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着戎裝 第60章 施針
“找到了嗎。
”
傍晚時分,桦園内亮起燈光,仿佛一片靜谧的世外桃源。
而就在那片樹林深處,一名年輕英俊臉上戴着一副金絲邊框眼鏡的男人。
負手而立,等在昏暗的光暈中。
從這個角度看去,隻能看到他那張輪廓深邃的半張臉,緊抿着唇瓣,渾身氣質冷欲,帶有一種冷金屬質感。
“還沒。
”
站在他面前的是兩名神情嚴肅的下屬,而這名男人稍微擡眸,便能看到他那雙漆黑的眼睛裡蘊藏着一抹複雜的情緒。
“繼續去找。
”
“記着,千萬不要給沈家的人發現。
”
“是,老闆。
”
聽到吩咐以後,兩名手底下的人連忙離開了。
樹林裡靜悄悄的,仿佛在那一瞬間有昏暗的光映照在男人的臉上。
“哥哥?
”陸商商在宴席上找了他好久,桦園又很大,她到了晚上才在這片樹林裡看到了站在一棵大樹下的年輕男人。
隻不過她沒有注意到的是,就在她眼睛的視線落在男人身上的一瞬間。
那名身穿着一襲黑色西裝五官英俊的男人,眼底劃過一抹殺氣。
但也轉瞬即逝。
他眉梢緩和了幾分,薄唇緊抿,緊繃着下颌線條,面對着換了身幹淨衣裙來這的小姑娘。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
陸商商看着樹林裡陰森森的氣氛,雙手抱着胳膊,往裡面走去。
現在正值夏季,天氣悶熱,她卻感覺渾身上下冷飕飕的。
“喝了些酒,頭有些暈,就過來醒醒酒。
”
男人的聲音低冷,好似帶有着一絲的醉意在裡面。
“你喝酒了?
”
陸商商眼底閃過一絲驚訝,有些震驚的眼神看着他。
“哥哥,你不是從來都不喝酒的嗎。
”
雖然說,陸振南是商業帝國的王。
喝酒,應酬,那是他正常該做的事。
但他這些年來并不與人喝酒。
傳聞,他是有些輕微的酒精過敏,就連小時候經常跟在他身邊的陸商商都沒有見過他喝酒,這是怎麼了?
“有人邀約,盛情難卻。
”
陸振南才低磁的聲音說。
他眼底含着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殊不知,剛才在壽宴上那一襲紅裙,端着紅酒杯向他走來,笑意盈盈,前來試探他的人,是盛聽。
所以,這遊戲,開始有意思了。
“哎呀哥哥,你不能喝酒就不要喝酒,又沒有人非得逼你喝。
”
陸商商看到男人臉色有些蒼白,眉頭擰起來,連忙上前攙扶住了他的胳膊,滿眼的擔心。
她對着他說:“我們回家吧。
”
說着,陸商商扶着他往樹林外走。
樹林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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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桦園另一處,隔水望去,遠處的宅院如在畫中,氣氛寂靜,四周景色倒映入水。
繞過高牆,是層層疊疊的屋檐瓦片,色調淡雅的後院内。
一名年輕貌美的少女,浸泡在熱氣籠罩的藥浴中。
有玉蘭樹上的花瓣掉落下來,漂浮在了水中。
“這是最後一次施針了。
”
“小姐,您忍着點。
”
蕭蕭候在一旁,拿出銀針,緊皺着眉盯着白皙額前溢出了細密冷汗的少女,眼神專注,極為的認真和緊張。
“放心。
”
少女浸泡在藥浴之中,她輕聲說着,少女的唇邊有一絲笑意蔓延而開,仿佛真的不在乎疼痛似的。
“你們家小姐什麼痛苦沒嘗過,這點小傷,還不用你緊張。
”
她在那柔和夜晚月光之下,手臂搭在湯浴邊上。
少女的肌膚潔白如雪,精緻誘人的鎖骨,被散落下來的長發遮住,欲拒還羞。
在跟蕭蕭說話的時候,她的雙眸溢出淺淡的笑來,眉目之間仿佛染着一抹慘淡的月華。
有撼人心魄的美,微一勾唇,像是一朵極其純欲的妖花。
是妖,而不純。
都說沈朝惜長得美。
五官清純,純淨無暇。
未施粉黛,卻也骨相絕美。
可隻有真正見過她的人才知道,她絕不是外人口中的清純小嬌花。
但話是這麼說,蕭蕭長睫有些顫抖,手指尖撚着銀針。
努力穩了一下心神,然後對着沈朝惜身體的穴位施針。
她受傷的尾椎,隻能靠這個來治療,緩解淤血堵塞的壓力。
在三清峰上兩次。
回來京城一次。
一共就是三次。
而隻要三次施針過後,清除了她尾椎骨附近的淤血,就能站起來走路了。
其實沈願猜得沒錯。
她那麼要強的一個人。
如果不是因為受了重傷,沒有别的辦法,又怎麼可能會好端端的坐上輪椅?
在外人眼裡,她身體差,常年生病,所以坐輪椅本沒有什麼。
但熟悉她的人,了解她的人都知道。
她并不是傳聞中那個病弱的沈朝惜。
京城中有關于她的傳聞,都是别人憑空杜撰出來的,因為他們沒有親眼見過她,沈朝惜也很少出現在衆人的視線裡。
伴随着長針刺破瑩白肌膚,緩緩的往深處去。
沈朝惜忽然皺起眉,冷汗順着臉頰掉落下來,她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尾椎的痛,絲毫不亞于那天宮夏黎拿着鐵棍敲在她後腰上的一棍子。
仿佛有血在她腰上滲出來,一點點的浸濕她的衣裙。
“小姐,再忍忍……”
蕭蕭臉色很緊張。
“沒事。
”
“繼續。
”
沈朝惜隐忍着,蔥白的骨指,抓住了藥浴的邊上,隐隐露出來青筋。
冷汗,也浸濕了她的黑發。
她受了重傷。
即使這樣,也還是不想讓家裡人知道。
所以隻有晚上的時候,泡在藥浴裡,也無疑是一場極緻的煎熬。
等一切都結束的時候,盛聽來找了她。
蕭蕭倒了茶水,遞給盛聽。
然後走到院子外面,去守着。
“你是說,陸振南有問題?
”
沈朝惜倚靠着院内長椅,夜色映照下,容色清純白皙,如花樹堆雪。
柔順黑亮的長發濕漉漉的披散着,一雙桃花眼含着探究看向盛聽,極其的聰穎惑人。
“是。
”
盛聽表情嚴肅,“但很奇怪,他是陸家人,而且這些年在京城的身份地位非同一般,他沒有理由做這樣的事。
”
他就仿佛是商界的帝王,眼裡隻有殘酷,多為利益取舍!
這樣的一個人,既然都已經擁有了一切。
那他為什麼還要摻和東洲赢都那些見不得人的黑暗買賣交易呢?
這一點,說不通。
而且,沈朝惜在心裡想的是,像他這樣的人物,城府極深,心思缜密。
絕對不可能在做了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以後。
還留下來線索,讓人能夠追查到他的身上。
除非,他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