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可能是自己失散多年的親人,難道不是應該激動到痛哭流涕抱頭大哭嗎?
顧雲冬拉了兩張凳子,放在兩人的身後,開口,“要不,坐下來慢慢說?
”
于是,兩個人坐下了。
但白杭的手始終沒有離開邵青遠的肩膀,顧雲冬都能看到他掌心濕漉漉的,大冷的天,這汗都将邵青遠肩頭的衣服給弄濕了。
顧雲冬,“……”她夫君肩膀上的肉都要被他給揪下來了啊,心疼!
!
她默默的倒了兩杯溫水,一杯遞給了白杭,一杯遞給了邵青遠。
白杭愣了愣,擡頭看了她兩眼,随即才陡然回過神一樣,把手給收了回來。
他接過茶杯,喝了一口後放在桌子上,雙手放在膝蓋上,微微的摩擦了兩下,将手心的汗給擦幹了。
顧雲冬默默的看着,這個一向穩重的人,此刻竟然有那麼一絲絲的不知所措。
他不是不激動,隻是……害怕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更擔心,如果是真的,他會怪他,不認他這個不稱職的父親。
驚喜來的太突然,他一點準備都沒有。
白杭幾次松開拳頭,又幾次握緊,許久,才終于開了口,“我能看看,你的後背嗎?
”
邵青遠點點頭,這裡也沒外人,等顧雲冬将門挂上後。
他便起來背過身去,将上半身的衣服解開。
白杭定定的看着他背上分布的幾顆黑痣,想哭,又想笑,表情一時間有些不受控制。
他伸出手,想碰,又趕緊收了回來。
下一刻,他抓住邵青遠的衣服重新披了回去,聲音微啞的開口,“天冷,别着涼了,快穿上。
”
邵青遠系好衣服,回過身時,便對上白杭那微紅的眼眶。
他想了想,将桌子上的茶杯又遞了過去,“喝口水吧。
”
“……好。
”他有些歡喜的接了過來,一口便喝完了。
邵青遠便又給他倒了一杯,他又喝完了。
再一杯,又是一飲而盡。
直至三杯茶水下肚,白杭才微微平靜了些許。
他擺擺手,将邵青遠按在了凳子上,“坐,快坐下。
”
白杭也在他對面坐下,閉了閉眼平複了片刻,許久,有些沙啞的聲音才響起。
“二十年多年前,我和音音成親,不到一年就有了孩子,那孩子長得特别好看,還很乖巧,喜歡笑,笑起來的時候整個房間都是歡快的聲音。
他的背上有五顆痣,整整齊齊的排列着,連起來就是一條線。
我們夫妻兩都很愛他,期待着他長大,想象着他從牙牙學語到蹒跚走路,再到讀書識字,娶妻生子。
可是,這樣的日子,不到一年就被打破了。
我們的孩子,被人偷走了。
”
他已經許多年不曾提起這些事了,如今想起來,還忍不住雙手輕輕的顫抖。
顧雲冬和邵青遠都安靜的聽着。
白杭苦笑一聲,“孩子被偷走了,我們一點線索都沒有。
那個時候白家的醫館其實還沒有遍布整個大晉朝,我爹更喜歡的是收學生,教導那些有天賦的大夫,白家的醫館也隻有靈州府一家而已。
但是我們的孩子沒了,偌大的大晉朝,去哪裡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