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225章 我把你當弟弟(一更)
天一亮,便有護士過來叮囑顔江手術前的各種注意事項。
顔江與南柯童的病房是挨着的,手術前,南柯童很興奮,一想到自己就要得救了,他便激動得臉紅。
南依依見南柯童如此開心,她心裡也開心。
陪南柯童說了會兒話,南依依便去了隔壁的病房。
顔江很平靜地坐在床上,正在玩手機。
叩叩——
聽到敲門聲,顔江放下手機,偏頭朝南依依望了過來,唇角帶笑喊了聲:“媽。
”
南依依走到床邊坐下,她試探般伸手想要去握顔江的手。
顔江沒躲避。
南依依膽子大了起來,她一把捏住顔江的手,問他:“江江,緊張嗎?
”
顔江搖頭,“隻是抽點骨髓,沒關系的。
”
南依依又問他:“身體現在感覺怎麼樣?
會很難受嗎?
”
顔江住院後,連續四天被打了刺激幹細胞生長的藥物,這些天,他的腰部一直都脹痛,睡覺總是不安穩。
昨晚顔江還跟醫生要了止疼藥。
休息了一整晚,今天精神還不錯。
聽到南依依的問話後,顔江微微搖了搖頭,他說:“沒關系,不是很疼,能忍受。
”
看了看時間,顔江說:“該去手術室了吧。
”
“嗯,醫生去手術室那邊做準備去了,等他通知。
”
“好。
”
南依依又問他:“要手術了,不跟宋翡打個電話嗎?
”
“剛才我們還用視頻聊過天。
”顔江說:“我得發個微博,記錄一下。
”
南依依想要阻止顔江的行為,又覺得沒有立場,隻能生生忍住。
顔江拿起手機,挑眉問南依依:“媽,要和我一起拍照嗎?
”
南依依點了點頭。
兩人合拍了一張,顔江又說:“我去跟童童也合拍一張,留個紀念。
”
“...好。
”
顔江來到南柯童的病房。
看到顔江來,南柯童朝他展顔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天真無邪的笑顔模樣令人倍生好感。
“哥哥。
”
聽到南柯童這聲脆生生的哥哥,顔江停步朝他深深地看了一眼。
他搖了搖手機,問南柯童:“願意跟哥哥合拍一張嗎?
”
南柯童乖巧地點頭,“好啊。
”
顔江走過去蹲在南柯童的床頭邊,與南柯童合影了一張。
對着鏡頭,南柯童笑容甜甜,無比可愛。
顔江說:“我把你P得精神點兒。
”
南柯童:“好。
”
顔江給南柯童P了下圖,發了微博——
顔江V:術前合影兩張,等候我們術後康複的自拍吧。
柯藍小迷弟。
圖片.jpg/圖片.jpg
柯藍小迷弟是南柯童的微博名,顔江是在前日關注的他。
照片上的顔江和南柯童都穿着病号服,粉絲們看到了,紛紛留言問他身體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
顔江挑了一個老粉的問題,回答了。
顔江V:弟弟白血病,有幸與他配型成功,還有半個小時就要做換髓手術啦,祝福我們手術成功啦!
//顔家的小阿花:術前?
驚吓臉,江哥咋了?
給我們個準确回複啊!
看到顔江的回複後,許多粉絲都在誇他善良無私,也有人在罵他傻。
誰不知道,顔江是個孤兒,是獨生子,他是沒有弟弟的!
那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弟弟,是哪兒來的?
給便宜弟弟捐骨髓,可不是傻逼麼!
顔江關掉微博,回了自己的手術室。
他剛準備将手機關機鎖進抽屜櫃裡,手機突然又響了。
那是一個陌生号碼,歸屬地是望東城。
以為是哪個老朋友換了手機号,顔江接起手機:“喂,你好。
”
“江江。
”顔如風沉穩的聲音,從手機聽筒裡傳了出來。
猝然聽到顔如風的嗓音,顔江有些詫異
他冷着臉,語氣冷嘲熱諷地說道:“我不記得,我有把手機号碼給顔總監。
”
顔如風:“我跟韓先生要的。
”
顔江在心裡把韓湛罵了一頓。
顔江一直不作聲,顔如風也覺得尴尬。
顔如風說:“你真要給那個孩子捐獻骨髓?
”
看樣子,顔如風是知道南依依如今的生活現狀的。
顔江說:“對,我總不能看着一個年輕的小孩子死去。
隻是捐點骨髓,休息幾個月便好了。
”
顔如風歎道:“捐骨髓對你現在可能沒有明顯的危害,但未來可說不準。
醫生雖然都說捐骨髓是大好事,對身體是無害的,但你想,骨髓都被抽了,能沒事嗎?
”
“江江,你三思!
”
顔如風不能阻止也不能左右顔江的決定,但捐骨髓肯定是有弊端的,顔如風得提醒顔江。
顔江冷笑了一聲,問了顔如風一句:“一個狠心抛棄自己親骨肉與變态私奔的男人,有什麼臉面來勸我愛惜自己的身體?
”
顔如風被顔江一句話怼得啞口無言。
“我挂電話了。
”顔江正要挂電話,卻聽到顔如風突然說:“我就在你醫院樓下,我、我能去手術室外等着你嗎?
”
顔江詫異不已。
“你在哪兒?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顔如風說:“你醫院樓下。
”
顔江忍不住問:“你怎麼知道...”不用說,一定又是韓湛那逼。
“随便你!
”顔江硬氣的挂了電話。
顔如風卻從顔江傲嬌的回答中,聽出了他的一些期盼。
挂了電話後,顔如風走下車,進電梯的時候,與一個身穿鵝黃色旗袍的女人碰了面。
見到顔如風,徐方圓微微一愣。
“顔先生?
”徐方圓身為宴遇的愛人,曾經在與宴遇一起去望東城參加商業活動的時候,遇見過顔如風幾次。
他們不算熟悉,但也有幾面之緣。
顔如風走進電梯,按了關門鍵,他回首盯着徐方圓身後方左側那個穿着打扮像極了記者的男人,好奇的問徐方圓:“宴太太這是要做什麼?
”
徐方圓一笑,故作神秘地說:“去抓一隻毒蠍!
”
顔如風一挑眉,沒再答話。
電梯停在9樓,兩人一起擡腿要往外走。
注意到對方的行動,他們又是一愣。
顔如風問徐方圓:“宴夫人也到九樓?
”
“顔先生也是?
”
顔如風點點頭。
顔如風退後一步,等徐方圓先一步出了電梯,這才在她後面走出來。
出了電梯,兩人同時轉身往右側走。
右側是住院樓區,左邊是血液科,右邊是腦内科。
站在兩個科室的中間,徐方圓笑着告訴顔如風:“顔先生,我去血液科。
”
顔如風:“好巧,我也去血液科。
”
徐方圓又是淡笑,“那一起?
”
“好。
”
兩人穿過一段走廊,腳步分别停在了15跟16号房門口。
房門開着,他們都能看見對方身前病房裡的場景。
顔如風看到徐方圓身前病房裡坐着一個消瘦病弱的小少年。
而一個貌美的婦人,正圍着那個少年在講話。
而徐方圓,則看到了顔如風面前病房裡,那個模樣英俊的青年。
徐方圓看了看顔如風,又看了看顔江,頓覺明悟。
顔如風姓顔,也五十出頭了,他的愛人又是寒辰逸...
一切都對上了。
徐方圓不由得感慨道:“真沒想到,南依依的前夫,竟然就是顔先生。
”
聽到徐方圓的話,顔如風頗為詫異,“宴夫人認識南依依?
”
徐方圓唇角一勾,冷笑道:“何止認識,她還給我老公生了個兒子。
”
顔如風蹙眉,沒吭聲。
徐方圓往前走了兩步,用手敲了敲南柯童的病房門。
聽到敲門聲,南依依與南柯童同時回頭,望向門邊。
與此同時,顔江也聽到了敲門聲。
他擡頭,看見了風塵仆仆趕來醫院的顔如風。
看着顔如風,顔江表情很複雜。
他沒喊顔如風進去坐,但也沒有趕他走。
顔如風走了進去,他盯着顔江的臉看了片刻,突然說:“你這幾天沒休息好?
”
顔江嗯了一聲。
顔如風又說:“手術後,好好補補,抽了骨髓可不是小事。
”
顔江:“嗯。
”
兒子冷淡的态度,有些傷到顔如風。
顔如風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江江,别怕,爸爸在外面等着你。
”
顔江低着頭,沒有回應。
就在這時,隔壁突然響起吵鬧聲。
顔如風眉頭一皺,看見顔江闊步朝隔壁房間走去,他也跟在顔江的身後,一起去了隔壁房間。
隔壁房間裡,擠滿了人。
南依依、她兒子南柯童,還有有備而來打扮得又美又雍容富貴的徐方圓。
徐方圓的身旁,一左一右站着兩個男人,一個是記者,一個是保镖。
記者在用相機攝影,保镖手機也拿着一個手機,鏡頭對準了南依依。
南依依護着南柯童,與徐方圓對立而戰。
徐方圓聽到腳步聲,偏頭瞥了眼匆匆走來的顔江。
徐方圓瞧見顔江不悅的臉色,她輕輕地笑了起來,自我介紹道:“顔江小先生,你好啊,初次見面,容我做個自我介紹。
”
顔江眯眸看着徐方圓,語氣冰冷地問她:“你是誰?
”
徐方圓的手按着胸口,語氣故作誇張地說:“鄙人徐方圓,是你弟弟南柯童生父的妻子!
”
顔江一怔。
從顔江進入病房開始,南依依的臉色就有些不對勁。
顔江沒空去觀察南依依的反應,他盯着徐方圓,捏緊了拳頭,怒目而視,罵她:“你還好意思來這裡!
你自己丈夫欺騙我母親的感情,将她騙心騙身,在她身懷六甲時又棄她而去!
”
“都這樣了,你怎麼還有臉來這裡耀武揚威!
”
聽到顔江的控訴,徐方圓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啥東西?
顔江說的每一句話徐方圓都聽得懂,但這些話湊到一起,她怎麼聽得雲裡霧裡?
徐方圓古怪地看了眼南依依,問她:“小賤人,你就是這麼跟顔江解釋的南柯童的來曆?
”
南依依滿面不安,沒有答話。
徐方圓指着南依依,她同情地看着顔江,将醜陋的真相告知顔江:“你被你媽給騙了。
”
“我老公可不是騙婚騙人感情的渣男。
當年,是你媽趁我老公喝醉,與他春風一度,偷偷摸摸地懷上了南柯童!
當年,我小産後坐月子,你那善良無辜的母親,可是挺着大肚子到我家門口來挑釁我,跟我炫耀她肚子裡懷的是個男孩!
”
說起那些往事,徐方圓就恨。
“你以為你媽媽是個好女人?
一個好女人,會抛下孩子離家出走?
一個好女人,會偷人家老公?
”
徐方圓呸了一聲。
“你看看你媽那表情,那一看就是夜路走多了闖了鬼的樣子!
”
徐方圓口齒伶俐,三言兩語便羞辱得南依依面紅耳赤。
南依依羞怒擡頭,看見顔江朝自己投過來的目光充滿了懷疑。
南依依下意識搖頭,想要為自己辯解。
“江江,你别聽徐方圓胡說,她是在颠倒黑白!
”
顔江小聲問:“是嗎?
”
“真的,你信媽媽!
媽媽被你爸爸劈腿過,我是受過傷的人,我哪裡會去當三,破壞别人的感情!
”有記者在攝影,南依依表情看上去非常的委屈、無辜。
顔江還沒發話,站在顔江身後,像是個透明人存在的顔如風突然從顔江身後走了出來。
他盯着南依依的臉,嘲弄道:“多年不見,南依依,你搬弄是非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越來越強了。
”
直到顔如風開口,南依依這才注意到顔如風的存在。
她看着顔如風,雙眼慢慢地瞪大。
“如、如風...”南依依眼神閃爍起來,布滿了心虛。
“你怎麼會在這裡…”
顔如風說:“别叫我如風,惡心。
”
南依依捂住嘴。
顔如風抖出一個驚人的真相,他說:“二十八年前,如果不是我媽媽過生日,我回家去陪她吃了頓被下了媚藥的飯,你又怎麼可能爬上我的床,懷了我的孩子?
”
“輪起當三,破壞别人家庭幸福的本事,你南依依認第二,都無人敢認第一。
”
吃了一個驚天大瓜,徐方圓的表情非常的精彩。
她在看顔如風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個同病相憐的好姐妹。
顔江聽到顔如風這話,整個人都像是傻了。
這份傻,自然是他故意呈現出來的僞裝表情。
但他心裡,也覺得諷刺。
他之前便猜到了南依依與顔如風之間的事很可疑,自己的出生,隻怕也是不受顔如風期待和祝福的。
真從顔如風嘴中聽到當年事情的真相,顔江還是覺得惡心到。
他為南依依的所作所為感到惡心。
也為自己是這樣一個女人的兒子感到惡心。
顔江看南依依的目光,逐漸起了變化。
南柯童懵逼的坐在床上,傻乎乎的看着這一幕,心裡亂成了一團麻。
這都是些什麼事?
南依依隻是一個勁地沖顔江搖頭,想要顔江相信她才是無辜的,她才是善良的。
可顔江的目光中,溫度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漠。
徐方圓嫌棄今兒這場面還不夠熱鬧,還在一旁繼續煽風點火。
徐方圓揚起手裡的打印文件,誇張地發出啧啧的聲音,她說:“顔先生,你不知道,這小賤人的手段可不止這些。
爬男人床算什麼了不起的,她不僅愛爬不同男人的床,愛跟男人生孩子,她還愛算計自己的親兒子呢!
”
說到這裡,徐方圓朝顔江投去一個同情而憐憫的眼神。
顔江皺眉,表情像是有些不安。
徐方圓搖了搖手裡的文件之紙,告訴所有人:“我手裡這份資料,是一份更換骨髓必須做的HLA基因配型檢測報告。
這份報告,是在一個月前做的,被檢驗人,是身患急性白血病的南柯童,以及...”
“顔江!
”
聞言,顔江朝後退了一步,靠在了牆壁上。
在場人,都是狡猾的狐狸,徐方圓隻說了那麼一句話,他們便想了更深的層面。
顔江與南依依是這個月才相認的,南依依卻在上個月就位南柯童和大兒子做過基因配型檢測。
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南依依早就打上了顔江骨髓的主意!
顔如風想明白了原委,他怒目瞪着南依依,罵了句:“南依依,你真不是個人,連自己的孩子都算計,你到底有沒有心!
”
南依依羞愧萬分,惱羞成怒的她精神有些失常,竟朝徐方圓沖了過去,揚起手臂就要扇她耳光。
徐方圓背後的魁梧大漢一把将徐方圓拉到自己背後藏好,他舉起手機,故意刺激南依依,竟說:“南依依,我的手機正開着直播,目前有八百多萬粉絲看着呢。
你再動手,是要坐牢的!
”
南依依一愣。
“什麼?
”她嗓子都破了,尖聲問道:“直播?
”
徐方圓的腦袋從大漢背後冒了出來,她故意吐吐舌頭,刺激南依依:“是啊,我們一直在直播。
剛才我們的對話,已經同步到了直播平台,現在,越來越多的觀衆正向直播平台湧進。
”
見南依依臉色慘白,毫無血色,氣得嬌軀都在發抖。
徐方圓心情美妙極了。
她又往火上澆油,說:“南依依,你完蛋了。
勾引顔如風設計懷上他的孩子,又勾引起的老公生下南柯童,拿着南柯童的存在敲詐我老公,從他手裡弄來了幾家連鎖超市的經營權。
”
“你故意與顔江親近,與他相認,陪他去玩什麼迪士尼,也不過是你為了哄着他開心,讓他答應給你小兒子捐獻骨髓使出來的手段!
”
“南依依,我沒見過比還要賤的女人。
”
南依依一想到自己的完美計劃被徐方圓這個死女人都打亂了,一想到南柯童也許就要死了,而大兒子顔江也對自己失去了所有眷念,南依依就想殺人!
南依依突然轉身跑向床頭櫃,握着水果刀,舉着刀就朝着徐方圓追了過去!
徐方圓趕緊對保镖說:“走走走,别惹這個瘋子!
”
保镖身強體壯,單手拎着徐方圓,就跟拎着一隻小雞仔一樣,帶着她就匆匆離開了災難現場。
他們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徐方圓舉着刀追出去了一段距離,驚動了醫院裡的護士跟病人。
大家一起跑上去,将氣得發抖的南依依降服住。
護士長親自拿着一根繩子過來,将南依依的雙手捆綁起來,并且報了警。
病房外,南依依像條死狗一樣被人按在地上,無法動彈,嘴裡發出罵罵咧咧的聲音:
“徐方圓你個賤X!
”
“你男人就是個管不住褲裆的渣狗!
”
“你這麼惡毒,活該一輩子都生不出兒子!
”
南依依罵得狂歡。
屋内,一老一大一小都沒做聲。
顔江終于從這場鬧劇中回了神,他表情複雜且懷疑地看着床上的小少年。
南柯童垂着頭,不敢直視顔江的視線。
“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顔江這話沒頭沒腦的,但他相信南柯童聽得明白。
南柯童沒吭聲,也不敢擡頭。
小少年到底年輕,也不是專業的演員,演技錯漏百出且膽子不夠大,他的反應,便是在默認。
顔江苦笑。
他說:“我把你當弟弟。
”
南柯童突然抽噎了起來,哭了。
顔江不為所動,他又說:“這幾天,我每天早上和下午,都要被肌注藥物,就為了能夠刺激幹細胞生長,就為了将骨髓捐給你。
”
“而我,本來可以不用承擔這些痛苦。
”
“我把你當弟弟。
”顔江失望的搖頭,“你卻把我當傻逼。
”
南柯童哭出聲來。
“對不起哥!
”
南柯童用手捂着臉,哭得停不下來。
“我一開始并不知情,我是在你跟媽媽去迪士尼回來的那天,才聽我媽媽說起你跟我基因配型成功的事。
”
南柯童羞愧不已。
“對不起,哥,我隻是太想活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