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剛才的話能讓顧姨娘悶出一口老血,這句話便讓她恨不得直接撞死。
她也是出身書香門第的女兒,出嫁為妾隻是因為紀成霖已經有了正妻,她何曾受過此等侮辱!
可紀爾岚根本不給顧姨娘再次說話的機會,便對紀天姀說道:“大姐姐,我看姨娘的腦袋是生鏽了。
明明是你做了賊,她不給你往回圓一圓,還要将事情往大了挑撥,真是你的好姨娘!
”
紀天姀聽見‘妾’和‘姨娘’這樣的字眼,卻似乎比顧氏受了更大的刺激,一個‘庶’字,向來是她最為忌諱的,此時卻被紀爾岚赤裸裸的挂在嘴邊!
她氣的臉色漲紅渾身發抖,而聽見‘妾通買賣’,渾身猛然被一股狠戾籠罩,她的目光變得冷之又冷,死盯了紀爾岚片刻,卻反而漸漸冷靜下來,她一把推開顧氏:“姨娘,你回去!
”
顧氏怔住,讷讷的看着女兒,心口一顫,姨娘?
天姀竟然喊她姨娘?
這是怎麼回事!
她是白日發夢了?
兩個女兒從小就喚她做阿娘的!
紀天姀收斂神色,面向紀爾岚道:“二妹妹,你想要什麼你說罷!
”若紀爾岚真将事情張揚到外面去,就算到時候父親回來替她做主,她的臉也丢盡了!
委屈這一時不算什麼,等這件事平靜了,親事定下,她還怕收拾不了一條狗麼!
紀爾岚卻狀似疑惑的看着她,“大姐姐這話是怎麼說的,爾岚什麼也不想要,就想公平公正的解決這件事情。
”
像紀天姀這樣的,紀爾岚就算現在身不強體不壯,一口氣殺十個也是輕松,但,人是不可以亂殺的。
比如,她因為一時的爽快而殺了紀天姀,可殺了之後呢?
紀成霖即便不會大義滅親,他們的關系也會惡化到極點,秦氏也會受到連累。
所以,有些事情還是要靠腦子的。
如果想要打擊對方,有很多辦法可以做到。
她看着紀天姀,平靜異常:“還請大姐姐莫要再阻攔于我!
”
紀天姀從沒有像現在這般感到憋屈,可惜,将她如珠似寶捧在手心裡的父親此時不在。
等父親回來,她定要讓紀爾岚給她跪下認錯!
此時,她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怒意,勉強說道:“二妹妹,一筆寫不出兩個紀字,咱們到底是一家的姐妹,我名聲壞了,你也得不了好,父親馬上就要上任了,這個時候告到衙門,不是給父親難堪嗎?
再說,告了上去,也不過是讓我陪你治傷的銀子,我将先前的簪子還你,再将那支你喜歡如玉寶簪送給你,你看如何?
”
紀爾岚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即便鬧起來,父親也是偏心眼,此次,她也隻是先讓她們嘗點教訓,收點利息。
而且,鈍刀子磨肉似乎更疼一些!
報複這種事,要慢慢來。
她要看着顧姨娘母女一點點絕望,一點點在困境中潰爛。
她想了想,面露動搖之色,說道:“那可不行,若是爹知道我拿了你的東西,到時候我可就沒處說理了。
”什麼玉簪寶簪的,她稀罕麼?
紀天姀臉色青紅交加,咬牙道:“直接陪你百兩銀子看傷總行了吧。
”
“原來姐姐的名聲和親事就值一百兩銀子?
我頭上這傷,可比這金貴多了!
”她擡腳就邁出了大門檻,紀天姀急了:“二百兩,二百兩銀子!
”
紀爾岚理也不理。
“五百兩!
這是我全部的體己了!
”紀天姀眼珠子都紅了!
紀爾岚眉頭挑了挑,知道這是她的極限了,一臉不樂意的說道:“那好吧!
”
末了,她還補充一句:“大姐姐一定要立下字據,這銀子可是陪給我的治傷銀子,到時可别在父親面前賴賬。
”
紀天姀隻覺得一口氣堵在嗓子眼。
她答應了!
她居然真厚着臉皮拿她的銀子!
紀天姀瞪着兩隻通紅的眼睛,哆哆嗦嗦的拿着紙筆寫了字據,拿了五百兩銀子和秦氏的荷露簪一齊交到紀爾岚手上,差點一口氣上不來。
等阿爹回來……她一定要紀爾岚後悔!
這下不止秦氏驚愕,就連一直認為紀爾岚肯定會輸的很慘的一衆下人都忘記了呼吸。
這是那個讨好谄媚,卑躬屈膝的二小姐嗎?
大小姐居然在她手上吃了這麼大的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