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她的,是裴老夫人,藍紀年。
邊上站着的,一個是她大舅舅的孩子,她的大表哥,裴清洛。
一個是她二舅舅的孩子,她的二表哥,裴清銘。
一個是她三舅舅的孩子,她的小表姐,叫裴秀秀。
這會兒裴老夫人動了氣,正挨個打屁股。
但幾個孩子誰都沒哭,就咬牙挺着,她那大表哥甚至還說了句:“我們也不是跑出去做别的,我們是想替祖母抓壞人,抓懷北人!
”
這一說裴老夫人就更生氣了,“就憑你們幾個?
去抓懷北人?
就算是懷北人站到你們面前了,你們誰能抓得住?
還不得被人家都綁了去,一窩端了?
”
裴老夫人氣得不行,最後大手一揮,讓他們都去受罰。
陸辭秋剛想說點什麼,突然之間畫面一轉,場景換了。
她心裡輕“咦”了一聲,似有些明了。
原來是陣法。
陣法中,場景将她送入一處靜室,她跟兩位表哥一位表姐一起對着一張桌子跪着。
桌子後面的牆上挂着一塊匾額,上面寫了四個字:“精忠報國。
”
大表哥說:“你們不要灰心,這次不成還有下次,我們一定會向祖母證明我們是有用的人。
裴家沒有米蟲,我們都要為裴家、為南嶽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
說完,他又向陸辭秋看過來,說:“阿秋妹妹還小呢,跟着我們一起出去是不太合适,不然下次阿秋就不要去了,老實在家待着,等你以後長大了,哥一定帶上你。
”
陸辭秋當時有些緊張,因為她忘了原主當時是怎麼說的了,一時間不知該如何答這個話。
大表哥卻也不等她回答,自顧地道:“行,你就在家吧!
外祖母對你看得是更緊一些,你不出去,她也沒心思管我們幾隻皮猴子。
不過阿秋,你可千萬不能喪失志向,你一定要記得我們的約定,一定要在長大以後做一個有用的人,要報效國家,不能隻想着自己安樂。
”
二表哥說:“阿秋還小呢,你現在同她說這些她能聽懂多少?
”
大表哥說:“我相信她能聽懂的,我們家的孩子都聰明。
何況秀秀也不大,秀秀都懂,阿秋自然也能懂。
就算現在不懂,大不了我多講幾次,講多了她就會懂的。
清銘,秀秀,你們記着,阿秋是我們的小妹妹,雖然是表妹,但也要當成親妹妹一樣疼愛。
姑姑遠嫁京城是為了我們裴家,是皇家為了牽制裴家要去的人質。
她是為了我們才去京城受那些個罪的,我們一定不能虧待了我們的小妹妹,知道嗎?
”
裴清銘和秀秀齊齊點頭,秀秀還拉了她的手跟她說:“阿秋,不怕,祖母打人不疼的,她隻是氣急了才打我們,她都是為了我們好,你不要記恨她。
”
陸辭秋覺得自己必須要說點什麼了,這是難得的機會,不管是陣法作用讓她看到這些人,還是什麼原因,總之她現在已經進入到這個夢境裡,且暫時還出不去。
既然出不去,就不要虧待自己隻做個看客,要參與進來,就算是重走一次原主的人生,也算是替原主還有裴家人圓一個遺憾的夢。
那些從前原主不會說的話,她來說。
那些裴家人因為她不聰明而傷的心,她來補救。
這麼好的機會擺在眼前,不參與其中必是傻子。
于是她回握了裴秀秀的手,跟她說:“你放心,我不會記恨外祖母的,我知道她是怕我們被懷北人虜了去,才不讓我們出門,所以我不會記恨她。
”
裴秀秀很高興,“阿秋你竟能一下子說出這麼多話,祖母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的。
”
陸辭秋這才想起,因為原主小時候不聰明,話也說得不是太明白。
為此裴老夫人一直在想辦法,給她吃了很多藥,還試過針灸。
效果是有,但不是太明顯。
二表哥這時也說話了,他說:“阿秋,你能清清楚楚地說話,哥哥很高興。
所以剛才大哥的話你都聽明白了是不是?
你會像他說的那樣,長大之後成為一個有用的人吧?
”
陸辭秋點點頭,“會的。
我要能醫能武,既像外祖母,又像外祖父。
我要把他們的本事全都學了去,不管将來是在北地還是在京城,都不會忘記大表哥對我說的這些話。
要報效國家,要仁醫濟世,要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幫助需要幫助的人。
”
大表哥聽她這樣說特别高興,都忘了自己還在跪着,直接起了身,還把弟弟妹妹都拉了起來。
孩子們圍成一圈,互相拉着手說:“我們是裴家的後代,我們的祖父祖母,我們的父親母親,一生都在保家衛國,一生都在做有意義的事。
我們從出生那一刻起,與旁人就是不同的。
我們肩上有使命,我們這一生所追求的絕不應該是享受生活,而是要去創造更好的生活。
為自己,也為他人,更是為了這個我們所熱愛的國家。
”
陸辭秋的眼角濕潤了,因為這個十二三歲的少年。
她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站在國旗下,舉起右手,說着健康所系,性命相托的誓言。
畫面又變了。
這一次是在大營裡,裴老夫人在給一位小将士包紮。
裴老将軍剛跟懷北人打了一仗,雖然勝了,但還是有人受了傷。
裴老夫人一邊包紮一邊跟那位小将士說:“千萬不要着急下地,多躺多養,咱們不差你這一個兵。
你還年輕,往後的日子還很長,總不能拖着一條傷腿過一輩子。
”
那小将士就說:“老夫人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養着的,我也想早點養好了,下次好再跟老将軍一起去打仗。
懷北那些孫子,早晚給他們打服了,讓他們見着南嶽就叫爺爺。
”
陸辭秋“噗嗤”一聲笑了,小将士向她看過來,微微紅了臉,但還是說了句:“阿秋小姐好像跟以前不一樣了,越來越好看了。
”
裴老夫人就敲了那小将士的頭,說他傷了腿也不忘油嘴滑舌。
大營裡有很多傷兵,但好在傷都不重,這一場戰争也沒有死人。
沒有死人的戰争,總是令人欣慰的。
陸辭秋聽到有人說想要慶祝一番,她有點着急,怕将士們大肆慶祝,又讓懷北人鑽了空子。
但她突然又在想,如果有一場慶功的活動,她應該能在活動現場看到很多人。
那麼她能不能在這些人裡看出一些目标?
能不能在那場慶功宴上看出一些端倪?
比如說陸蕭元安插的探子?
比如說大營裡不正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