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又被提了出來,那甯欣郡主也是氣得夠嗆:“南嶽當真要做生死局?
”
天順帝還是呵呵地笑,“那是你們小輩間定下的規矩,朕不予置評,也不強求。
至于那張生死狀,如果懷北郡主反悔,也是可以作廢的。
”
“誰反悔了?
”甯欣郡主重重地哼了一聲,“隻要不是你們南嶽人反悔就好。
”
“嗯,那到底射什麼呢?
”天順帝笑眯眯地就問這個問題。
甯欣郡主臉色一沉,“既如此,那便射人吧!
”
“好!
”天順帝點點頭,“那待雙方取弩回來,咱們就來安排人手。
你們懷北此行跟來的人,還能夠擺靶吧?
聽說之前死了近三十個,還剩下多少?
”
甯欣郡主想都沒想,脫口而出:“皇上放心,剩下的人足夠做活靶子!
”
“哦。
”天順帝再點點頭,“剩下的人,嗯,剩下的人。
”
那甯欣郡主知道自己失言,一時間也有些緊張,好在邊上榮簡接了一句:“甯欣你到底年紀還小,就算敬重南嶽國君,也不該什麼話都順着人家說。
什麼叫剩下的?
我們的人一直都是那些,哪來的剩下的。
”
天順帝也不與他們争辯,隻呵呵地笑兩聲,又拉着江皇後吃酒了。
此時,往宮外行走的路上,燕千絕壓低了聲音問陸辭秋:“改進過的連弩,你做出來了?
”
陸辭秋點點頭,“做了一把。
”
燕千絕:“誰給你做的?
”
她斜了他一眼,“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
他深吸一口氣,“阿秋,其實有些事情你同我說了,我也不會說給外人聽。
”
“我沒有什麼瞞着你的。
”她依然嘴硬,“這連弩真是我自己做的,有幾處我還有了大改動,回頭把圖紙給你,你着人照着打造,實在不行我跟着工匠一起打造也行。
上次我說的那個小木匠,你們考察了嗎?
我二叔說他手巧思路也好,如果能用就趕緊用起來。
你看到懷北人這個架勢沒有?
他們是不會甘心兩國一直和平的。
和平總歸是暫時的,永恒的依然是戰争。
想要終止兩國戰争沒有别的法子,唯一可行之法就隻能是把他們給打服了。
所以你現在要考慮的不是我什麼時候做的連弩,而是該怎麼打服懷北。
”
說話的工夫,二人出了東華門,那劉召安已經取弩回來。
懷北的連弩不算大,更不笨重,比起這個時代原本的弩來說是十分精巧的。
劉召安一手提着弩往回走,迎面撞見燕千絕和陸辭秋。
燕千絕站下來想了一會兒,然後對劉召安說:“把等在宮外的懷北侍衛都帶進去吧!
”
劉召安一愣,“十一殿下這是何意?
”
燕千絕擺擺手,“沒有别的意思,隻是想着既然是比弩,就該有靶。
剛剛問你們是射物射獸還是射人,你們沒答。
本王就想,既然立下了生死狀,那便還是射人好一些,各射各的,人能不能活着,就看各自的準頭了。
”
劉召安瞪大雙眼,“射,射人?
十一殿下,我懷北連弩十箭齊發,總不可能箭箭都有準頭,射人的話豈不是……”
“合着生死狀是白立了?
”燕千絕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既如此,那也沒必要比弩。
”
陸辭秋輕扯了他一下,然後開口道:“如果尚書大人是擔心自家侍衛死傷過多,那可以跟貴國郡主商量商量,讓她盡可能的别往要害上射,這樣即使受傷也是小傷,我們南嶽醫者也不會袖手旁觀,簡單的包紮還是可以給做的。
若真是不小心受了傷及性命的重傷,那麼本着人道主義關懷,本縣主也會施以援手。
隻要不直接射到心髒和腦袋,我都會保他們性命的。
”
劉召安鼻子差點兒沒氣歪了,偏偏陸辭秋還道:“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比弩是貴國郡主主張的,可見她對這門技藝一定掌握得非常好,弩箭之術定然十分精妙,所以射傷人這種事肯定是不會發生的。
何況也不是隻有懷北侍衛去做活靶,我們南嶽也會出人的。
甯欣郡主射懷北侍衛,我來射南嶽禁軍,誰也别占誰便宜,公平。
”
劉召安還能說什麼,隻能悶呼呼地回去叫人。
剛好這會兒跟來的懷北侍衛有十人,連弩一次齊發的箭支有十支,他便将這十人都叫到了一起,随他入宮。
而此時的陸辭秋也已經鑽進了馬車裡,鼓搗一陣再出來時,手裡就拎着一樣東西。
燕千絕看着這東西比劉召安拿在手裡的還要精巧許多,是弓弩的樣子,但卻不是常用的弓弩材質。
弩身是什麼做的他看不出來,但箭頭的材料似乎是精鋼。
于是他問陸辭秋:“這上面的箭支是羅家帶來的?
”
他見過羅家人送給陸辭秋的那把彎刀,精鋼打制,比懷北人的鋼刀還要铮亮鋒利。
所以理所當然地以為這些箭支也是從羅家人手裡弄來的。
但是陸辭秋卻搖了頭,她告訴燕千絕:“這是我自己的東西,這上面的材料遠比那把彎刀要好得多,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我曾經與你提起過煉鋼術,原本我不想弄這些東西的,但既然懷北已經有了,我們就必須得有。
否則終有一日在戰場上,我們會因為兵器的原因,敗在懷北人手裡。
那是我絕對不想看到的!
”
他二人往回走,燕千絕也不想催促她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夠把這些事情操辦起來,他隻跟陸辭秋說着自己的計劃:“明日我就出城為永安縣選址,地方大緻已經有了,就是過去劃一劃,再讓望京府去丈量一番。
縣後面那幾座山頭也要好好計劃一番,我們的兵器既然要在那邊打造,就得保證周圍環境的絕對安全。
你不急出城去看,我将該布置好的都給你弄好了,你隻管過去驗收。
當然,你也可以同我說說你的計劃,我照着你說的再去做。
”
陸辭秋想了想,道:“我沒有什麼計劃,我隻管出點子,出圖紙,實際操作還是由你來進行。
就是有一點我還要再提醒你一次——所有參與到此事中來的人,一定要确保他們對國家的忠誠,和對你的忠誠。
他們可以不認識我,但必須得是那種能把身家性命交給國家的人。
北地布防圖的事我們吃了大虧,這種事情絕對不能再發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