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245章 道别
耶律堯眉目輕挑。
他不動聲色地看向秦不聞身後,便見一女子佯裝挑選物件,卻時不時地看向這邊,眼中閃過興奮的光。
“你認識?
”他托着下巴,懶洋洋地問了一句。
秦不聞也不動聲色地“嗯”了一聲,随即倚靠在了太師椅上。
從她出府的時候,楚靜姝就開始跟蹤她了。
這也在秦不聞的意料之中,畢竟昨日她來文淵閣的時候,秦不聞就是故意挑釁她的。
以楚靜姝的性格,絕不甘心就此罷休,肯定會千方百計找她的把柄,離間她跟季君皎的。
——不過這樣也好,倒省了她的麻煩了。
“我讓人把她——”
“不用。
”
不等耶律堯說完,秦不聞輕聲打斷:“讓她聽,我有用處。
”
耶律堯輕笑一聲:“阿槿姑娘不覺得,我們現在這樣,很像是……”
他緩緩靠近,秦不聞甚至隻能聽到他若有若無的氣音:“偷情?
”
秦不聞擡眸,杏眼圓潤嬌豔。
耶律堯垂目看她,金色的瞳孔微微晃動,喉結微動。
他其實不太喜歡過于柔弱的女子的。
這樣的女人,若是放在大漠中,估計會被鷹隼吃得骨頭都不剩。
大漠的女子迷人妩媚,骨子裡流淌着鷹神的血液,張揚恣肆。
但眼前的少女似乎又不一樣。
她那張櫻唇,總是會說出許多他始料未及的話。
她那雙眼睛極會騙人,她高興時便如春風拂面,愛意滿眼;她冷漠時,眼中噙滿涼意,好似霜雪。
她總說自己“嬌弱”,但眨眼間卻能不動聲色取人性命;她說自己“愚笨”,但一步三算,七竅玲珑。
那般嬌柔的骨子裡,似乎住着桀骜不馴的靈魂,隻是他透過眼底想去深看時,她便又消失不見了。
如同泡沫一般,無影無蹤。
不知為何,耶律堯突然翻湧出劇烈的心慌。
那樣的人,就好似大漠的鷹神,他哪怕伸手,也觸及不到。
“大皇子殿下真是好興緻啊。
”
秦不聞勾唇笑着,眸光平靜。
耶律堯自诩長得不錯,不論是大漠還是曜雲,也有不少女子暗送秋波,甚至隻想與他春宵一度。
但眼前的女子,看向他的眼神,卻無半分情欲。
秦不聞感受到身後楚靜姝的目光,倒是沒有推開耶律堯。
她繼續道:“我與季君皎成婚的前一日,我會将水源位置與找尋水源的方法告知于你,希望到時,大皇子殿下能按照我的要求,說到做到。
”
“為何是成婚前一日?
”
耶律堯不太高興地蹙眉。
秦不聞翻了個白眼:“大皇子殿下,我很忙的。
”
說完,不欲再跟耶律堯多說,随便在萬物閣挑了幾樣東西,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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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不聞自然是騙耶律堯的。
這兩個月,秦不聞非但不忙,反而清閑得很。
她有事沒事就躺在偏院的藤椅上小憩,季君皎得了空便來尋她,給她剝桔子,荔枝,供她取用。
隻不過季君皎仍舊不會在偏院留宿,無論陪秦不聞到多晚,也無論秦不聞如何挽留,季君皎總是會離開。
——季君皎這家夥,刻闆守禮得很。
兩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她聽說季君皎将文淵閣八成以上的家财都簽了契,到了她的名下。
那耗時兩個月的嫁衣也總算完了工,據說是繡房五百多女工繡娘共同起線,縫制而成,是皇室都不曾有過的規制。
長安城除了關于長安王的傳言,就隻剩下這位首輔大人對首輔夫人如何看重了!
這幾日秦不聞除了在偏院待着,陪季君皎用膳,便是時不時出去,去萬物閣找耶律堯。
她有意讓監視她的楚靜姝誤會,卻又不肯讓她抓住切實把柄,溜着她玩兒。
——現在還不是讓她抓住把柄的時候。
而楚靜姝為人謹慎,肯定會在她得到令她無法翻身的證據時,才會向季君皎告狀。
京城關于長安王的傳言越來越盛了,甚至不知為何,衆人竟然隐隐将長安王借魂之人,猜到了“阿槿”姑娘身上。
“你們别瞎說……”
“這怎麼能是瞎說呢?
咱們這長安城太平了五年,自從這阿槿來了長安城,又是首輔大人垂青,又是李雲沐身死,都是在她來之後出的事兒!
”
“你有幾個腦袋敢瞎說?
這可是要成為首輔夫人的人,你不怕死啊!
”
“哼!
若當真那個阿槿有問題,我相信首輔大人一定會秉公處置的!
”
“口說無憑,你若是當真有證據,你就去大理寺告狀!
”
“我、我……”
“……”
秦不聞走在路上,聽到周圍的議論聲,還有那些若有若無看向她的眼神,悲傷地低下了頭。
一旁的長青看不下去了,急忙安慰:“姑娘,您别聽他們瞎說!
”
秦不聞扯了扯嘴角,眼中噙淚:“我知道,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
——本來也都是她傳的。
進展比她想象中還要順利。
日子飛快,秦不聞這兩個月見到季君皎的次數實在有些少了。
季君皎忙着成婚事宜,除了能陪她用個膳,便極少有時間陪她了。
成婚前一日,秦不聞起了個大早。
文淵閣到處張燈結彩,下人也穿着喜慶的紅褂子,原本寂冷的文淵閣,熱鬧喧嚣起來。
聽清越說,季君皎去皇宮拜見聖上了,想要請宋謹言來為二人證婚。
秦不聞不覺咂咂嘴。
這兩個月,莫說是京城,即便是長安城幾十裡外的城鎮,也都得了首輔大人即将成婚的消息,聲勢大得不行。
若不是長青攔着,季君皎恐怕要将成婚一事告知天下人才好。
這樁婚事場面,竟然比皇家也不差什麼了。
“姑娘今日還要出去嗎?
”
清越也穿了大紅的衣裙,高高興興地給秦不聞梳頭。
看着銅鏡裡的自己,秦不聞勾唇:“嗯,很快就處理好了。
”
“需要清越跟着您去嗎?
”
“不必了,我有些緊張,想随便走走。
”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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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不聞走出文淵閣,先是七拐八拐地擺脫了楚靜姝的跟蹤,便悄無聲息地去了司徒府。
司徒府内,還是一貫的清冷。
似乎響徹京城的首輔大人娶妻的大喜事,未感染到司徒府。
司徒府的府兵下人都被撤了去,似乎知道她會來。
秦不聞輕車熟路地穿過畫廊,走過月形拱門,便看到庭院中,一男子一襲黑色勁裝,在院中練劍。
是京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