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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章節 第326章 涅槃重生

大理寺卿的寵妻日常 蘇行歌 11286 2024-10-11 15:10

  這針灸之術,他年輕時候便學的不好,人體穴位圖倒是背的十分通順,可惜總是學不到精髓。

  聞言,顧九卻是笑了:“您知道穴位就成,可以幫我一個忙麼?

  “自然,您但說無妨。

  得了趙岩的應諾,顧九神情裡也帶出了幾分堅定:“針灸!

  ……

  “不成!

  她這話一出,先前那些徒弟們卻是紛紛反對。

  神情激烈的那人是錢宇的大徒弟,跟着錢宇許多年,最是敬仰師父的。

  眼下見顧九給他喂了藥還不肯罷手,現下又要給錢宇施針,頓時不幹了:“你是怕我師父……你就見不得他好一點?
我說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惡毒!

  他說不出來詛咒師父的話,然而看顧九又想折磨自己師父,第一反應便是不幹了。

  大師兄都說話了,其他徒弟自然也都跟着發聲。

  “是啊,我說這位夫人,知道您會醫術,可您能不能拿旁人練手?
我師父都快六十了,經不起您這麼折騰啊!

  這些人紛紛反對,且大有顧九敢動手,就跟她沒完的架勢。

  原本在門外守着的護衛,見此情形頓時便快步走進來,沉聲道:“你們想做什麼!

  他們是帶着武器的兵,護在顧九面前兇神惡煞的,倒是讓那些人一時有些懼怕。

  可這懼怕也不過一瞬,下一刻,便見那個大師兄先哼了一聲道:“怎麼,你們這是軟着不行,要硬來了?

  “你們都退下。

  顧九吩咐那結果侍衛出去,自己則是耐心解釋道:“今日老先生吐了血,卻未必是壞事兒。
他體内之毒未曾出幹淨,故而會引起氣血逆行。
我施針,是為了替他歸順奇經八脈,且你們放心,我不動手,讓趙先生來,這樣可以麼?

  這些是莊子期教給她的,雖說是跟無間之毒無關,可顧九覺得,這醫術一道是可以融會貫通的,眼下錢宇的症狀,這對他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然而那些人卻是不肯聽的。

  非但不聽,還指着顧九的鼻子問道:“怎麼,你現在要将趙老大夫也給拉下水了?

  若不是顧忌顧九是官家内眷,怕是都要動手了。

  然而眼下便是不動手,這些人的神态也沒好到哪兒去。

  顧九歎息一聲,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

  說到底,她從未遇到過這種狀況,若是對方是純然的惡人,顧九尚且不怕。

  可他們不是。

  他們尋常的時候,也是行醫救人的大夫,一向都是與人為善的。
如今這一場災難來的緊急,且還帶累了他們最尊敬的師父,所以這些人才會大發雷霆。

  然而說到底,他們本性不壞。

  所以顧九隻是深吸一口氣,放軟了聲音道:“各位聽我說,旁的不敢說,可是今日施針,我敢以性命擔保,不會對老先生的身體造成損傷,甚至還會對他大有裨益。
你們信我一回,成麼?

  她是真的想治好錢宇,哪怕隻有半分希望。

  且不說這藥是她開的,單說這無間之毒若是控制不得當,很可能如野火燎原一般蔓延開來。

  屆時真的毒性蔓延了,對這百廢待興的鄧縣,隻會是一場滅頂的災難。

  顧九才見這縣城是如何一點點好起來的,真的不願看到這樣的情形。

  眼見得她神情柔軟的行禮,那些人倒是有些遲疑,互相看了一眼,都從自己人眼中看到了猶豫。

  為首那個大師兄卻還是漲紅了臉問道:“你這次讓我們如何信你?

  若是脾氣火爆的,他們這麼鬧,大抵真的就這麼拂袖而去了。

  可顧九卻是脾氣好,非但沒走,還反而跟他們繼續講道理。

  這保和堂裡尋常也有見過醫鬧的,被顧九這态度一激,倒是先覺得自己做的有些不厚道了。

  饒是如此,面對錢宇的安危,他們的聲音裡還是帶着不滿。

  不想這一次,卻不是顧九回答的。

  一個虛弱但堅定的聲音從床上響起:“我信她。

  衆人聞言先是一愣,繼而有那反應快的,當下便直接沖到了床邊,神情激動道:“師父,您醒了!

  其他人也都後知後覺的跑了過去,果然見錢宇已然睜開了眸子,隻是他大抵是沒精神極了,那眼睛隻睜開了一條縫兒來。

  可即便這樣,也讓那些徒弟們歡喜了起來:“師父,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好一點,可還有哪裡不舒服麼?

  這些人七嘴八舌的,卻在錢宇一個眼神中,瞬間都安靜了下來。

  錢宇這才看向顧九,不想倒是見對方的神情裡滿是抱歉。

  “對不住,錢老先生,您現下感覺如何?

  聽得顧九這話,錢宇先是咳嗽了幾聲,繼而神情虛弱道:“秦夫人,您不是說要施針麼,來吧。

  他隻字不提自己的感受。

  事實上,現下錢宇覺得自己糟糕透了。

  身體既冷且熱,渾身上下像是被人一寸寸将骨頭捏斷了似的,疼的他直冒冷汗。

  可在這樣的疼痛中,卻又仿佛涅槃重生似的,讓他感覺到有另外一股力量,在讓他的身體在漸漸地複原。

  所以,錢宇現下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好是壞。

  但方才顧九的話,他其實是聽到了的,且也贊同她所說的。

  “師父,您糊塗了麼,怎麼能讓她施針?

  顧九還沒回複,便見那些徒兒們先不幹了。

  見狀,錢宇卻是睨了他們一眼,淡淡的反問道:“怎麼,不讓他們來施針,還讓你們這些混小子來?
你們誰的針法比得過趙兄啊?

  趙岩自謙,覺得他的針灸差,可在這鄧縣,乃至于這河南,他敢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自然,錢宇并不知道,趙岩心中是有對比的。
因着那個對比,他才總覺得自己差而已。

  錢宇這話一出,他那些徒弟們卻是瞬間安生了下來,且神情裡都有些慚愧。

  不是他們不敢比,實在是比不起。

  誰敢跟趙岩比?

  現下有了錢宇的發話,這些人便是再想不同意,也隻能不甘不願的往後退。

  那位大徒弟是個倔強的,到底又沖着顧九道:“秦夫人,拜托您了,請您上心些。

  這話說的夾槍帶棒連着刺兒,也虧得顧九脾氣好,隻淡淡道:“我會的。

  她說完這話,又拿了一排針出來,連着包針的皮子一同給了趙岩,道:“老先生,有勞了。

  ……

  施針之後,錢宇覺得自己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似的。

  趙岩也沒好到哪兒去。

  他現在才發現,這小姑娘犀利的很。

  瞧着軟軟乎乎的一個丫頭,可是在指點穴位時,倒是幹脆利落,且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這丫頭的模樣像極了那位故人。

  隻是現下不是詢問的時候,見顧九給錢宇擦汗,他也随手拿帕子擦了一把臉,一面道:“秦夫人,你且歇息一會兒吧,這裡交給他們做便是了。

  聞言,顧九卻是搖了搖頭,道:“老先生,您且先去休息吧,我還不累,在這裡守着便是。

  方才施針的時候,錢宇又吐出了一口黑血來,二人早有防備,故而未曾沾染上。

  可趙岩到底是年紀大了,現下已經到了深夜,她不睡覺可以,對方卻不行。

  趙岩心中藏着事兒,但見顧九這模樣,想了想,應聲道:“也好。

  他說完這話,走到門口,吩咐那些徒弟們幫襯着顧九,自己則是轉身去了給他安排好的房間。

  可等到回房之後,趙岩卻終歸是沒了睡意,閉上眼就想到顧九的神态,那幹脆利落的動作,漸漸地與記憶中的人重合。

  “小師叔,你看,這是什麼?

  年幼的男孩兒滿臉促狹,他回頭之時,眼前頓時就多了一隻毛茸茸的玩意兒。

  “蟲蟲蟲蟲子……”

  年輕的男子吓得臉色發白,說話都有些結巴,偏那小孩兒笑的越發嘚瑟:“小師叔,你怎麼結巴了?
跟我念,這叫毛、毛、蟲——”

  奈何他話音未落,就聽得身後傳來一聲暴喝:“莊子期,你這個混小子,又去捉弄你師叔?
給我站住!

  “救命呀救命呀,外公打人啦——”

  少年吓得滿山亂竄,聲音裡雖然是害怕,可那臉上的笑容卻絲毫沒消減半分。

  甚至在被追着打的時候,還能笑嘻嘻的回頭沖着他扮鬼臉:“略略略。

  ……

  “趙先生,您可睡下了?

  門外傳來敲門聲,也打斷了趙岩的思緒。

  他從記憶裡抽離出來,咳嗽了一聲,應了一句不曾,便見有人推門而進。

  是那小藥童。

  “趙先生,您泡泡腳再睡吧。

  小藥童恭敬地行了禮,卻又疑惑道:“先生,您怎麼哭了?

  聞言,趙岩下意識的抹了一把臉,複又搖頭笑道:“不曾,隻是老了,眼睛有些幹澀罷了。

  他不願再小輩兒面前漏了情緒,深吸一口氣,又溫和的笑道:“多謝你了,我這裡無需人伺候,你早些睡覺去吧。

  說這話的時候,他又伸出手來摸了摸小藥童的頭。

  十來歲的模樣,跟當年的小七也差不多的年歲。

  他一時有些心神恍惚,在小藥童要出去的時候,卻又将人叫住:“等等。

  聽得他的話,小藥童回頭笑眯眯的行禮,問道:“趙先生,您還有什麼吩咐麼?

  趙岩卻是遲疑了一瞬,為自己私自打聽旁人的隐私有些郝然:“唔,我想問問,這位秦夫人,你可知道她是什麼來曆麼?

  見他問這個,小藥童卻是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聽說她是那位大理寺卿的夫人,就是那位懲治貪官污吏、闖礦場救下災民的大理寺卿。
我聽那些災民們說了,他可厲害了,一人便收拾了那一大群!

  少年人總是崇拜英雄的,尤其對于武力有着天然的崇拜。

  然而趙岩卻對這些沒什麼興趣,聽他說完,絲毫沒有有用的消息,因溫聲笑道:“原來如此,好了,你去吧。

  待得小藥童走了之後,趙岩卻是微微蹙眉。

  莊家離上京相去甚遠,雖說小七的家是上京的,可怎麼看,那位大理寺卿秦大人,還有這位秦夫人,都不該跟他有關系。

  可是她的醫術……

  是真像啊。

  ……

  顧九并不知道,此時的趙岩正在心裡天人交戰着。

  她這一夜幾乎未曾合眼,都守在錢宇的身邊。

  到了天色拂曉的時候,有人進來換了新的茶水,見她眼圈青黑,到底是忍不住輕聲道:“秦夫人,您去休息一會兒吧?

  縱然先前對她有諸多的不滿,可是看到顧九這樣盡心盡力的看顧錢宇,他們也有些心中佩服。

  原先隻當她是一個任性妄為的小姑娘,可是現下看來,單從醫者方便,她的醫德便足以叫人歎服。

  更遑論說,她還是在他們那樣鬧過之後,還這麼盡心盡力的給錢宇看診。

  至少,有人敢在保和堂鬧過之後,他們是從不肯給對方再看診的。

  念及此,這人越發的心虛了。

  顧九回頭,見是錢宇的徒弟之一,因笑着搖了搖頭,道:“無妨。

  她一面說着,一面輕輕地打了個哈欠,繼而替錢宇診脈。

  這一夜,他的脈象起起伏伏的變化不停,但卻是肉眼可見的在好轉。

  至少,現下他的脈象雖然還是亂,卻并非是雜亂無章,而是漸漸地有了秩序。

  像是被打亂重建一樣,雖然需要過程,可至少這過程是朝着好的結局去的。

  顧九心中歡喜不已,又怕是自己診脈有誤,見這人還沒走,頓時叫住他,問道:“這位大夫,你可要給你師父診個脈?

  那人不妨她這話,先是詫異一番,繼而呐呐的點頭道:“好。

  而給錢宇診脈之後,那人頓時便瞪大了眸子,帶着喜色道:“我師父他……他的脈象平穩了不少!

  先前錢宇昏迷之後,他們是給錢宇診脈過的,當時跟現下,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念及此,這人複又朝着顧九誠摯的行禮道:“夫人,先前對您多有冒犯,真是對不住。

  看來他們都誤會顧九了,這是一個有真本事的。

  聞言,顧九倒是沒放在心上,擺了擺手,道:“無妨,都是小事。

  她說到這兒,到底是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見她這模樣,那人複又勸道:“您還是去休息一會兒吧,這裡我來看着,若是有什麼事情,我便着人去叫您。

  一個小姑娘在這兒熬一夜,叫人瞧着怪不落忍的。

  這麼一想,那人又覺得臉上臊得慌,他們也都是三四十的大老爺們了,怎麼先前就為了那些事兒,而跟顧九吵起來了?

  即便是因為擔心錢宇,可到底對方是個小姑娘呢。

  聽得這話,顧九想了想,方才道:“也好,那我先去休息一會兒,有事情随時喊我便是。

  現下瞧着錢宇的狀态越來越好,顧九也漸漸地放下了一顆心,她現下的确是困得有些睜不開眼。

  若是錢宇的症狀好轉,那就說明這藥物是有用的,明日還有得她忙呢。

  的确是得趁着這時候睡一會兒。

  隻是顧九沒有想到,她一覺睡起來,門口竟然會是這樣的情況。

  ……

  “你們這是做什麼?

  門外站了幾個男人,個個神情不已,不過共同點便是都帶着郝然與不安。

  顧九這一覺才睡了兩個多時辰,不過因着手邊放着熏香,難得睡的踏實,這會兒倒也覺得神清氣爽。

  可她這一個哈欠還沒打完呢,一推開門看到外面這情形,頓時連哈欠都忘記打了。

  見顧九出來,那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大師兄先站了出來,朗聲道:“對不起,秦夫人,我給您賠罪!

  他這話一出,其他人也都紛紛開口,七嘴八舌道:“是啊是啊,秦夫人,昨兒個是我們不對,說話不過腦子,請您原諒我們的無知與冒犯!

  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這話裡話外都是一個意思。

  給顧九道歉。

  顧九越發一頭霧水,無奈的失笑道:“你們這是怎麼了,太陽不熱麼?
怎麼好端端的給我道歉?

  這會兒已經快晌午了,夏天的天,燥熱且悶,更遑論他們都是站在太陽底下,臉都紅了。

  也不知這些人是受了什麼刺激了,總不能是……

  她才想到這裡,頓時有些心頭狂跳。

  顧九忍着心裡的雀躍,試探着問道:“可是錢老先生好轉了?

  能讓這些人主動過來道歉,她隻能想到這個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聽得那大師兄當先道:“是,我師父身上的印記,開始消退了!

  他說的消退,是真的消退。

  從昨日胳膊上蔓延開的梅花印記,到方才他們去看的時候,那些印記就像是被抹去一般,除卻較重的地方,其他的都幾乎不見了!

  還有他的脈象,昨日還有些雜亂,可今日,已然全部歸于平和了!

  這是神醫啊!

  昨日裡還将顧九罵的狗血淋頭的大師兄,今日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嘴巴。

  得虧顧九沒跟自己計較,否則他就是害了師父的罪魁禍首!

  然而顧九已然沒心思聽他們道歉了,在聽到他這話出口的第一瞬間,她瞬間便快步提裙跑去了錢宇的房中。

  此時的錢宇,已然醒了。

  見顧九進來,他當下便要起身:“秦夫人,這次多虧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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