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才知道,之前讀書時候多幸福。
明明他們是奴仆之身,被主家救回來,供給讀書,吃喝穿戴,從來不曾做任何重活兒。
這是對他們的庇護和疼愛,可惜他們沒有珍惜,反倒覺得理所應當了。
如今做回本分,才知道這是多辛苦…
可惜,他明白了,但還是晚了…
方圓兒一進空間,就有人上前禀告。
“神主,三爺回來了,讓您去一趟學校呢。
”
方圓兒點頭應下,就趕去了學校。
丫頭小子們都畢業之後,學校裡冷清了很多。
如今隻有半神族的七八個孩子,連同七斤八斤,還有一個“遊擊隊員”哪吒。
加一起也就十個孩子了!
方圓兒忙的顧不上,方玉卻從來沒有松懈半點兒。
他幾乎每晚都回來一趟,教孩子們兩節課,留些作業。
而今日就是小考的日子,孩子們趴在桌案上,或者低頭奮力書寫,或者撓頭擠眼睛,看得方圓兒在窗外偷笑。
方玉在屋裡聽見動靜,就囑咐孩子們。
“君子行于世,貴在誠。
你們可以寫不出來,以後再努力好好學就是了。
但不能作弊,否則嚴懲不貸。
”
“是,校長。
”
孩子們有氣無力的應聲,心裡蠢蠢欲動,但又不敢,真是矛盾啊。
方玉出門,笑着打量妹妹,見她沒瘦也沒黑,勉強放了心。
兄妹倆也沒進屋,直接坐在台階上。
方圓兒随手取了一些荔枝,一邊剝一邊吃。
方玉跟着吃了幾個,忍不住唠叨妹妹。
“你啊,真是比哪吒還貪吃。
先前跑去嶺南州,打着探看小子們的名義,其實就是奔着這荔枝去的吧?
别的州府,沒有你想吃的,想玩的,就至今也沒去看一眼。
這可不成!
你最好排一個表格,每個州府都去看看。
小子們年歲太小了,出門在外,保不準就有危險和困難。
作為大家長,總要多關心一些。
”
方圓兒聽得心虛,她之前确實是去南邊多一些。
那幾個裝了蝦蟹等海味的池子,就是她特意跑去折騰的。
還有果林裡,新安家的荔枝樹,芒果樹,水蜜桃…
當然,這幾處的小子,也得她多照料一些。
但她也不是偏心,區别對待,隻不過總覺得其餘小子離得近,又在内陸,不會有什麼危險罷了。
這會兒,她趕緊同哥哥保證。
“哥,我今晚就列單子,争取一個月内,把各處都走一遍。
”
方玉想了想,就道。
“到時候,你先去我那裡看看,若是我有空閑,就陪你一起去。
若是我不能去,你記得多帶人手,戴帷帽,不要輕易露面。
”
“知道了,哥。
”
方圓兒笑嘻嘻遞給方玉一個剝好的荔枝,堵住了他的唠叨。
方玉笑的無奈,吃了荔枝,算是放過了妹妹。
“山松,你打算怎麼處置?
”
方圓兒冷了臉色,應道。
“我不準備輕輕放過,畢竟所有人都看着呢。
若是輕易揭過,以後人人遇到此事時,都如此效仿。
家裡豈不是危險了!
這條底線,不容觸碰。
”
方玉點頭,他也沒想過輕輕放過此事。
“你沒打算要了他的命吧,否則不會扔在這裡一月。
在外邊處置更方便!
”
“是啊,到底是養了幾年的孩子,而且也沒有釀成不能彌補的後果。
我打算把他的記憶抹去,給些銀錢,扔到北地的肥皂廠去做工。
沈老爺的任期還有兩年,沈大哥在那邊也有不少人手,可以監看一段時日。
”
方玉點頭,這麼處置,确實更穩妥一些。
“你既然有了打算,我就不參合了。
還有京都那裡,記得也經常去看看金子和根生。
”
方玉說完,想起外邊的戰事,又多問了幾句。
方圓兒瞞着誰,也不會瞞着哥哥啊。
于是,她說的仔細,把出兵之後,一直到白日裡求雨成功都說了。
方玉聽得熱血沸騰,身為男兒,哪個不盼着這般建功立業。
“太好了,有了這場雨,怕是天下人很快就會知道,九殿下是天命所歸。
一定會更多人争相投靠,而免于戰火的州府也會越來越多。
若是一切順利,說不定年底,大魏就要改天換地了。
”
“是啊,公子和大師兄日夜不停籌謀,為的也是少征戰,多收攏。
畢竟這是内戰,生死都是大魏的子民。
”
“天下盡早安定下來,到時候,把七斤八斤都送去京都讀書。
這兩孩子一晃兒也長大了,我畢竟不能日夜在身邊督促,他們的功課一塌糊塗,還不如哪吒呢。
總要找個嚴師,嚴格管教。
”
兄妹倆又說了一些瑣事,屋裡孩子們寫完了,方玉迅速改好卷子,或者批評,或者誇贊,簡單幾句就放了孩子們去玩兒了。
然後兄妹倆去尋了山松,山松一見兩人,就知道他的事要有定論了。
他跪倒在地,茫然的望向遠處開滿鮮花的山頭,碧綠的稻田,心裡後悔之極。
旁邊衆人也猜到什麼,圍了過來。
特别是跟着山松一起在外的兩個小子,更是滿眼的焦急。
方圓兒喊了九兒,“去取二十兩銀子,要沒有痕迹的碎銀。
”
九兒應聲去了,方圓兒望向河渠兩個,不等說話,他們就跪了下來。
“神主,我們知道山松犯了死罪,但他沒有壞心。
能不能饒他一命!
可以讓他做苦力,可以送到最遠的州府…”
方圓兒不置可否,反而吩咐人把他們也綁了起來。
衆人見此,更是不敢說話了。
很快,九兒取了碎銀子過來。
方圓兒指了人仔細檢查過山松的衣衫鞋襪,确認上邊都沒有家裡的标記,就把裝銀子的袋子塞到了他懷裡。
她這才說道,“山松在外曆練期間,被人蠱惑,輕易透露家中情形,意圖偷取家中之物,幫助外人延年益壽。
幸好被及時抓獲,今日罰他抹去記憶,發配北地。
河渠兩個知情不報,差點兒釀成大錯,罰二十闆子,在此勞作一年,再另行安排去處。
”
衆人都是長松一口氣,隻要不是死罪就成。
畢竟自小看到大的孩子,誰也舍不得。
山松當時就哭了出來,不用死,他自然也是高興。
但他的記憶全部抹去,流放北地,自生自滅。
這就相當于斬斷了他的根!
他在這裡讀書長大,這裡就是他的家,以後再也回不來了…
河渠兩個也是紅了眼圈兒,心裡慶幸,也說不出的輕松。
這一個月,他們同樣心裡日夜煎熬。
如今,隻要真心悔過,就還是家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