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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4章 窮鄉僻壤

  胡德庸說這幾句話時,中氣十足、目光堅定,連臉幫子上的肥肉,都因為自豪和過份的激動,而不斷顫抖着,仿佛每一個字,都包含着千斤之力。

  他如此的表現,别說是圍觀的吃瓜群衆,就算是吳應成這個當事人,也隐約覺得這事情可能不是那麼簡單,心裡估摸着,要麼就是這胡德庸天生是個演員,要麼就是這事裡可能有什麼他不知道的内情。

  想到這裡,吳應成面對衆人的質疑,仍然沒有絲毫驚慌,面對胡德庸投過來的惱恨目光,也沒有任何不滿,更不說沖動和憤怒。

  他隻是擦幹淨臉上的污泥,昂首挺胸地看着胡德庸道:“胡老闆,你讓你身後人好好看看,我是不是别人?

  生意場上,高手過招,往往隻需一個眼神,在一秒鐘前,胡德庸還覺得眼前這個髒兮兮的家夥,隻是一個偷雞摸狗的小賊,現在他立時發現,眼前這個年輕人不簡單,可能隻是誤會。

  但他并沒有表現出什麼,他從十三歲起便跟父親在店裡幫忙學習,四十多年的古董生涯,讓他學會的不隻是鑒别古董,還有古董那種不為萬物所動的氣質。

  他隻是把手輕輕一揚,腦袋微微一偏,一個夥計便把頭湊到他耳朵,悄悄說了一句話,他的臉上終于還是表現出了憤怒。

  “原來你就是吳應成?

  吳應成也皺起了眉頭,卻不是憤怒,而是疑惑,再好的演員都需要排練,都需要時間将自己代入要演的角色,然後才能将真情自然流露。

  之前胡德庸不知道自己是誰,如果在早有準備的情況下,表現出坦然和自信,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可現在知道自己就是他想坑的人,反而表現出了憤怒,就算是金馬影帝,也不能演的這麼自然吧?

  胡德庸有這樣的表現,隻有一種可能,這件事情是真的沒有那麼簡單,可這事裡到底有什麼内情呢?

  當然,無論如何,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把主動權握在自己手裡,否則一會估計連查清内情的機會都沒了。

  這便是真正的商場,雖然沒有硝煙,但一不心,勢若形成,便可以颠倒黑白,将好人變壞人,将壞人變好人。

  “對,我就是吳應成。
隻是不知道胡老闆你千裡萬裡地派人到我店裡下套,又是為了什麼?
”吳應成仍然抓住目前手中唯一能确認的證據道。

  胡德庸也不狡辯,身體反而因為正義和憤怒站得筆直,讓人不由想起了中年時的劉建國,“吳應成,我是派人到你店裡下套,可我也隻是禮上往來罷了,你有什麼臉在這裡責問我?

  “禮上往來?
胡老闆,聽你這話的意思,你這麼做,隻是想坑回來而已了?

  “不錯,有恩不還非君子,有仇不報非丈夫,你偷了我店裡的藏品,我自然要找回損失,這沒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

  “可我生于窮鄉僻壤,今日才是第一次叢南市,請問要怎麼偷你店裡的藏品?

  胡德庸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剛才給他耳語之人,他點了點頭,好像在确認什麼,胡德庸這才道:“吳應成,你敢當着這麼多人的說,你沒有偷我店裡的一套晚清茶具嗎?

  “晚清茶具?

  上一世,吳應成雖然從不坑人,但人商場,你想要做個好人,就得比壞人想得更壞,加之他性格本就謹慎,立時想到一件事情。

  今天這幾人走之後,那桌上的茶杯好像少了一個,隻是當時他以為沒拿出來完,沒有在意,難道說這茶具竟然是套髒物?

  “你說的茶具上,可有六子登科圖?

  胡德庸冷哼一聲,“吳應成,還算你是個男人。
不錯,我說的就是那套茶具。

  吳應成急忙解釋,“可這套茶具是我收購的,我并不知道他來自于你店裡。

  胡德庸看了看旁邊那人,他便帶好手套,從懷裡摸出一本書來,上面寫着太白詩集四個字,書皮很舊,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

  胡德庸斷喝一聲道:“吳應成,人證物證在此,豈容你狡辯。
小王,你給大家說一說,這書是哪裡來的?

  剛才那人走上前來,對着衆人道:“大家可能知道,咱們店裡有一個規矩,但凡進來的人,都不允許帶與古字有關的東西,如果有,要麼立即買給本店,要麼先寄存在本店。

  這本書便是大前日,一個戴着蛤蟆鏡和口罩的年青人寄存在我們店裡的,哦,就有一點像這吳應成旁邊這女人的打扮,隻是她沒有戴眼鏡而已。

  張翠蘭一聽這話,急忙把口罩摘了下來,好像在證明自己的清白似的。

  小王說着,把那書翻了開來,隻見上面寫着幾個小楷毛筆字:前清舉人劉半農贈于高岩村鄉紳吳宏生。

  小王繼續道:“大家看見沒有,這吳宏生不是别人,正是這吳應成的祖爺,而這劉半農則是他店裡大掌櫃的劉建國的父親,這書肯定是他的,而我們店裡的東西就是這書的主人偷的。

  “這明顯是栽贓!
”吳應成解釋道:“我與劉建國相識才一個月不到,而他的老父在75年便喝鐵棒漆死了,他怎麼可能給祖父贈這麼一本書?

  衆人一聽,有的點頭,有的議論,有的搖頭,有的思索,一時也不知道幫哪個。

  胡德庸眼睛微微一眯,看着吳應成,吳應成也看着他,從這一點可以知道,胡德庸說的沒假,可自己說的也是事實,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把胡德庸當槍使了。

  可這人是誰呢?

  他收古董的時間總共還不到一個月,雖然悄悄咪咪地弄了許多好貨,可窮鄉僻壤的,誰會在意呢?

  退一步說,就算有人在意,那也是來偷來搶,怎麼會用這種法子來栽贓自己呢?

  那就隻可能是席子生意上結的仇人了,無非就兩個人,一個就是張洪達,這小子自從上次帶着唐德發來之後,見着自己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遠遠地就跑了,短期内不應該會再使壞才對。

  那就隻有魏強了,可他這人做事剛才與張洪達完全相反,玩的就是霸道總裁那一套,直來直去的,要弄死男人就弄死男人,要追求女人就追求女人,絕對不會跟你來陰的。

  而且這麼高難度、涉及面這麼廣的栽贓計劃,連他這個活了一世的人,也沒有馬上看穿,可能連張洪達都很難想到,更不說他魏強了。

  難道說這個計不是針對我的?

  “你敢跟我去店裡對質嗎?

  正在這時,胡德庸抗不住這種無聲的沉默,先不先說話了。

  原因很簡單,劉半農做為晚清最後一批舉人,很多老人都知道他,加之他又在古董行業做了那麼久,為人正直不阿,又七十二歲得子,是遠近聞名的人瑞,在老人們眼中出名着呢。

  這會便有幾個看熱鬧的老頭,正在交頭接耳的議論,詢問對方知不知道他有沒有吳宏生這麼一個窮鄉僻壤的鄉坤朋友,當得到沒有之時,事情便好像慢慢有利于吳應成了。

  胡德庸可不想晚節不保,當着這麼多人的臉,被吳應成一個年輕人打了臉,他甚至有些擔心,要是吳應成不進店裡,而是就在這裡僵着,他應該怎麼辦才好。

  不錯,如果吳應成這樣做,的确對他更有利,一會要是等劉建國來了,憑着他那種出世脫塵的古人氣質,還有對父親筆迹的認知,肯定能一下子便能将這謊言戳穿。

  可如果這人針對的不是他,而是胡德庸,那這人的目的就達到了,這種事情如果他沒遇到那也就算了,可卻把他當槍使,還讓自己與這麼一位德高望重前輩結了仇,這特麼也太不厚道了吧?

  吳應成是越想越氣,況且他本來就沒有做,怕對個什麼質,反倒是不去,還顯得自己做賊心虛似的。

  “好,我跟你去。
可我那朋友劉建國還沒來,她必須在這裡等他來。
”吳應成指着張翠蘭道。

  胡德庸一聽這話,心裡卻又是虛了一下,要是這裡面真有什麼誤會,自己怎麼對得起父親的教育呀,道:“好,你的女人可以留下。

  張翠蘭本不想一個人留下的,可一聽着‘你的女人’幾字,立即想到了媽媽說過的話,像吳應成這種男人,獨立意識強,不喜歡别人管這管那,想要赢得他的心,你就得放手,無條件相信他。

  她是相信她媽媽的,因為像父親那樣的男人都被她征服了,而她是愛他的,為了他她願意放手,她沒有多說什麼,隻是鼓起勇氣,抓住那雙因為辯論激動而變得溫暖的手,道:“那你自己小心一點,一會劉建國來了,我便和他來找你。

  不知為何,吳應成在這一瞬間,不自覺把張翠蘭和唐月婉對比了起來,她的确很好,唯一的就是太過多情,像這種情況,她肯定會抓住自己的手,要死要活的跟自己一起去的。

  當然了,不是說這種不好,因為她是擔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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