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160章 賭一把嗎?
長安城人來人往,這不過一會兒的工夫,秦不聞的小攤前已經擠滿了人。
李雲沐與秦不聞的談話被聽了個全乎,衆人看向秦不聞,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原來她就是那位阿槿姑娘啊?
”
“啧啧啧,這等身份,竟然想要攀上首輔大人,這不是癡心妄想嗎?
”
“誰說不是呢!
竟然不知廉恥追去了浔陽,當真是……”
“是啊是啊……”
秦不聞聽到周圍人的議論與指責,眼眶猩紅。
她咬着唇,像是受了欺辱一般,高聲道:“阿槿之所以追随首輔大人,是因為阿槿心悅大人!
”
“兩情相悅之事,為何在李大人口中,變得如此下作!
?
”
李雲沐輕嗤:“‘兩情相悅’?
阿槿姑娘可真敢說啊,首輔大人怎會心悅你這種低賤之人?
不過隻是你的一廂情願,何來‘兩情相悅’之說?
”
秦不聞眼眶濡濕,她聲音顫抖道:“我、我與大人去浔陽邊境,是為了抵禦漠北士兵,是為陛下辦事的!
”
李雲沐眼中的不屑更甚:“抵禦漠北士兵?
阿槿姑娘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就憑你?
”
“大人何必這般看輕我,”少女眼尾猩紅,好像下一秒就會哭出聲來,“阿槿一介女子尚且能為曜雲出一份力,大人卻對我一個弱女子咄咄逼人!
”
李雲沐眯了眯眼睛:“少瞧不起人,本官當着京城百姓的面告訴你,若當真有漠北士兵站在本官面前,本官照樣能上前殺敵!
”
“侍郎大人好大的本事啊。
”
一道涼涼的聲音從衆人背後響起。
李雲沐原本嚣張跋扈的姿态,在聽到聲音時,臉上的表情都凝固成冰。
秦不聞一隻手捏着帕子擦着眼淚,卻在無人處挑釁地看了李雲沐一眼。
李雲沐驟然間明白——他中了這個女人的圈套!
他僵硬地轉身看去,便見耶律堯手上拿着個吃了一半的李子,随意懶散地撥開人群,走到李雲沐面前。
男人一襲錦袍綢緞,渾身上下的金飾叮當作響。
他的目光随意掃過,鎏金色的眸光流轉,仿若上等的寶石。
李雲沐僵直了身子,面向耶律堯,卻隻能硬着頭皮行禮:“見過大皇子。
”
李雲沐這一行禮,周圍的百姓便不覺笑出聲來。
這位李雲沐大人可真有意思,剛才還叫嚣着要殺了漠北人,如今漠北大皇子站在他面前,又慫得趕忙行禮。
這麼看起來,這位戶部侍郎,甚至比不上一位姑娘!
李雲沐自然聽到了周圍的哄笑聲。
他冷冷擡頭,掃過周圍。
百姓們便收斂笑聲,紛紛散去。
一時間,秦不聞的小攤前就剩下耶律堯跟李雲沐。
耶律堯一身古銅色皮膚,身上的綢緞卻是雪白的,更襯得他的皮膚黝黑。
微卷的長發披散,各種黃金的發飾點綴其中,耶律堯隻是站在這裡,這身黃金都能亮瞎旁人。
他手上拿着一個紅彤彤的李子,李子吃了一半,紅色的汁水順着男人的指縫流下來,無端帶出幾分浮靡。
耶律堯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他輕笑一聲,稍稍偏頭:“侍郎大人不是要殺了漠北人嗎?
怎麼,孤不算作漠北人嗎?
”
李雲沐的頭垂得更低,心中卻是恨極了秦不聞!
耶律堯輕笑一聲,又咬了一口李子。
他伸手,拍了拍李雲沐的肩膀,語調輕松:“待見了陛下,孤一定會好好贊賞侍郎大人拳拳愛國之心的。
”
李雲沐硬着頭皮,低眉順眼道了一聲:“微臣告辭。
”
看着李雲沐走遠,秦不聞有些不滿意地低啧一聲。
“怎麼不揍他兩下?
”秦不聞挑眉看向眼前的耶律堯。
耶律堯勾唇:“那豈不是中了阿槿姑娘的圈套?
”
嚯?
倒是不傻。
耶律堯看了一眼秦不聞面前的小攤。
攤位上盡是書籍字畫,耶律堯好奇地探過身子去看:“這些都是阿槿姑娘的作品?
”
秦不聞點點頭:“大皇子喜歡啊?
”
耶律堯毫不客氣地坐在秦不聞的攤位前,将剩餘的李子吃光,又從身上掏出手帕,将自己的手仔仔細細擦拭幹淨,這才伸手去拿秦不聞攤位上的字帖。
字帖都是秦不聞臨摹的,她沒用自己的筆迹,也不怕旁人看出來。
耶律堯拿了一幅字帖,看得認真。
“這幅是宮溪山先生的筆迹。
”秦不聞介紹道。
“宮溪山?
”耶律堯想了想,“啊,就是那位少年時期靠着一字成名,後來隐居山野,不見行蹤的宮溪山?
”
秦不聞不覺挑眉:“想不到大皇子還懂這些?
”
耶律堯眉梢下壓,整張俊臉幾乎都要貼到那幅字帖上了。
“嗯,好字好字~”
半晌,耶律堯終于煞有介事地評價道。
秦不聞不覺好笑:“大皇子也懂我們曜雲的文字?
”
耶律堯沒立即應聲。
又觀賞許久,耶律堯将字帖放下,英氣的眉眼看向秦不聞,鎏金色的瞳孔如同鷹隼。
“孤不僅懂你們曜雲的文字,還知道你們曜雲的文人文臣都好賭。
”
秦不聞斂眸,一雙黝黑的眸子定定地看向耶律堯。
耶律堯意有所指,他笑,眸光深邃:“阿槿姑娘,不如,我們也賭一把怎麼樣?
”
秦不聞沒應,笑着看向耶律堯。
耶律堯兩根指骨點了點手邊的字帖:“孤實在喜歡這幅字帖,若是孤赢了,阿槿姑娘便将這幅字帖送給孤,如何?
”
秦不聞好似來了興趣,她一手托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向眼前俊美的異域男子:“那……如果我赢了呢?
”
“賭注随你。
”耶律堯向後仰了仰,眉宇間好似勝券在握。
秦不聞點頭:“好。
”
耶律堯勾唇,語調減緩:“昔年,孤曾與長安王在浔陽城頭對賭。
”
“兩隻骰子一個骰盅,我們二人賭了一天一夜。
”
“那一整天,旬陽城外的鳳凰木落了滿地,天氣也是少有的好天氣。
”
“那一天,他赢回一座城池。
”
耶律堯說這句話的時候,眼中不似挫敗,倒更像是懷念。
他彎了彎眉眼,眸光晃動:“自那之後,孤便極少賭過了。
”
耶律堯微微蹙眉,又覺得這樣賭有些草率:“阿槿姑娘會賭嗎?
”
秦不聞笑得無辜:“略知一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