙解釋道:“是你這兄弟先要過來打我的。
”
唐二山立即反駁,“是你先罵我吳大哥的。
”
吳應成接過話來,“對,還有這事,你得單獨給我個交代。
”
那人國字臉一繃,雖然他不是什麼官,還是‘嫁’出去了的男人,可憑着一身勞力,還有大嗓門和那股拼勁,在隊上的名聲還不錯,不可能給一個外鄉人交代。
轉頭看向了衆人,可他很快發現,衆人的眼神變了,不再是盟友,而是敵人,不再是信任,而是責怪。
因為如果不是他帶頭罵人鬧事,現在他們已經拿着錢回家抱老婆娃兒了,誰還會這麼大的鬼太陽,在這被一個外鄉人逼着要交代。
“魏東亭,不行道個謙吧?
”
終于,還是有人穩不起了,一個大爺走了出來,代表衆人說道。
吳應成這才知道,這人也姓魏,難不怪感覺和魏強一樣,有股子說不出的蠻霸味道。
莫非他和魏強有關系,又或者說是他安排在這裡的眼線?
在這一瞬間,吳應成腦中飛快閃過一個念頭。
魏東亭也感受到了吳應成的堅持,不錯,是他有錯在先,也沒有什麼可狡辯的,但他也有自己的火的地方,這些席子是他老爹打了,給弟弟湊學費的,這眼見就要開學了,卻被人騙了,是個人都得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