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姑母的錯,一切源頭都指向她,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隻求妹妹看在姑母已經死去的份兒,不要記恨她,且她也沒有想到,十幾年前對付别人的手段,如今竟轉禍到了妹妹你的身上。
不過妹妹也别怪五姑娘,她還是小孩子呢,她什麼都不懂,你原諒她這一次,我保證以後會好好教導她,絕對不會再讓她犯下如此大錯了。
妹妹,你相信我一次行嗎?
這件事情就算了吧,讓元大夫給你好好治治,你别生五姑娘的氣。
她好歹也是老爺的女兒,如今府裡除了她,再沒有得用的姑娘了,咱們不能再讓她……
至于姑母當年犯的錯,妹妹放心,我一定會跪到老爺面前替姑母請罪,是打是罰我都認了。
還有,妹妹治病的銀子都由我來出,我自己有些私銀,就算我自己的病不看,我也一定會先可着妹妹花用,你看這樣行嗎?
”
素言也委屈巴巴地在抹眼淚,但是她知道,這事兒怨不着雲婉兒,甚至都怨不着雲華裳。
包括康姨娘,人家也從來沒想過用這東西來害她。
一切都是陸夕顔的錯,她的仇人隻有陸夕顔。
可是雲婉兒也把話說得明白,陸夕顔是府上的庶小姐,且還是府上唯一得用的姑娘。
她對陸府來說十分重要,自己如果咬住陸夕顔不放,非但得不到任何好處,很有可能還會被說成是不懂事,不能從大局着想,隻顧着深宅内院兒那點事。
素言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我明白這個道理,我不會怪五姑娘的。
至于調理身子的銀子,也不用婉兒姑娘自己出,老夫人昨日還提起子嗣的事,我們來回春堂看診她也是知道的,想來這筆銀子公中一定會出的。
”
霜華這時多了一句嘴:“素言姨娘是不是對陸府的公中有什麼誤解?
您以為公中有多少銀子?
老夫人提是提了,但她也僅僅隻是提,想要陸府出這筆銀子,那是不可能的。
”
素言微微驚訝,但見雲婉兒還跪着,趕緊起身将她扶起來。
雲婉兒借着她的力起了身,面上依然帶着幾分愧疚之色:“妹妹你别急,我眼下還沒嫁過來,肯定是不知道陸府公中是個什麼情況的。
但……唉,罷了,都是我姑母作的孽,這些我都認。
所以你治病這筆銀子我是一定會出的,你就放心吧!
”
兩人一來一回又推讓了幾次,最終素言還是謝過了雲婉兒,答應由雲婉兒來出這筆銀子。
元香一見錢的事說完了,就拍拍桌子道:“行了,我這就給你們開個方子,你們帶着方子去前堂抓藥,一副藥分三碗,每天早中晚各喝一次。
另外,每五天還要來回春堂複診一回。
”
素言問道:“那我們的病多久會好?
”
元香翻了個白眼,“你,少則一年,慢則三年。
”再指指雲婉兒,“你,少則三年,慢則五年。
”
“什麼?
”兩人集體驚了,“要這麼久?
”
雲婉兒苦苦哀求,“有沒有那種有奇效的藥?
能縮短時日的?
我可以多出銀子。
”
陸辭秋這時開口了,她提醒雲婉兒:“表姐的病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整整二十年了,從來都沒有醫治過,病根兒早就坐得實實在在了,哪有那麼容易就去掉的。
再者,奇效的藥是能縮短些時日,但也短不了太多。
短個一年半載的你覺得有意義嗎?
”
“有,有意義的!
”雲婉兒趕緊道,“如果能将三年縮至一年半,或者是一年,我就可以接受。
求求你了阿秋,一定替我想想辦法。
”
雲婉兒心裡明鏡一樣,身體有問題多半是肯定的,要不然怎麼她這陣子沒少跟陸蕭元同房,肚子卻一點動靜都沒有呢?
反倒是這幾日小腹有墜感,像是月事要來。
但身體有問題是真,陸辭秋想坑她錢也不假。
所以她現在特别想問問陸辭秋,你到底打算坑我多少錢,我能不能一次性都交齊,你别三年五年的這麼拖着我了,我都二十了,我真的拖不起。
可是陸辭秋卻不這麼想,她跟雲婉兒說:“回春堂不是坑錢的地方,藥也不是随便下的。
三年五年能治好的病,你非得縮短到一年,這種事兒就是大羅神仙也做不得啊!
但你的心情我也能理解,新媳婦嫁進門,三年五年的沒孩子,再深的感情也得磨淡了。
就更别說我們家還有個一心想要抱孫子的老夫人,光是她這一關你就過不去。
”
她歎了一聲,看向元香:“你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換個方子,給她的治療周期縮短一些。
但藥也不能下得太猛,還是要保證安全。
”
元香想了想,說:“倒是還有個方子,隻不過得配合施一次針。
隻是這次針施起來有點遭罪,會很疼。
但疼過之後再輔以藥物治療,效果就會事半功倍。
但一年不太行,一年半吧!
”
雲婉兒松了口氣,雖說一年半也夠久的了,但好歹比三年五年強得多。
于是她點了頭,“我能忍受疼痛,隻要能盡快治好我的病,我什麼都能忍。
”
元香又說了:“隻是這個費用問題……”
“多少銀子我都願意出的。
”雲婉兒治病的意願很堅決,但她說這話時,銀環還是看了她一眼,面上帶着一絲疑惑和懷疑。
雲婉兒沒有什麼錢,這她是知道的。
她雖是雲家的大小姐,但家裡除了大老爺以外,其他人對她都淡淡的,夫人更是對她不冷不熱。
即使生活上沒有苛待,但也從未主動給過錢财。
隻靠着府上每月發下來的例銀,就算一點都不花,又能存下多少?
更何況雲婉兒還是要花用的,下人們偶爾得給打賞,這些都是主子們從自己的月例銀子裡出。
但雲婉兒這會兒治病的決心很強烈,也很堅決,說自己有錢的話也不像是騙人的。
這就讓銀環起了疑,她懷疑雲婉兒有來曆不明的銀子,但這話如今她卻不敢跟沈氏說了。
施針是陸辭秋親自來的,元香隻管說大話,但她不會治婦科,這種針法就更不會了。
當然,陸辭秋也不是真的沖着治病,她主要的目的是元香先前說的“疼”。
施針就是個幌子,如此做一來是讓雲婉兒遭點罪,二來也是為了坑下一筆銀子。
再者,陸辭秋算計着,拖上一年半應該也差不多了。
她為了給裴卿報仇,可以拖雲家人入局。
這雲婉兒她自己不存好心,主動往裡頭鑽,她也攔不住。
但陸家大禍已經注定,朝廷早晚是要清算的,她沒必要再搭進去兩個無辜的新生命。
所以這才是她拉着素言和雲婉兒來回春堂看診的真正原因。
讓她們生孩子是假,想法子拖住不讓她們生孩子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