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金蓮撥了撥孫子手裡的兔子燈,忍不住誇贊道。
“這花燈做的太精巧了,真想不到,我一把年歲,還有到京都看燈的好時候。
”
“是啊,老夫人,我也是這麼想呢。
以前在山裡,守着篝火看看星星就覺得不錯了。
沒想到,活着還有這樣的好時候。
”
巫婆婆也是歎氣,貪看窗外的萬家燈火。
方圓兒抱了娘親的胳膊,笑道。
“過一陣,家裡的小子們都出去闖蕩了。
到時候整個大魏各地都有他們的身影,咱們也就都可以跟過去看看不同風景了。
西北的草原,西南的戈壁,東南的海邊,各有各的美。
”
趙金蓮和巫婆婆沒有說什麼呢,哪吒已經嚷了起來。
“娘,我也要去,我要吃鲸魚!
”
方圓兒忍不住笑着瞪了兒子,“一隻鲸魚比船還大,它一吸氣就把你吞進肚子了。
你居然還要吃鲸魚,真是膽子太大了!
”
哪吒縮了脖子,趕緊改口。
“那我還是吃小魚吧。
”
衆人都是笑起來,過了一會兒,趁着下邊人少一些,他們都下去溜達了半個時辰。
燈火輝煌中,人人都好似沒了憂慮,燈光照出笑顔如花,盛世太平也不過如此了。
深夜時候,花燈撤去,衆人才回了空間。
空間裡也正好是夜晚,衆人帶了滿心的歡喜感慨睡了過去…
過了十五,年就算過完了。
家家戶戶都開始忙碌起來,為一年的養家糊口做打算。
京都外的沈家莊子裡,這一日也比平時熱鬧。
沈家木器鋪子的掌櫃帶了人來莊子上提木料,七叔一家幫忙把鋸成段兒的楠木送上馬車。
木器鋪子掌櫃笑呵呵遞給七叔一袋煙絲,招呼道。
“老哥,又讓你們受累了。
上次給你拿的煙絲是不是抽完了,我又買了一包過來。
什麼時候進城,一定到鋪子去,咱們老哥倆喝兩杯。
”
七叔憨笑,道謝之後,接過煙絲也是眉開眼笑。
“掌櫃的,我們就是有把子力氣,别的都不成。
鋪子裡有什麼活計,你隻管讓人來吩咐一聲,我們就過去。
”
“行,有老哥這句話,我就心裡有底了。
如今這些後生啊,白吃那麼多飯了,這氣力真是不成。
這次倒是不怕什麼,這是貴客早早定下,給家裡閨女打嫁妝木器的,截成段兒方便運送。
”
掌櫃的同七叔站在一起說話,眼見旁邊院子裡有不少女子探頭探腦,就喊了莊頭兒問道。
“咱們莊子上,怎麼多了不少外人?
”
莊頭兒笑道,“這是一些可憐女子,找到善緣堂要學推拿的。
陳管事送她們來暫時安頓,以後要接回城裡做學徒。
”
掌櫃的點頭,想了想,他低聲囑咐莊頭兒和七叔。
“兩位老兄弟,咱們主子都不在京都,很多時候,小心謹慎無大錯。
咱們這莊子,如今有木料進出,雖然名貴,但不好搬動,倒不用太上心。
但香皂作坊可每日都在忙碌呢,城裡那幾家香皂比咱們便宜了一半還多,可惜賣的還是不如咱們。
他們心裡不知道怎麼不高興呢,萬一再尋人裝作落難女子,偷方子或者使壞,可是不得不防。
”
莊頭兒驚了一跳,趕緊應道。
“掌櫃的放心,我一定讓人白日晚上多巡邏幾趟。
”
倒是七叔笑呵呵,渾不在意的樣子,應道。
“我們主子早有安排,否則這些人就直接留在善緣堂了。
”
那掌櫃聽得眼睛發亮,笑道。
“倒是我多餘提醒了,我們東家也常說最敬佩就是你們主子的睿智多才。
旁的不說,就是肥皂一事,我們老太爺在北地可是受益太多了。
年前吏部考核,我們老太爺可是得了優啊。
”
衆人都是笑,說了幾句閑話兒就散去了。
不遠處的院子裡,幾個女子閑着無事,趴在門口往外張望看熱鬧,眼見車隊走了。
幾人重新坐回廂房的堂屋,守着火盆幹點兒零活兒,忍不住低聲閑話兒。
“今日的車隊是來拉木材的啊,聽說這木頭比黃金都要貴呢。
平日就放在院子外邊,怎麼看也不像金貴的模樣啊。
”
“這是冬日,沒有雨水,若是夏日肯定不成。
”
一個婦人掃了一眼門口,另起了話頭兒。
“隔壁院子今日沒開工嗎,聞着沒有臭味了。
你們說真是奇怪,聽說那香皂用起來是極香的,為什麼做的時候,這麼臭呢。
”
旁人也是笑,應道。
“也不是臭,但真是不好聞啊。
方才的車隊拉來不少草袋子,都送隔壁院子去了,恐怕就是做香皂的。
”
有人謹慎,勸道。
“好了,咱們求到東家門前,是為了學個手藝,以後養活自己。
别的事,咱們也不好多問。
隻盼着城裡鋪子趕緊拾掇好,咱們就不用悶在院子裡了。
”
“是啊,我可是發了誓,要好好學的。
我若是會這手藝,當初我兒子發熱,也不會挺了十幾日就這麼沒了。
”
一個婦人想起慘痛的過往,開始哽咽。
衆人趕緊勸啊,“好了,好了,不說這些傷心的。
咱們求到東家門前,東家是有名的護短又心慈,我們以後隻有好日子,這可是好事兒。
”
正說着話兒的時候,門外進來兩個姑娘,不知剛忙了什麼,這樣冬末的天氣,居然額頭都帶了汗珠子。
幾個婦人趕緊喊了她們一起烤火,“哎呀,二位妹妹快來坐,可不好這樣,容易傷風。
”
兩個姑娘正是朵一朵二,這會兒化名馮姑娘和牛姑娘。
兩人道謝,坐下扯了衣袖擦汗。
一個婦人眼神閃了閃,笑道。
“二位妹妹這是做了什麼活計,怎麼累的這麼厲害?
”
馮姑娘就道,“管事說今日缺人手,吩咐我們燒火煮東西。
累點兒倒是沒什麼,就是味道太難聞,晚上可不要叫我吃飯了,我這有些犯惡心。
”
牛姑娘也是說道,“是啊,後來加那個水也不知道是什麼,迸濺到我手背上,燒得慌,真吓人。
”
先前說話的婦人放了手裡的東西,給她們倒了茶水,好似很關心,問道。
“我們方才還說,那香皂都說味道極好,怎麼每日隔壁院子臭味陣陣呢。
二位妹妹知道嗎?
不是說要加花瓣和什麼泉水嗎?
城裡很多人都說呢!
”
馮姑娘好似不在意,應道。
“是加了花瓣和泉水,那花瓣真香啊,我還想拿幾瓣做香包,可惜管事不讓。
”
牛姑娘想起什麼,趕緊攔了馮姑娘的話頭兒。
“好了,咱們不說這些,管事若是知道,該處罰我們了。
”
那婦人好似驚了一跳,擺手應道。
“我們當好玩兒,随便問問,哪裡知道這個不能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