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 帶路
說實話,要他當着這麼多人道歉,那是不可能的。
“道歉不可能,大不了這錢我不要了,就當給你這位兄弟當醫藥費。
”
魏東亭說完,轉身走了。
在這一瞬間,吳應成知道自己太多疑了,這還隔着兩個鎮呢,魏強怎麼可能安排這麼一個内線過來呢?
而且,看他剛才的号召力,還有那個老大爺的态度,說不定這人還真有些能力,好好培養一下,或許能讓他接替何權德的位置。
哎,都怪後世太複雜了,連自己的思維方式也變得複雜了。
不過,現在要想讓他吳應成做些什麼,那也是不可能的。
不管對方是好人,還是壞人,是人才還是蠢材,今天都犯不着為了他這個未知因素,傷了唐二山和陳亮平這個已知人才的心。
魏東亭走了,唐二山和陳亮平的氣消了大半,吳應成也能冷靜下來處理事情了。
先給錢,當然是不可能的,搬了個凳子,就坐在那等。
衆人見着他沒有要跑路的意思,也蹲在院壩邊邊上等,你一句我一句說着話,詛咒何權德斷子絕孫。
剛才讓魏東亭道歉的老頭,這會則過來給吳應成點自卷的葉子煙,也有給唐二山三個人點的。
吳應成也不是那種記仇的人,見着唐二山都在跟幾個人說話,自己也不端着了,先是打聽了一下何權德的情況,然後在心裡推測這小子跑到了哪裡去。
“何老爹,這幾天清水河是不是在跑船?
”
吳應成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這小子說不定走的水路。
何老爹并沒有參與打人,他這種年紀,也過了那種沖動的時候。
“跑呀,多的時候,一天三四十隻呢,少的時候也有十幾隻。
”
“陳亮平,過來!
”吳應成急忙喊道。
這小子好像都不知道什麼叫記仇,或者說,剛才他也沒吃多少虧。
畢竟他手腳靈活,那一扁擔砍下去,怎麼說也随機砍中了一個人。
不像唐二山,一個學霸級人物,就算有學渣的熱血,也沒有學渣的身手,又沖在最前面,隻有挨打的份。
陳亮平跑了過來,“老闆,啥事?
”
吳應成道:“你剛才看見老萬他們往哪個方向去抓人了?
”
陳亮平指了指房子前面道,“就往你們來的方向呀,你們沒看見嗎?
”
“糟了,肯定是見着我們過來,走别的道去找了!
”
吳應成有種曹操的感覺,事後方知,看來重生的優勢,也隻是在判斷大事上,小事還是得靠智慧。
“你趕緊去通知老萬,何權德應該繞道去了河那邊,再晚一點,這小子就跑了。
”
陳亮平仍是沒有說什麼,哦了一聲就跑。
吳應成也不能閑下來了,站了起來,看了看一院壩的衆人,都已經等得有些鬼火冒了,有幾個甚至不時看一看大門,估計再想着拆何權德這房子了。
餘光所及,魏東亭竟然躲在遠處的大樹下,正在往這邊看,一見着吳應成看過去,急忙躲到了田埂下。
吳應也不也去管,這是這個年代農民的通病,就是不管幹啥子,都給人一種賊娃子的感覺,鬼知道他這會在想什麼。
“鄉親們,何權德這個苟日的,估計已經跑遠了,你們都把手裡的白條拿過來吧,我先給你們兌現。
”
衆人一聽這話,都是吃了一驚,原本他們還在商量,這隻是吳應成的緩兵之計,讓人到派出所報案去了呢。
畢竟,這事如果真像吳應成所說,他們也不占理,派出所出面的話,他們雖然人多勢衆,也隻能乖乖離開。
“沒想到這吳應成這麼仗義,竟然說賠就賠。
”
“是呀,剛才我們還打他的手下呢,真是不應該呀。
”
“哎,可惜我們鎮那幾個人,都特麼是王八牲口,死命的壓價,要不然也不會給這何權德得了機會騙我們。
”
“可惜個錘子,他們不仁義,老子們為啥子要仁義?
咱們河這邊幾個村到新安鄉場的距離,和到咱們鄉場的距離差不多,還不用過河,到時把席子扛到那裡去買給吳應成不就行了。
”
“對喲,老子打的席子,想在哪裡買就在哪裡買,哪個敢來管老子,老子就給也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
...
“不是吧,這樣就算打開清河鎮的口子了?
”
做為生意人,不耳聽八方那是不行的,這下子該輪到吳應成吃驚了。
他們現在呆的竹山村,可是清河鎮最大的席子村呀,沒想到這一下子就搞定了,雖然花了一些冤枉錢,可除掉了中間人,他多了兩三毛錢的賺頭,要不了多久就都回來了。
也對,這清河鎮不比大湖鎮,因為人口混雜,整個鎮的感覺,凝聚力不是那麼強,都是按利行事,哪邊有利往哪邊跑,才不管你那麼多的狗屁規矩。
至于什麼混混、土霸主之類,反正大家都是混的,大家脫了褲子都是人一根球一條,怕個錘子。
等兌現完了白條,這些個剛才還要挖吳應成祖墳的大漢大爺們,已經按捺不住心裡的激動了,直接表明了心意,有幾個人聽說吳應成黃席也收,更是轉身就要回家去扛。
可吳應成知道,這麼多的村民要把席子買給他,那些混混土霸王沒有辦法,可他要是敢在這裡直接收,他們還是有辦法的。
不說殺人,至少放火還是敢的,反正這時是山區,又沒有避雷針,天火一年兩年,還是有那麼一次的。
但隻要進了新安鄉的地界,那就是他吳應成地盤了,要是再想為非做歹,就算他同意,别的出來混的都不會同意,混的同意,村民們也不會同意。
這便是規矩,這便是名聲,不管是誰,都不能壞,要壞也得動點腦子壞。
所以,面對衆人的要求,吳應成沒有說不收,也沒有說收,隻是喊了一聲,“唐二山,你上次說你表姐在東安鄉的竹溝村是不是?
”
唐二山才剛把衆人的白條給兌現了,好家夥,整整四十二家,平均一家十條青席,一共四百二十條,總共一千二百零三塊七毛錢,就那樣嘩嘩啦啦的出去了。
再加上被騙走一千,自己最尊敬的吳大哥,竟然因為自己的一時不耐煩、心軟,便損失了兩千二百零六塊七毛錢。
現在自己的工資是一天五塊,得不休息地幹四百四十一天八小時九分三十六秒才能還得起。
可會發生今天的事,完全是自己的責任,做為一個男人,就應該承擔起來,要不然怎麼對得起自己的一肚子文化,對得起吳大哥的信任。
這樣想着,唐二山也沒聽到吳應成在喊他,直到唐永寶過去喊他,他這才回過神來,慢慢走了過來,“吳大哥,我已經決定,免費給你幹到明年十一月十四号。
”
吳應成哪裡知道這小子心裡在想什麼,見他呆呆的,還以為是他的書呆子毛病又犯了,敲了一下他的頭。
“别跟我胡扯,快告訴我,你表姐是不是在竹溝村住?
”
唐二山見着吳應成不接話,這才發覺自己沒有表達清楚,隻能一會找個機會再說,忙回道:“對,就在竹溝村三隊,離這近得很呢,吳大哥你要是想去休息,我可以給你帶路。
”
吳應成一聽這話,心裡有了個底。
這個年代,沒有那麼多的管理理念,他倒是有一肚子,可也還不到用的時候,什麼用人要避親呀,那些都是後面的事,現在就是要用人用親才行。
要不然這麼多的好席子,你能指望一個不認識的人給你守着?
你做夢去吧。
“哦,這個嗎,休息就不必了。
”
吳應成說着,提高了音量,像是在給唐二山說,又像是在給那等待回音的村民們說。
“我隻是想着新安鄉那邊路不好走,來回運席子麻煩,便想在那裡建個臨時的收購點,然後從清河鎮到大湖鎮,再到縣城去。
”
衆人一聽,立即明白了過來。
“竹溝村不就是挨着咱們竹山村嗎?
”
“對呀,近得很,翻過前面何家嶺就到了。
”
“走,走,走,回家扛席子去!
”
“急個球,吳老闆還沒動身呢?
”
“你曉得個球,一會他空手,咱們扛那麼多席子,能走得過他嗎?
”
...
人往利邊行,自從人類誕生以來,就沒有變過。
村民們錢也到手了,心裡也安了,紛紛告辭,回家去扛席子了,生怕晚了一會,吳應成就改變主意,不收他們的席了似的。
吳應成正準備先跟唐二山走,萬慶春一臉大汗跑了過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愣了半天,沖進竈房裡,抓了一把竹葉子,從兜裡摸出火柴,就要去點何權德的房子。
“老萬,你這是做什麼?
犯法的,知道不!
?
”吳應成急忙一把奪了過來。
萬慶春漲紅了臉,“犯個錘子法!
他苟日的何權德,把老子們當猴子耍,騙了感情又騙錢,要犯法也是他犯法。
你别攔着我,老子今天非要把這房子給點了,要不然老子裡心裡那口氣出不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