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力沒想到她會突然提起這個,有些慌亂,眼睛都不敢看着她。
“還不行,咱們家日子過得也沒有多好,就靠着家裡的那幾畝地怎麼過日子?
我在外面多掙些錢才是對的,以後我們還要養孩子呢。
”
王氏帶着哭腔,“可是我覺得你不在我有些害怕,一年到頭我們都沒幾日在一起的,我不怕受窮,你回來了,就算是日子比現在稍微苦點也是好的,我相信娘也會很高興。
”
“娘也漸漸上了年紀,她希望時常都能看到你啊。
”
李力不說話,她又試探地說道,“何況這兩年你拿回來的錢也沒有多少,在外面辛苦得很,又辛苦又掙不到錢,何必呢?
”
“你是嫌我拿回家的錢少了?
”李力來了脾氣,“我在外面當牛做馬的,就為了你能過好日子,你現在竟然還怪我了。
”
王氏更委屈了,她已經知道了芸娘的事,可是她就是說不出口。
因為她知道,一旦把這件事挑破,連假裝不知道都不行了,到時候又該怎麼辦?
所以她委屈,卻隻能強忍着眼淚問,“我心疼你辛苦,所以幹脆就回家來好嗎?
我們很快就會有孩子的,我找喜悅好好看一下,一定能有孩子的。
”
李力直接背過身去,面朝着牆,“這事兒不用再說了,我才是一家之主,家裡的事我說了算,你隻要聽我的就行了。
”
王氏從來就沒有想過李力會這麼對待她,他們成親好幾年都沒有孩子,但是婆婆和相公都十分善解人意,一點兒沒覺得這是她的錯,她一直覺得自己很有福氣,竟然沒生孩子都能過得這麼好。
她有些接受不了,從屋裡出去了,一個人找了個角落坐着。
林喜悅要去庫房看看藥材,轉過彎就看到王氏背對着她坐在台階上,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傻啊。
林喜悅本來不想管,這跟她沒關系,但是王氏對她的事可是盡心盡力的,衣裳做得比鎮上成衣鋪的還要好。
咬了咬牙,她還是走到了王氏身後。
“躲在這裡哭有什麼用?
你心裡怎麼想的就怎麼做啊,你就問他,是不是有個叫芸娘的,看他怎麼說。
”
王氏回頭看了她一眼,“萬一他說有呢?
”
“有就有啊,要不然你就打算好自己一個人過,要不然你就接納那個人,這都是你自己的事,問清楚了總好過現在自己在這兒哭吧?
”
王氏哭得更厲害了,“我一個人要怎麼過?
沒有了相公我要怎麼辦?
都怪我沒有給他生個孩子,要是有孩子他就不會這樣了。
”
林喜悅:我覺得你被荼毒得不輕啊。
她坐在王氏邊上,“你這麼想也不能說不對,但是你真覺得這是你的錯嗎?
你又沒有亂找男人,你又沒有不孝順,你又沒有對他不好。
”
“你不過是沒有生孩子,再說了,我不是都說了你身子沒問題嗎?
生不出孩子也不一定是你的問題吧?
怎麼就把所有的錯誤都攬在自己頭上?
”
王氏一時之間無法理解她的話,因為她娘就是那麼說的,女人就得多生幾個孩子,這樣男人的心思就在自己身上了。
“喜悅,那你說我應該怎麼辦?
”
林喜悅歎氣,“不是我說你應該怎麼辦,你的事我沒有辦法做主,按理來說隻有你自己能做主。
”
當然了,對這時候的女性來說還是有點難。
“我不能接受家裡還有個女人。
”
“那就跟他和離,你可以自己過,也可以再婚。
”
王氏瞪大了眼睛,“和離了還有人會跟我說話嗎?
”
林喜悅差點兒失去語言能力。
“如果我哪日跟仲謙和離了,你會看不起我嗎?
”
王氏搖了搖頭,林喜悅說道,“所以,我也不會,還有很多人都不會,我無法保證别人怎麼看你,會在背後說些什麼不好聽的話,但是對我而言你還是你,我還是會把你當好姐妹。
”
林喜悅并沒有勸王氏和離的意思,她隻是想讓王氏選擇自己願意過的日子,這時候的女性受到的束縛太多了,也許王氏就是那個可以掙脫束縛的人呢?
當然,如果王氏覺得和李力繼續過下去是她更想要的,那她也會真心祝福。
這樣的大事,王氏哪能那麼快想明白,李力在仁濟堂又住了兩天才走,到走的時候她對李力都還是一副順從的樣子。
林喜悅給李力開了藥,李力才剛剛離開,他住的地方又有了新的病人,完全閑不下來。
鎮上大量出現高熱的病人已經有小半個月了,這時候永和鎮終于有人在說瘟疫的事,說是崇縣發生了瘟疫,傳得很快,隻要接觸了那裡的人就會被傳染上。
又有人說那些高熱的病人就是得了瘟疫的,聽說仁濟堂能治,統統跑到這裡來治了,仁濟堂現在就是個瘟疫窩。
一時間仁濟堂病人少了大半,剩下的小半都是高熱的病人。
連從仁濟堂門口路過的人都變少了,有那種必須要經過門口的,連看都不敢往仁濟堂看,仿佛看一眼就要被染上病似的。
對于這樣的情況,仁濟堂衆人并沒有太過驚訝,因為林喜悅提早就跟他們做了心理建設,他們現在隻需要好好治療這些病人就行了。
楊林這些日子四處奔波,前幾日就已經聽到了一些流言,早就将崇縣發生了瘟疫的事說了出來,他的意思也是不用管外面的傳言,專心救治病人要緊。
鎮上各家醫館也開始明确表示發放的藥物可以防止傳染各種瘟疫,之前大家隻是害怕别人多占了便宜,現在就是想保命了,每日都去醫館外面排隊領藥。
還有人想要去縣衙喊冤,讓知縣老爺同意設置關卡,不讓外面的人進來。
永和鎮亂了起來,越來越多的人說仁濟堂能治瘟疫,傳來傳去,就有人開始将所有的過錯推在仁濟堂頭上。
“如果不是他們想要好名聲,又怎麼會收治瘟疫病人?
”
“如果他們不救那些人,永和鎮怎麼會有那麼多病人?
現在全鎮人都讓他們給害了。
”
“就是,我覺得我都有些發熱了。
”一個人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邊上的人立馬離他三米遠,看他的表情滿是嫌棄,那個人頓時就後悔了,好像說得太誇張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