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西微微愣了下。
張崇光态度轉變,是她想不到的,她可不會以為睡一晚就能讓他性情大變了。
可是他又是這樣的真誠。
霍西拒絕不了這個提議,或者說是,她也想給綿綿一個好的家庭氛圍。
再說,以後還會再有一個孩子。
半晌,霍西鼻音輕輕嗯了一聲,之後她的眼眸蒙上一層薄薄水氣。
張崇光看着她泛紅的眼尾,傾身過去,舔吻掉她的眼淚:“别哭!
霍西,别哭!
”
“我才沒有哭!
”
霍西嘴硬,然後拉起被子蒙住頭,不願意讓他看笑話……她是難過的,她現在的妥協帶了多少不甘,也隻有她自己知道。
或許,這就是她年少愛他的代價吧!
張崇光跟她一起長大,了解她至深,又怎會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情。
一秒記住https://m.
他沒有逼迫她,隻是很慢地抱住她,
連人帶被!
他的手慢慢地收緊,将她整個人抱在懷裡……一直到此刻,他才有種真實感,她是真的回來了,在他懷裡,願意跟他一起生活。
“霍西,你回來了!
”他輕聲說。
霍西的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心裡的難受更是難以複加,她想開口,但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張崇光也不在意她說不說。
他隻是擁緊她,牢牢地抱住……樓下傳來綿綿撒歡的聲音,應該是在跟小狗玩兒,她很活潑,絲毫看不出生病的樣子。
張崇光輕輕撥開被子,讓霍西露出一點臉。
她的長發淩亂,鼻頭紅紅的。
看着像是哭過了。
張崇光低低啞啞地開口:“你把她養得很好!
她很可愛。
”
他記得當初,他是不想要孩子的,他想着領養一個或者是把霍西當成孩子養都行,可是如今綿綿長成這樣大了,讓他選擇的話他還是選擇要綿綿。
骨血帶來的悸動,在擁有前他根本不知道。
有了以後,恨不得捧在手心裡。
一個上午,張崇光都陪着霍西,一方面是失而複得的喜悅,另一方面他也知道昨晚他弄得太兇……他很願意這時候陪着她。
他說了很多話,後來霍西睡着了。
醒來,已經是午飯時間。
張崇光進來,叫她起來吃飯,霍西從床上起來用手抓抓長發……她有注意到他在家裡也穿得挺正式的。
“你不去公司?
”
張崇光看看自己的衣服,淡笑:“在家裡就不能穿得正式一點兒嗎?
”
霍西知道他的意思。
不就是想用外表來吸引她,可惜她看過的漂亮男男女女多了去了,他這點兒……其實也不算什麼!
她掀開被子下床,才走一步腿有些軟。
可是她不願意在他面前露怯,把腰挺得筆直,背後傳來一聲輕笑。
洗手間裡,霍西狠狠刷牙!
……
可能是她的表現良好,傍晚的時候,張崇光主動問她:“律所不是有慶功宴?
不去了?
”
霍西坐在沙發上翻雜志呢,聞言懶懶地問:“你又讓我去了?
回頭不會再跟我算賬吧?
你現在的脾氣我可吃不消!
”
張崇光走到她前面,傾身在她鼻尖輕咬一口。
“我送你去!
”
霍西微微怔住,片刻後她低喃:“阿姨還在呢!
”
張崇光沒有說話,他維持着這樣的高度凝視她……分開幾年了,他其實時時刻刻地想跟她在一起的,這樣的親密又算得了什麼?
恰好這時,霍西手機響了。
是她的秘書。
秘書打電話,正是問晚上慶功宴的事情,霍西看着張崇光的眼睛輕聲說:“我準時到!
”
她挂了電話:“我自己開車過去!
”
“你腿不酸嗎?
”張崇光拿起車鑰匙,“我送你去!
”
霍西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他已經抱起綿綿,另一隻手拎着小光朝着外面走去……
霍西低語:“我還沒有換衣服呢!
”
張崇光沒回頭,但是語氣挺愉悅的:“那你快去換衣服!
我在車上等你。
”
霍西:……
她上樓換了件黑色襯衫裙,簡單大方,适合辦公室聚會。
她平時不戴珠寶。
隻有指間是張崇光送的對戒,她就從珠寶盒裡挑了條藍玫瑰rose,戴上正好,好看又不張揚。
霍西下樓,打開車門坐車裡。
張崇光原本側頭跟綿綿說話呢,聽見聲音轉頭過來,看着她。
“怎麼了?
”霍西系上安全帶。
張崇光聲音蓦地沙啞暗沉:“這一身挺好看的。
”
裙長及膝,她的腿又直又長。
他還記得昨晚,自己是如何握住,如何地情動不能自已的。
霍西臉微燙。
開往餐廳的路程,約莫半小時,綿綿頭一次跟爸爸媽媽一起出去,挺興奮的。
小姑娘叽叽喳喳的。
張崇光很耐心地回答她的問題,溫柔得不得了。
霍西靠在椅背上,沒有插話,
但她有聽他們說話。
她能感覺到綿綿的開心,這跟當初和她還有白起生活時是不一樣的,張崇光父親的角色,旁人代替不了。
“在想什麼?
”
蓦地,他的手握住她的。
霍西有些不自在,微微僵了下:“你看着前面,開車呢!
”
張崇光微笑着放開她的手。
到了餐廳門口,張崇光把車停下,先下車給霍西開了車門。
霍西道:“我自己進去就行了!
”
張崇光看看餐廳裡面,然後挺輕地笑笑:“怎麼,怕同事看見我?
還是我拿不出手?
”
霍西垂眸:“他們都認識你!
”
張崇光看她的樣子,心裡軟了些,“行了跟你開個玩笑!
快進去吧!
”
他說完,準備上車。
另一邊的車上下來幾個人,是律所的律師,其中有位陳律師正是h市案子的主理人,他一見到霍西他們就迎上來賠笑:“霍律師,這是您愛人張總吧?
”
不等霍西介紹,陳律師已經自來熟地握住張崇光的手。
“張總,前些天勞動霍律師,打擾了你們的新婚生活真是太對不起了!
今天就算我作東,怎麼也要好好地跟張總賠個不是!
”
張崇光挺矜持地笑笑:“不巧,正準備回家!
”
陳律師再三挽留。
張崇光目光落到霍西面上,“也得看太太的意思!
”
話說到這份上,霍西怎麼能說不好?
陳律師緩過勁來,親呢地拍着張崇光的肩,壓低聲音說:“我理解張總!
男人嘛,不是怕老婆,這是讓着老婆!
”
張崇光仍是矜持淡笑。
把懼内的形象演得入木三分。
他把綿綿抱出來,又将小光寄在對面的一家寵物店裡,小光抓着籠子沖他吡牙咧嘴!
進了包廂,綿綿就得到小姑娘們的喜歡。
輪流地抱着。
綿綿也不認生,軟乎乎的,特别招人喜歡……
陳律師幾個就忙着應酬,鬧着要張崇光喝酒,張崇光微微一笑:“一會兒還得開車,不方便。
”
“回頭叫個代駕!
”
“張總跟霍律師,今天一定得喝一個!
”
……
要是平時,霍西是逃不過去的,但是今天張崇光在不許她喝,他接過杯子笑笑:“不好意思,我們正在備孕。
”
備孕,這兩個字足以讓人聯想出十萬字來。
男的帥,女的好看。
那想法就更多了!
霍西平時臉皮那麼厚呢,也禁不住旁人這樣地看着,她靠在椅子上支着頭,“别聽他亂說,隻是身體有些不舒服!
”
陳律師恍惚大悟,順勢下了台階。
一頓飯吃得挺熱鬧,張崇光也很是放得下身段,把霍西的同事們個個摸得滾花爛熟的,甚至還約了下一次的飯。
等到離開上了車,霍西才忍不住吐出一口氣:“你可真夠能吹的!
”
這樣無聊的聚會,他竟然還津津有味。
張崇光側頭看看綿綿,小家夥大概是困了,在兒童椅裡昏昏欲睡。
小光蹲在她身邊,搭着腦袋。
張崇光表情放柔,收回目光後,說:“我覺得挺有意思的!
”
霍西不置可否。
她其實是知道的,張崇光不過就是想快速地融入她的生活罷了,他這樣性子的人,怎麼能覺得陳律師他們有意思!
她也沒有多說,靜靜地靠在椅背上。
張崇光把椅背上的外套,輕丢給她:“披上,别着涼了。
”
霍西輕輕蓋在身上。
張崇光并沒有立即發動車子,他把車燈關掉,微微側身聲音也是低得糊塗:“霍西,你覺得怎麼樣?
一天相處下來,你覺得我們能重新開始嗎?
”
霍西清醒了些。
她跟他一樣,聲音放得低低的:“我們不是好好兒的嗎,為什麼這麼問?
”
張崇光幹脆整副身子過來,他攬着她的後腦,額頭貼着她的低喃:“别裝傻,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說的在一起是相愛,而不是将就。
”
他不允許她逃避,不許她逃,非要她說出答案。
霍西垂眸:“一天哪裡就能知道了!
”
“那就一個星期,一個月,一年……十年!
隻要你一直在我身邊總會知道的,好不好?
”
霍西低道:“張崇光,你又在向我要承諾!
”
“是,那你給不給?
”
他問完,就看着她的眼,目光很深邃。
霍西沒有回答他,而是輕湊過去在他的嘴唇上吻了一下,輕輕抱了抱:“開車吧!
綿綿都睡着了!
”
還有小光,還沒有吃晚飯,狗眼睛都是幽怨的!
張崇光喉結滾動一下。
一會兒他還是松開了她,發動車子,回去的路上開得很慢因為綿綿睡着了。
他放了舒緩的音樂。
回到别墅,張崇光用毛毯裹着小家夥抱下車,霍西牽着小光。
她走在後頭,看着前面的張崇光,她想,就這樣吧!
其實也不錯!
霍西将小光交給阿姨,跟着上樓,綿綿還沒有吃藥呢!
可是小家夥睡得沉,張崇光不舍得叫醒,他看着小姑娘的臉蛋輕聲問:“少吃一頓行不行?
”
霍西沒有回答。
她坐到床邊,輕輕摸綿綿溫熱的臉,溫柔地叫她起來。
昏黃燈光下,綿綿醒了。
小姑娘皺着眉頭,抽了一下:“媽媽,我不想吃藥!
”
霍西抱起她,輕輕摟在懷裡。
她安撫了好一會兒,才從床頭的藥瓶裡把藥倒出幾小顆來,又很麻利地倒了溫水,綿綿雖然怕苦但是她很聽話,小臉皺成包子還是把藥給吃了,吃完後就埋到霍西的懷裡小聲地叫媽媽。
霍西一直抱着她。
良久,綿綿不動了,張崇光以為她睡着了就想抱過她。
但是綿綿忽然就哭了起來,聲音細細的:“媽媽,綿綿會不會死?
”
霍西低頭親親她,啞聲說:“當然不會!
綿綿手術以後會是健康的小姑娘!
”
綿綿年紀小,半懂不懂的。
但是她心裡仍是有恐懼,小手用力地抱着媽媽不撒手,霍西耐心地安撫她……大約有半個小時,綿綿終于才睡着。
從頭到尾,張崇光都默默地注視。
他不敢上前,怕驚擾了綿綿,因為他看得出來小姑娘在夢餍。
等到霍西把綿綿放下,蓋好被子,他才輕輕握住她的肩:“她怎麼會有這毛病的?
”
霍西傾身把燈調暗。
她讓張崇光去起居室說,兩人到了起居室,霍西卻沉默着握着水杯許久。
張崇光沒有逼她。
很久之後,霍西才低聲說:“有一次綿綿醒來,聽見醫生讨論她的病情!
有個護士故意吓了她……後來就有了這毛病,但不是經常,偶爾醒來會這樣!
”
張崇光緩緩握緊手指。
他沒有出聲,隻是把霍西輕攬進他的懷裡……
大概是他的懷抱太過于溫熱,霍西鼻子微酸,她想說說綿綿的病情,想說說以後,可是她又說不出口。
哪怕看起來是破鏡重圓,但八年加三年,又多了多少生疏?
張崇光吻了她的額頭:“以後有我在!
”
兩人靜靜地相擁了很久……
原本在半路,他是格外情動的,想着今晚擁着她入眠。
但是現在,他完全沒有那份心思了。
更多是對綿綿的關注。
忽然間,他有些後悔他曾經對霍西說過的話,他不該覺得她不是個好媽媽……這三年,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霍西過得比他想得還要不好。
加上白起,她絕對不是輕松的!
張崇光低頭,貼着她的臉輕喃:“以後我會對你好!
比以前更好!
”
他說着這些鼻子都酸了!
很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