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着戎裝 第46章 像是受過重傷
還有,陸雲洲為什麼會來沈家?
他不是應該回到京城後就回自己家去麼。
但陸雲洲來桦園,是因為沈老爺子之前叮囑他的,要把沈朝惜送回來。
所以從三清峰來京城的半路上出了事,他也有責任。
沈朝惜從山崖上掉下去後,就掉進了湍急的河裡,前後兩次落水,他擔心沈家這位小姑娘身體情況,就叫來了顧随州。
讓顧随州給她看看。
顧随州是醫生。
他的專業水準要比這京城裡許多專家醫生都高。
所以他喊顧随州來的目的,也是為了以防萬一,他知道沈朝惜的身體情況特殊。
但陸雲洲到沈家以後,還是先去見了沈老爺子,把這件事情的始末說清楚。
“小洲啊,多虧是你,要不是你救了阿朝的話,我還不知道這個丫頭會怎麼樣。
”
半路遇到暴雨,又遭遇意外從山崖上摔了下去,他當時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心裡别提有多緊張,好在他們都平安無事回來了。
沈老爺子低沉的聲音說着,邊說着然後親自泡了杯茶,紋路枯黃般的手,将茶杯推過去,擺在了陸雲洲的面前。
“老師,這都是學生應該做的。
”
“你啊你。
”
聽到這話以後,沈老爺子輕笑着搖頭,有些感歎陸雲洲的出色和懂事。
“不過既然你們都平安回來了,你也累了吧?
”
沈老爺子看出了他臉上沾着的一點點血迹,雖然陸雲洲禮貌謙虛,來給他把事情的經過都說了一遍,想讓他放心,但是沈老爺子還是看出來了他的胳膊,好似有什麼不适。
沈老爺子眸色微暗,親和的語氣對他說,“我讓人給你收拾一個房間出來,你就先在這裡住下,洗個澡休息,你啊在山裡背了阿朝她一路,我都聽說了。
”
随即,沈老爺子就安排了沈家的傭人給他在沈園内收拾一間屋子出來,在河水裡泡了幾個小時,又背着人在山裡走了一路,縱使陸雲洲的身體素質再好,也難免神色顯得有些疲憊,而這些,都被沈老爺子看在眼裡。
“多謝老師。
”陸雲洲禮貌的應道。
他這個人啊,從來都是這樣。
在恩師面前,将自己冷漠的那一面收起來,而面對沈老爺子的時候,他隻是個恭敬守禮的晚輩形象。
但他那張清隽俊美的臉,幾乎不需要有多餘的表情,就能讓人感受到他身上那種清冷矜貴的氣質,由内而外散發出來。
沈老爺子很欣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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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小姐。
”另一邊的顧随州在傭人的帶領下,來到了沈朝惜的住處。
這還是他第一次踏進桦園,來沈家。
桦園很大,湖水清澈,綠樹蔥郁,複古的庭院在一片搖曳婆娑的樹影之中,層層疊疊。
顧随州剛一進來,就看到坐在輪椅上的少女,在傭人的照顧下,從房間裡出來。
外面奢華的燈光,映照在複古客廳的壁畫上,是一幅山水墨畫的圖,墨色暈染,一眼看過去仿佛置身在山峽水榭之中。
兩岸孤山,好似那一雙清冷的眼眸,擡起來落在了顧随州的身上。
“你好。
”沈朝惜看到他,微微抿唇點了下頭。
顧随州眸色一暗,微微愣了下。
就在他的面前,不遠處坐在輪椅上穿着一襲淡淡的水墨色長裙的少女,黛掃峨眉。
那張精緻清冷的臉頰,未施粉黛,唇色蒼白,卻能夠看出來骨相絕美,身形纖瘦,單薄的背脊披着件外套,臉色蒼白,仿佛渾身都透着病态。
顧随州也輕輕點頭,然後走上前,給沈朝惜仔細檢查腳上的傷。
“沈小姐,是傷了腳踝?
”
這是顧随州心裡疑惑的。
“嗯。
”
沈朝惜清冷綿軟的聲音,她低眉斂眸,視線落在自己的那一襲水墨色裙擺上,隻能聽到她平靜的聲音,卻看不到她眼睛裡的半點情緒。
顧随州半蹲在她面前,戴着醫用手套,給她輕輕地按了按腳踝附近的皮膚組織,檢查她腳的傷勢情況。
但好在,傷勢比較輕。
“沈小姐放心。
”
沒一會兒,當顧随州檢查完她的腳傷後,在少女的面前站起身來,然後摘下了他手上戴着的白色消毒手套。
“隻是輕微的扭傷。
”
他神情平靜,溫和的聲音繼續說,“隻要你好好的在家休息,避免劇烈運動,你的腳不出半個月就能恢複正常行走。
”
他這話,是對沈朝惜說的。
更準确來說,是對病怏怏的沈家大小姐說的。
而這點輕微的扭傷,對于沈朝惜來說,其實根本無足輕重,她照樣能行動自如。
隻是在顧随州的眼裡,她是陸家那位太子爺柔弱不能自理的未婚妻。
所以,他有責任和義務要好好叮囑。
“多謝顧醫生。
”
沈朝惜看着他說道。
“沈小姐不必客氣。
”
顧随州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意,他看着眼前坐在輪椅上的少女,漆黑溫潤的一雙眼睛落在她的身上,與她對視着。
“我也是受人之托。
”
他說話,禮貌,又帶有着一種謙遜,跟他整個人的氣質很搭,就像是天生的醫者,能夠在與病人溝通的時候,緩解病人緊張的情緒。
但沈朝惜并沒有緩解。
她唇角淡淡一笑。
“蕭蕭,幫我送一下顧醫生。
”
“是,小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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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沈朝惜檢查完腳上的傷以後。
沈朝惜身邊的傭人将顧随州送出來。
就在經過桦園的一座庭院中,一棵參天古樹下,顧随州在那看到了半邊身體慵懶倚靠着樹的陸雲洲,他換了身幹淨的黑色衣服,雙手抱臂,靠在那休息。
等顧随州走過去,腳步聲臨近,他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顧随州喊道:“雲洲?
”
“你不去好好洗個澡睡覺,你怎麼等在這。
”
從三清峰的山腳下回來,陸雲洲就還沒有好好休息過的。
而且,接到陳遇打來的電話,大半夜的趕來沈家,看到了從三清峰山腳下回來的陸雲洲。
顧随州問:“你去見過你老師了?
”
“嗯。
”
陸雲洲面色清冷,嗓音低磁充滿了疲憊的誘惑力,緊抿着薄唇淡淡應了聲,他整張臉都籠罩在樹影之中,影影綽綽的。
“她怎麼樣。
”
聽到陸雲洲問他這話,顧随州認真說道:“腳是輕微扭傷。
”
“?
”但這話,陸雲洲聽出來了幾分,顧随州的言外之意。
他好像還有什麼話要說。
于是,陸雲洲眉頭一皺,朝顧随州看了過來,那雙眼睛漆黑,深邃不見底,像是濃墨在夜色裡渲染開,眼神有些冷。
“你這位小未婚妻啊,她的腿的确有傷,但不像是在最近傷到的。
”
顧随州想起來今天給沈朝惜檢查腳傷的時候發現的異常,不由得說了出來,他跟陸雲洲之間沒有什麼需要隐瞞的。
“而且我看她的臉色不太好,按理來說,像她這樣常年生病的人,面色蒼白憔悴些正常,可我看她,倒像是受過重傷,身體失血多過還沒有恢複的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