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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八章最後一戰

  “對方人數預估在七十左右,火力很猛,機槍有十挺左右,大家注意變換方位。

  “一共有三門炮,目标方位020,目标距離150米,高度38,放!

  “機槍手,對西側進行火力壓制!
掩護我們,你們幾個跟我來!

  ……

  一連串的指令迅速下達,這場最後的堅守之戰,勝利的一定會是他們!

  蘇從文穿梭在山林中,身手矯健地奪過每一枚子彈,他現在頭腦冷靜得可怕,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敵,每多殺一個敵人,他就多一分能告慰戰友在天之靈的力量。

  這場戰鬥足足持續了一個多小時,對面火力猛,人數多,他們即使再堅定,再有信念,以少勝多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蘇從文他們漸漸落了下風。

  “都給我堅持住,不能倒下!

  連長聲嘶力竭的聲音,響徹在山林中。

  沒有人回答他。

  “人呢?
”他環顧四周,瘋狂地喊着,“還有沒有能喘氣的?
都給我起來,繼續打!

  山風呼過,帶來一聲微弱的聲音。

  “還有,連長,我還在呢。

  是蘇從文的聲音,他現在已經辨不清模樣,渾身黢黑,帶着血和火藥的焦味兒,靠着樹站着,但已經搖搖欲墜。

  他的腿正在汩汩地流血。

  下一秒,他倒在了地上。

  再下一秒,卻有頑強地從撐起了身子,端起了自己的槍,隻要人在,槍就不會離手,他就還能戰鬥。

  “還有我。

  “我也在。

  “連長,我……我也還行。

  被塵土掩埋着的,被折斷的樹枝砸中的,負傷的,流血的,隻要是還剩下一口氣的,都舉起了手,發出了聲音。

  那一隻隻手,在熹微的光線中,并不顯眼,看在連長的眼中卻如同黑暗中的炬火,明亮得耀眼。

  他淚流滿面,“好好好,大家都再咬咬牙。

  “天快亮了,我們快勝利了。

  “是。

  一個個人影用槍支撐着身體,慢慢站了起來,他們憋回淚,咽下血,牙關緊咬,用最後的力氣,拼命向前沖去。

  “沖啊!

  “大不了就是一死,十八年後,老子又是一條好漢!

  “我跟你們這群狗娘養的拼了!

  蘇從文淌着血,喘着氣,他走不動了,但是他還能爬,還能動,那就還能打。

  腳傷了還有手,子彈沒有了還有刺刀,刺刀沒有了還能赤手空拳,身體就是武器,精神就是武器,意志力就是武器。

  華國的軍備力量不是世界最強的,武器不是最先進的,士兵或許也不是世界上最勇猛的,最骁勇善戰的,但他們的意志力,絕對是屹立不倒的,絕對是無人可比的。

  這一點,在五千年的曆史長河中,早就已經得到了驗證。

  這一場仗,無比漫長,蘇從文甚至覺得,敵人的每一顆子彈,每一個動作,在他眼裡都變成了慢動作一般,時間好像被無限拉長,黎明的到來也變得無比的緩慢。

  “連長。
”他看着四周,叫道。

  沒人回答他。

  “副連長,李哥,桐梧,小離,大南哥……”蘇從文一一叫着名字,沒有人回答他,周圍的一切似乎又安靜了下來。

  蘇從文倒下的時候,眼睛還看着天上,身上的痛已經被他模糊了,他隻是在想。

  黎明真的會來嗎?
或者說,他們還能等到黎明嗎?

  ————————

  “同志,同志,醒醒,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一聲呼喊突然在蘇從文耳邊炸響。

  他倏地睜開了眼睛,頭頂是軍綠色的帳篷。

  “太好了,你終于醒了!
”梳着兩條辮子的年輕姑娘一臉驚喜,“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身上痛嗎?
有沒有什麼地方覺得不對勁?

  她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你是誰?
我在哪兒?
這是哪一支部隊?
我的戰友們呢?
他們人呢?

  蘇從文也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他即使身體虛弱,依舊目光嚴峻,年輕的姑娘吓了一跳。

  “我……我叫陳小玉,是315師的随軍護士,負責照顧你的,你現在很安全,這裡是……”

  “315師?
”蘇從文一瞬間坐了起來,打斷了陳小玉的話,“這裡是315師?

  陳小玉看着他身上繃開的傷口就急了,“你傷得很重,趕緊躺下休息!

  蘇從文根本顧不得自己,“你先回答我。

  “對。
”陳小玉有些無奈,“你沒聽錯,現在可以躺下了嗎?

  “也就是說,我們的任務完成了。
”蘇從文大喜,眼裡不自覺地落下淚來,然後連忙問道,“那我的其他戰友呢?
他們還活着嗎?

  “他們……”陳小玉一臉猶豫。

  蘇從文的心墜了下去。

  “他們怎麼樣了?

  “我們部隊到的時候,你們連隊隻剩下你和另一個戰士還活着了。
”陳小玉一臉不忍,但還是說出了真相。

  “是誰?
是誰?
”蘇從文追問道,他心裡酸澀,哪怕隻還有一個人活着,也好。

  “好像是你們連隊的連長,但是他的情況比你嚴重得多,現在還沒醒呢。
”陳小玉語氣擔心,“他感染了,但是傷員太多,現在沒有抗生素了,要是撐不過去就……”

  她後面的話沒有說完,但蘇從文已經懂了。

  “他現在在哪兒?

  “隔壁帳篷。

  蘇從文聞言,直接翻身下了床,向外跑去。

  “诶,你不能跑,傷口又裂開了!
”陳小玉急得追了上去。

  “連長,連長,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蘇從文跪倒在連長的病床邊,哽咽着喊道,“你快醒醒。

  床上的人身上似乎已經找不到一塊好肉了,卷曲的傷口,深可見骨,呼吸微不可聞,黢黑的臉上泛着不自然的紅,這是感染的特征。

  聽見蘇從文的呼喚,連長的手指輕輕動了動,似乎聽見了。

  他隻覺得自己眼皮似乎有千斤重,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五髒六腑都泛着疼。

  “連長,你醒了!
”蘇從文一愣,然後狂喜,“太好了!

  “哭什麼哭?
”連長聲音微弱,有氣無力,“我還沒死呢。

  蘇從文重重點頭,“你不會死的!

  “嗯。
”連長扯了扯嘴角,“我不能死。

  他輕輕道:“我要是死了,怎麼帶他們……回家啊?

  “他們還等着我呢。

  蘇從文眼淚更加兇猛,身後的陳小玉也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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