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哲被何奈一鬧了這麼一出子,更是心煩氣躁,回到了泸州城東南角自己的院子裡。
他的父親現在稱王,衙署簡單擴建成了王府。
以後若是能站穩腳跟,陸擎蒼稱帝是遲早的事情。
陸明哲作為繼承者,也需得有自己的府邸,故而在泸州城東南角依托之前這裡富商留下來的一出三進三出的庭院,又擴建了世子府邸。
不過現在是非常時期,陸家父子還算都比較務正,擴建的時候并沒有勞民傷财,也就是簡簡單單的多修了一些房子而已。
陸明哲回到了府邸,伺候的随從看着世子爺臉色不善也不敢說什麼。
陸明哲不近女色,府邸裡除了幾個漿洗做飯的粗使婆子之外,竟是沒有年輕好看的丫鬟,更别說通房的丫頭。
他走進了暖閣,服侍的小厮上前将他身上的铠甲取了下來,幫他換了一身常服。
陸明哲禀退了下人,卻是從牆壁上拿下了泸州附近的地圖細細研究了起來。
他提筆将周興駐紮的幾個點一一标注出來,腦子裡想着制敵的策略。
一直到淩晨才撐不住睡了過去。
連着幾天的操勞,又等着周興大舉進攻。
沒想到周興那厮是雷聲大,雨點小,他竟是稍稍松了口氣。
這一下子不要緊,一直緊繃着的弦松了下來後,他整個人竟是睡得這樣沉。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既然已經快到了正午時分。
“來人!
”陸明哲忙喚小厮進來幫他更衣。
一邊劈頭蓋臉将小厮罵了一通,冷冷道“這要是軍情緊急,你們也不敢喊醒我,由着我睡去?
”
“若是耽擱了什麼當緊的事情,你們幾個的腦袋加起來也不夠我砍得。
”
幾個小厮吓得臉色發白,忙跪在了地上。
長公子如今心情越發不好,脾氣也是越來越大,他們一個個在陸明哲身邊侍奉都是膽戰心驚的。
“長公子,長公子!
”管家張恒匆匆走來,站在了門邊同陸明哲行禮。
“怎麼了?
”陸明哲淨面梳洗後坐在了桌子邊用飯。
他自從搬出來王府單獨居住,吃穿上面極其簡單。
面前的飯菜也僅僅是簡簡單單的兩個小菜,幾個包子,一碗白米粥。
王府裡吃的用的都不錯,可是陸明哲在王府住過幾天壓抑得很。
陸老爺子自從甯安太妃出了事兒,陸家被逼成了反賊,精神頭一天不如一天。
搬到了王府後院的僻靜院子裡獨自住着,除了他和父親過去,老爺子願意見見,其餘的人一概不見。
陸明哲知道祖父的心病在哪兒,他終其一生,不惜犧牲陸家女孩子的幸福,也要讓陸家成為大周第一世家。
結果現在變成了大周第一反賊,這個落差有些大,老爺子根本接受不了。
父親現在過的膽戰心驚,誠惶誠恐。
造反和造反成功是兩個概念,走出第一步很難,可是這條道兒走到底更難。
與父親的話兒基本就是圍繞軍事部署這樣一個話題進行。
可陸明哲也是個人,也需要休息一二,他擔心自己受父親焦慮的影響做出決策也會是錯誤的決策。
他真的很累,有時候需要歇一會兒。
至于母親,陸明哲心頭充滿了歎息。
隻要看到他就哭,哭着數落父親的不是,又是納了誰為小妾,又是哭訴掌家艱難,甚至還抱怨公爹的銀霜炭用得太多。
此時看着張管家來,陸明哲不知道主宅那邊出了什麼事?
張管家沖慕修寒行禮道“長公子,主上請您回王府一趟。
”
父親喊他?
陸明哲心頭擔心是不是周興攻過來了?
他忙草草用了飯跟着張管家出了府邸,騎着馬行到了王府前。
泸州衙署改造成的王府還比較簡單,此時門口停着一輛陌生的馬車。
陸明哲不是個有好奇心的人,可是看到門口停着的馬車還是不免多看了幾眼。
那馬車的裝飾實在是華麗,一般人為了顯示主人的身份地位,都會在馬車的邊緣上鑲嵌珍珠。
這輛馬車外面的四角都鑲嵌着夜明珠,大白天都刺眼得很,别說是晚上。
到了晚上這輛車一定可以用金碧輝煌這四個字兒來形容。
很顯然這種風格不是他們陸家的風格,不曉得哪位客人來了?
陸明哲當下沒有多想,邁步走進了王府的院子。
随後來到了正廳,不想剛走到正廳前就看到門口擺着幾個箱子,每個箱子都打開了,露出了裡面的銀錠子,還有璀璨奪目的珠寶。
他眉頭一挑,掀起了袍角跨過門檻兒,就聽到一個女孩子的說笑聲。
這下子陸明哲真的是懵了,想起來昨天遇到的那個二傻子,不是被他丢進牢中了嗎,怎麼會出現在自己的家裡。
他忙疾走了幾步,轉過十二扇琉璃屏風,果然看到那個叫何奈一的女人。
此時她正坐在正廳的客位上,客位的上手位此時坐着一個老人。
穿着一件靛藍色錦袍,雖然頭發花白可眉眼間很是鎮定從容,甚至還有些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