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昭南挑起劍眉:“怎麼,做賊心虛?
”
不敢當着人的面介紹他的身份,這是心裡藏着什麼鬼?
甯媛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你才做賊呢!
我怎麼去看房子,關你什麼事?
”
喜怒無常的家夥,明明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她幹嘛去貼他冷屁股。
她一個女的,也就一個月來七天例假,他倒時不時莫名其妙地發作一下月精不調。
甯媛揪回自己兩隻長辮子,轉身往外走:“我走了!
”
但沒走兩步,她辮子又被揪住了,甯媛頭皮再次被扯痛,憤怒地轉頭怒瞪他:“你幾歲了,有病是吧,松開!
”
榮昭南涼涼地道:“我騎車送你去。
”
“用不着,不是陳辰下班了能陪我嗎!
”甯媛怒氣沖沖怼回去。
誰今天中午,她好好說話,他陰陽怪氣的!
榮昭南清冷的俊臉陰沉了下來:“他沒空,他離不開他媽。
”
甯媛愣了下:“他媽又來啦……”
她記得陳辰好像是特别離不開他媽那種媽寶。
榮昭南利落地點頭:“嗯。
”
甯媛也不好說什麼,隻繼續說:“反正用不着你,我找章大姐帶我去看房子!
”
榮昭南看着她油鹽不進,忽然眯了眯清冷狹長的瑞鳳眼:“你是忘記你在縣城惹了什麼禍吧?
”
果然,甯媛瞬間想起來得罪死了柳阿叔的事,僵住了。
哎,她忘了還有這一茬,都怪被榮昭南這個狗氣暈頭了,她需要牽着他防身開路!
她臉色變了變,扯了下嘴角:“行,那走吧。
”
她頓了頓,補充一句:“晚上我請你吃醬肘子。
”
就算給牽着他幫忙的報酬了!
榮昭南輕哂:“醬肘子這報酬可雇不起我。
”
不告訴她柳阿叔不會再找她麻煩這件事是對的。
甯媛捂住小挎包,警惕地看着他:“那你想怎麼樣?
”
美味的醬肘子都喂不飽他,他這是想讓她大出血?
那可不能夠,算計她可以,算計她錢,沒門!
榮昭南看着她那副守财奴的警惕樣子,涼涼地道:“你以後會知道的。
”
說完,他越過她率先下樓。
甯媛撇了下小嘴,按了按自己的小挎包,隻能跟着他出門。
榮昭南大長腿一跨自行車上,腳點着地,朝着她看了眼:“上來。
”
甯媛沒辦法,還是跳上了他的自行車尾座,不過沒扶着他的腰。
榮昭南倒是也沒說什麼,隻是利落地騎着車載着她出門去了,臨到招待所門口有個坎兒。
“咣當!
”一下跨過去的時候,甯媛屁股震得生疼,小圓臉一皺,下意識地抱住了他的腰。
她才要松手,榮昭南沒回頭,隻淡淡道:“别矯情了,朱副校長都抱着,你就抱好行了。
”
甯媛無語:“……到底是誰在矯情?
”
一大早是誰不讓她抱着腰,因為昨晚他自己起了反應,一大早嫌棄她碰了他。
現在還倒打一耙,她就沒見過這麼别扭的人!
榮昭南懶洋洋地不說話。
甯媛隻能忍着繼續抱着他的腰,算了,算了,一般大佬們都有很多變态的怪癖。
他隻是脾氣陰晴不定,她不爽了就怼回去好了,不能跟大佬真計較。
也不知道他未來那位大美女老婆怎麼受得了他,她男人要這樣,必須一天三頓打!
呸呸呸,她可不能詛咒自己有男人。
榮昭南感覺身後的人氣鼓鼓地抱住自己的腰,他似笑非笑地彎起薄唇角。
他想做的事,自有他能達成目标的方法,和他鬥,卷毛兔還太嫩了。
……
陳辰後來無意間知道自家隊長把這和小媳婦兒吵嘴吃醋被嫌棄的屁大點事兒,當成正兒八經的“戰鬥”。
還要講“戰略戰術”的報複回去。
他隻能捂胸流淚問蒼天,隊長下鄉幾年,怎麼就堕落成這樣了?
這還是當初能萬軍之中斬首敵軍領袖的指揮官“太歲”嗎?
這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有了女人就會堕落啊,堕落!
他一定要堅守童子雞的陣地,不能像隊長那樣!
!
榮昭南不知道自家手下那麼偉大的人生目标,騎車帶着甯媛找了章大姐。
章大姐剛好下早班,看着小夫妻倆“甜甜蜜蜜”地騎車來找她,就也騎上車,一起陪他們看房去。
隻是她看着甯媛拿圍巾擋住了大半張臉在那警惕地張望,心裡很有些納悶:“怎麼了?
天沒那麼冷吧?
”
甯媛搖搖頭,又把圍巾往臉上怼了怼:“沒事兒,就是我臉吹不得風。
”
開玩笑,要是被柳阿叔的人盯上了找到她家裡來,怎麼辦?
等她租好房子,把唐老兩口子接來,再讓榮昭南也住進去照顧他們。
她就去住學校,一周就回一次家,基本上就不會被柳阿叔的人發現!
榮昭南看着她那鬼鬼祟祟的樣子,笑而不語。
下午找房子不太順利,章大姐找的基本都是筒子樓,房子舊些沒什麼,關鍵是隻有兩房一廳。
雜物就沒地方放了.
夏老太太最近村裡墳地裡跑得勤快,偷其他人……嗯,撿回來不少她家祖墳裡的東西,總不能扔樓下煤房裡吧?
而且筒子樓走廊上才能做飯,上廁所得到院子裡或者街上。
甯媛就更不想租了,這年頭大部分人夥食都很差,一周吃一次肉就不錯了。
但她家的飯菜已經可以頓頓有魚有肉的,叫其他人看見多了就會眼紅,生出嫉恨來。
筒子樓多半都是各廠子和單位分的,有些人私下租出去,本來就是不合規的。
隻是很多人睜隻眼閉隻眼。
但如果有人挑事兒去廠裡告狀,他們這沒戶口的一家子就會被人被趕出去。
這跟幾十年後二房東搞事卷錢跑路,一大堆公寓樓暴雷,租客半夜被趕出去有啥區别?
榮昭南看着甯媛一臉郁悶的樣子,心情卻不錯,她是在為他們的小家奮鬥和着急。
甯媛站在縣糖廠的筒子樓前,望樓興歎:“唉,不合适啊,要有那種院子的就好了。
”
章大姐粥了眉,想了想:“縣城有院子的大部分都是祖傳的屋院,一大家子幾房人住一塊,要租也隻能租到其中一間……”
這年頭房子都是國家分的,職工結婚了才有機會排隊分房呢。
她也沒什麼途徑了,她和侄兒董二認得最多的還是這些單位的人。
甯媛聽着,更愁了。
榮昭南見甯媛看了一下午房,都眉心緊擰,小圓臉闆着,明顯不滿意。
他想了想:“我讓陳辰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找到有院子的房子整租……”
話音沒落,一道有些蒼老的聲音忽然響起來:“你們……是想租個整院嗎?
”
容轉南和甯媛看過去。
就瞧見一個提着膩子桶和鏟子刮牆的六十左右的幹瘦老頭兒看着他們。
甯媛注意到老頭兒和邊上幾個刮牆的工人都穿着糖廠的制服。
她烏溜溜的大眼珠一轉,湊上去熱情地問:“老爺子,怎麼,您有門路?
”
老頭兒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我家的祖屋,在中山路,空了兩三年了。
”
甯媛一聽,眼睛都亮,中山路,離縣二中的紅旗街就隔了兩條路!
嘿,有戲!
但是,老頭兒有些遲疑的目光掃過他們三個。
“老爺子怎麼稱呼啊,我是縣二中的學生,家裡人為了讓我今年參加高考,想租個落腳的地方照顧我。
”
甯媛笑着三言兩語說了情況。
她大眼彎彎,看起來又甜又軟,像個沒成年的小姑娘,非常容易讓人放下戒心。
在黑市的時候,就靠這自來熟的親和力,賣貨賣得很好。
果然,老頭兒放下了戒心,點頭:“我姓杜,丫頭叫我杜大爺就行,讀書好啊,有上進心的孩子,我徒弟也想參加高考呢。
”
說完,他看了眼榮昭南和章大姐:“這是你家裡長輩吧,行,我快下班了,陪你們一起去看看我祖屋。
”
他也沒等幾個人反應,就提着膩子桶和鏟子往糖廠裡走了。
作為甯媛長輩的榮昭南:“……”
他看起來有那麼老嗎?
随後,他冷冷地掃了一眼甯媛,又面無表情地轉回臉。
甯媛莫名其妙,這人又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