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嶽國,天順二十八年,盛夏。
砰!
陸辭秋在猛烈的撞擊中醒了過來,血迷了雙眼,視線一片模糊。
她在執行任務中,被助手從高空推落,粉身碎骨的記憶還在,這都沒死?
她艱難地擡頭,發現自己正被人倒吊在一方城牆中間,世界在搖晃,晃出許多古裝路人。
有人在說:“那不是左相府的二小姐嗎?
太子殿下出手也太重了!
”
烈陽高照,一段陌生的記憶洶湧而來——
原主陸辭秋,十四歲,南嶽國左相府嫡女。
數月前因其外祖父在北地丢失布防圖,導緻大軍慘敗,其父左相陸蕭元借口怕受牽連,連夜将發妻裴卿貶下堂,再将府中貴妾雲氏扶正。
雲氏上位欲緻裴卿于死地,将鎮北将軍全家命喪沙場之事告之。
裴卿情急之下,扔下原主和年僅四歲的兒子,換上戎裝策馬前往北地。
陸家倒黴的不隻是大夫人裴卿,原主也慘。
十歲那年與當朝太子訂親,一心一意等着做太子妃。
結果還不等她過門,太子今日竟要以大婚之禮去納一個妾。
陸家庶出的五小姐把這個消息告訴原主,刺激她去當街攔轎。
太子也是個混蛋,居然把原主押上城樓,用繩子綁了腳,從十多米的高空抛了出去。
人,直接撞死在城牆上,換了她的新生。
陸辭秋愕然,她堂堂二十二世紀醫武雙絕的頂尖高手,穿越就穿越,竟還穿到這麼一個不省心的家。
這特麼……扯淡呢?
腳踝上綁着的繩子又勒緊了些,身體正被人向上提去。
她聽到城牆上方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在說:“太子殿下,她可是皇上賜婚的正妃,雖然還沒與您成婚,但好歹也是左相府的嫡小姐,您這樣做會不會不好?
”
“有什麼不好?
”南嶽太子燕千離冷笑一聲,“不過是左相府的棄女罷了,她娘都被陸蕭元趕下正妻之位,她又算個什麼東西?
這樣的人也配做太子正妃?
”
嬌滴滴的聲音又說:“殿下您看,她挂在那裡像不像條死狗?
您說她今日要是死在這裡,算不算是用自己的人頭給咱們大婚助興啊?
”
狂妄的笑聲傳入耳,不一會兒,又好像有液體從上方流落下來,順着陸辭秋的腳流到了脖子,再到嘴邊。
她聞了聞,是火油的味道。
此時城牆上方,那小妾已經點着了手裡的火折子,頗有幾分激動地對太子說:“殿下,今日我們大婚,大婚就應該熱熱鬧鬧的。
不如我們把她燒了吧!
就像放煙火一樣,胭兒可喜歡煙火呢!
”
太子看了一眼那簇火苗,很是激動——“好,就聽胭兒的,咱們燒了她!
”
“殿下真好!
”小妾開心地摟上太子的脖子,對着臉就親了一口。
很快地,火折子就被小妾伸出城樓外,對準了吊着陸辭秋的地方,馬上就要松手了!
這時,忽然聽到一聲号響,由遠及近,像是将士凱旋的戰歌。
有一隊人馬在這号聲中朝着城門方向緩緩走來!
陸辭秋此刻看的全是倒影,但還是看清了隊伍前方挑起來的一面大旗,上面寫了一個大大的“宣”字。
宣字旗下方是一輛大馬車,三面都捂得嚴實,隻前方和頂部用了透氣的紗帳,隐隐約約能看到裡頭半靠半坐的一個男人。
終于,隊伍停了,有人高喊:“十一殿下凱旋,速開城門!
”
城牆上方,那太子的聲音也緊跟着揚了起來:“老十一回來了?
哼!
班師回朝有班師回朝的規矩,父皇沒下令,大軍就不得入京,将領亦是如此。
”
下頭那個喊開城門的人就又說:“那便請太子殿下禀報皇上,請旨入城!
”
太子廣袖一揮:“本太子今日大婚,哪有空管這些個閑事,且讓老十一等等吧!
”
“太子大婚?
”那人納悶了,“可是迎娶陸家嫡女?
”
“陸家嫡女?
哈哈哈哈!
”太子放聲大笑,伸手往下一指——“那才是陸家嫡女,本太子今日納妾,陸家嫡女來觀禮了!
”
馬車紗帳被人從裡面掀開,一道凜冽的目光透射出來,自下而上,正好落在陸辭秋那處。
而此時的陸辭秋也有了動作,隻見她膝蓋彎曲,腳尖兒踏着城牆,人早就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轉了個身,目光緊緊鎖定那個一身喜袍、要放火燒死她的女人。
突然之間,身體猛地往上一翻,整個人直接倒轉過來。
兩手抓住綁腳的繩子,迅速向上攀行。
她攀得極快,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眨眼間陸辭秋就到了城牆頂上。
她也不為自己活命,竟是手臂一伸,一把将太子身邊的新娘給撈了出來!
新娘下意識地發出一聲驚呼:“你要幹什麼?
”
陸辭秋答:“送你下地獄!
”
兩人拖着一條長繩急速下墜,陸辭秋将人死死扣在身體下方,甚至使出千斤墜的功夫。
馬車裡的那道目光對上的,正是她此時此刻殺氣騰騰的一雙眼。
砰!
二人落地,一個粉身碎骨,一個完好無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