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陸弘文,但是陸弘文也不能給出什麼答案。
這事兒是懸案,别說憑他們幾個很難分析清楚,且就算能,也絕對不是眼下這個時候。
陸弘文心裡都快亂成一團麻了,以至于他忽然感覺人生真的很沒有意思,活着真是一件很累又很糟心的事情。
如果可以選擇,他甯願現在就死了,隻有死了才可以不去面對這些事。
他從不覺得自己是個禍害,甚至從前他一直以為自己會成為陸家的驕傲。
以後會高官厚祿,接替父親,庇佑陸家一生。
可現在卻完全相反,他不但沒能庇佑陸家,還給家裡惹了一堆麻煩。
他這樣的人是不是該死?
死了是不是一切就都好了?
可是怎麼才能死了呢?
從這裡跳下去嗎?
二樓跳下去可能也摔不死,得找更高的地方。
陸芳華還在跟他說話,他也聽不進去多少,滿腦子都是晉陽那一身的血,還有莫蓉冰殺死雲景年之後的模樣。
他記得自己曾經想過要對莫蓉冰負責,也不隻一次地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多看她一眼,多跟她說說話。
在街上遇到了,也會不惜臉面替她解圍。
可是後來他覺得不能娶莫蓉冰,因為陸家有事,他怕莫蓉冰陷進來之後就出不去了。
對晉陽也是如此,他冷言冷語,也不完全是因為不喜歡晉陽。
畢竟就算不喜歡,也沒有到那種厭惡的地步。
皇上都賜婚了,他本就沒有别的路可以選。
但他依然希望晉陽可以主動放手,陸家不能拒婚,但隻要陶家去求,還是有可能把這婚約給解除了的。
畢竟在他看來,晉陽丢點面子總比丢了命強。
嫁到陸家的人,沒有好。
可惜,所有的事都沒能按照他的想象去發展,還全部發展成了他最不願見到的模樣。
先是莫蓉冰,後是晉陽,陸弘文懷疑老天爺在故意整他,非得讓他陷入到這種事情中來。
現在他該怎麼辦呢?
他回過神,看向陸芳華,開口哀求:“四妹妹,你給我出個主意,我除了娶她,還能怎麼辦?
這件事情,還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嗎?
”
陸芳華愣了一會兒,搖頭,“似乎是沒有的。
或者你像老太太說的那樣,去找陶家退婚,保全陸家的臉面,全然不顧陶家的臉面和晉陽的死活。
但是大哥哥,你方才突然提起披風,那披風是蓉蓉給你的那件嗎?
跟這件事情有關嗎?
”
陸弘文點點頭,“晉陽看到有人穿着那件披風,她去追,才遇到了那四個人。
”
他的話蒼白又無力,描述着這個事實的時候,連自己都覺得是命運在開玩笑。
可玩笑既成,他似乎也沒有别的路可以走。
“那就娶吧!
”他說,“有聖旨在,原本也沒有不娶的理由。
何況還出了這樣的事,總得有個人去承擔責任。
我知道我們這個家不夠好,但既然這也是晉陽自己的選擇,那便成全她,以後也盡可能的讓她過得好一點。
”他看向陸芳華,說,“你們也長大了,早晚是要嫁出去的。
所以且忍一忍她,從前她脾氣就不好,以後可能會更不好一些,你們多擔待。
”
陸芳華擺擺手,“大哥哥是不是忘了,我們二房都分家出去了,不跟你們住一起了。
”
陸夕顔也趕緊表态:“我沒關系的,我,我不招惹她。
等明年永安縣建好了,我就跟着二姐姐一起搬出去,我不住在家裡,大哥哥不必擔心。
”
陸弘文點點頭,說:“好孩子,知道跟着你二姐姐,這就不算傻。
”說完又看向陸芳華,“我知道你就要跟七殿下訂親了,無論是二叔二嬸還是宮裡的淑妃娘娘都樂意這門親事,就連那一向不沾染世俗之事的七殿下,都對你另眼相看,沒有排斥。
這是好事。
真好,我得不到想要的生活,至少你們能得到,也不算虧。
我們這些孩子,總得有人過得好一些。
我也就這樣了,希望你們都能好好的。
”
他半轉身,伸出手,躍過陸芳華,去揉了揉陸夕顔的頭,“你也好好的,都好好的。
”
陸弘文走了,陸夕顔往前追了兩步,最後也站下了,什麼都沒說。
隻等陸弘文回了屋,她才轉過身,怔怔地跟陸芳華說:“四姐姐,我為什麼掉眼淚了?
”
陸芳華吸了吸鼻子,“可能是長大了,人長大了,都是會比以前更多愁善感一些。
”
“那大哥哥是不是注定要娶晉陽了?
”
“不娶怎麼辦?
出了這樣的事,他不娶,晉陽就得去跳河,去做姑子。
”
陸夕顔用腳尖兒磨蹭着地面,有些不太高興。
陸芳華就問她:“是不是覺得可以不娶?
”
陸夕顔想了想說:“四姐姐,你不覺得其實不娶,才是以前的大哥哥能幹得出來的事嗎?
我總覺得他跟以前不一樣了,他願意娶晉陽,也是我沒有想到的。
我還以為他會以此為借口,聽了祖母的話,讓陶家主動退婚呢!
”
“你都說了是以前,以前的事,都已經留在以前了。
”
“什,什麼意思?
”陸夕顔不懂,“以前的事都留在以前了?
那後來呢?
”
陸芳華說:“後來的我們,都跟以前不一樣了。
大哥哥不一樣了,二姐姐不一樣了,我不一樣了,你也不一樣了。
從頭到尾一直一樣的,可能隻有陸傾城。
”
她擡起頭,也往陸夕顔的頭上揉了揉,“好好的吧,就像他說的,把以後的日子過好,别負了這一生,也别負了後來的我們。
”
陸芳華也走了,隻剩陸夕顔一個人還站在原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忽然走到晉陽的房門口,伸手拍門,沖着裡面說:“晉陽,晉陽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我不讨厭你了,我同意你做我的嫂嫂了。
所以你快點好起來,我們都等着你跟大哥哥成親。
我雖然沒錢,但還是會給你準備賀禮的,你快點好起來。
”
夜深時,晉陽被陸辭秋從空間裡移了出來。
她給晉陽做了修補手術,沒經過晉陽的同意,她還是做了。
在榻邊坐了小半個時辰,晉陽終于從麻醉中蘇醒過來。
睜眼時看到陸辭秋,還愣了一下。
許是恍惚間忘記了之前發生過什麼,她還問了陸辭秋一句:“你怎麼在我屋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