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240章 正面交鋒
容悅一臉的為難,本是不想摻和在這件事裡,
奈何李常在一個勁用胳膊肘杵她,她也隻得無奈道:
“這法子确實是太醫告訴李姐姐的溫宮法子,且李姐姐也是昨日才在湯婆子裡頭暖上的艾葉酒。
”
李常在忙說:“皇上您都聽見了!
嫔妾真的不是故意的!
”
有了容悅的佐證,李常在故意為之的嫌疑就被洗脫了大半,
再加上她一個入宮無寵的常在,總也不敢在宋昭封妃的大日子上,明目張膽動這樣的手腳,
要真做了,這不是明擺着在作死嗎?
宋昭見蕭景珩并沒有要怪罪李常在的意思,于是沖李常在和煦笑道:
“李常在無心之失,本宮和太後也不會跟你計較什麼,你别拘着禮了,起來吧。
”
“嫔妾多謝懿妃娘娘!
”
此刻因着灌了艾葉酒的湯婆子被拿了出去,宋昭的臉色明顯緩和了許多,
她側首看向太後,問道:“太後娘娘覺得好些了嗎?
”
太後的不适之症也有所緩解,
隻是她眉宇間蘊着的疑色卻更重了幾分。
全因她忽而想起,當日在梅苑,她倏然昏厥險些将承煜丢出去的時候,那症狀和今日簡直是如出一轍。
靜默須臾後,太後沖宋昭略一颔首,繼而表情沉肅下來,肅聲道:
“這會兒身子是好些,但哀家卻想起了另一件事。
當日在梅苑祈福之時,哀家險些将承煜摔在地上,便是因為當日也犯了和今日一樣的症狀,才會手腳卸力而脫手襁褓。
如今想來,哀家總覺得當日之事,或許并非是意外那麼簡單。
”
太後的話像是抛出了一個引子,後妃立時小聲議論起來,
雲妃道:“太後那日也聞見了酒味?
可梅苑是在室外,冬日天氣又冷,能散出味道的,也就隻有湯婆子了。
”
瑤嫔回憶了片刻,也道:“臣妾記得當日梅苑賞梅之際,後妃所持的湯婆子都是懿妃娘娘親自準備的。
唯有......”
她頓一頓,目光無意間瞟向皇後,“唯有皇後娘娘的湯婆子,似乎是自個兒一早就備下。
”
瑤嫔随口一句話,就将矛頭直指向皇後,
可令人出乎意料的是,皇後竟連辯駁都不辯駁,反而立馬向着蕭景珩和太後屈膝福禮下去,一臉懊悔地說:
“臣妾有錯......臣妾早産血崩,以緻宮體受損,故而李常在所用的溫宮法子,臣妾其實也在用着。
當日賞梅之際,臣妾的湯婆子裡頭灌着的也是艾葉酒。
方才聽郭院判所言,臣妾便覺當日太後無端昏厥,或許就是臣妾湯婆子裡暖着的艾葉酒招惹來了禍端。
所幸當日貴妃及時撲救承煜,才為釀下大錯。
否則若傷着了大皇子半分,委實是臣妾的罪過了。
”
她所言痛心疾首,悔不當初,身子也欠得更低了些,
“臣妾有罪,還請皇上降罪臣妾。
”
宋昭看着皇後一副凄怆誠懇的模樣,心道:
這女人的手段,還當真是高。
宋昭好不容易才布下這一盤大棋,她知道太後風寒尚未痊愈還在用藥,于是她也問太醫讨了那帖麻黃避風散來,然後又讓容悅去哄着體寒的李常在用上了艾葉酒,
今日封妃大典,太後定會來觀禮,
到時候太後和宋昭雙雙昏厥,必然會引出當日梅苑的險事,而皇後當日的湯婆子是自己準備的,她自是首當其沖要成為衆人懷疑的對象。
如果皇後以為沒了證據咬死不認此事,那衆人尤其是蕭景珩,對她的懷疑隻會更甚。
有時候帝王隻要生出了疑心來,
就算是死無對證的事,也能給予對方緻命一擊。
可偏偏皇後就這麼直接認下了?
還能快速編排一個合理的理由,自請蕭景珩降罪于她?
不過這會兒蕭景珩又能懲罰她什麼呢?
方才李常在用艾葉酒是無心之失,可以被原諒,
那現在皇後就同樣也是無心之失,且她的身份擺在那兒,更不會有人揪着此事不放。
果不其然,
皇後才認了‘罪’,蕭景珩就揚手許她平身,
“你并非有心,起來吧。
”
太後明顯是想要将這件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
但蕭景珩态度擺在那兒,太後也不好再說什麼。
等太後和宋昭徹底恢複了精神後,便無人再提及此事,而是商議起了來年南巡要去哪些城縣瞧瞧。
後來瞧着時辰也差不多了,蕭景珩前朝還有事要處理,便讓人都各自散了。
皇後于此時溫聲對宋昭說:
“懿妃如今要幫襯着協理六宮事,有些需要留意的地方,本宮也想與你交代交代,不知你可得閑?
”
宋昭莞爾,“皇後娘娘肯授教臣妾,臣妾不勝歡喜。
”
她本是笑着的,
卻等衆人盡數散去之後,臉上的笑意一瞬凝住,眸色也變得清冷起來。
皇後亦是沉下臉色,起身緩步走到她面前,冷道:
“懿妃,原是本宮小瞧你了。
”
事到如今,誰是人誰是鬼,大家心裡頭都明鏡似的,
四下無人之際,那些浮于表面的假把式,也是沒必要再演下去。
宋昭亦冷笑道:“皇後娘娘有大智慧,臣妾怎敢在您面前班門弄斧?
”
“你自然不敢。
”皇後低眉睨着她,語帶挑釁道:
“本宮是翺翔于九天之上的鳳,若說貴妃是隻孔雀,她尚且還能勉強夠得上本宮的尊榮,那麼你呢?
呵,你至多不過算是一隻母雞罷了。
”
她倏然伸手勾住了宋昭的下巴,眉峰微挑,極盡諷刺道:
“以家禽之力,妄圖與本宮相較一二?
你就不......?
?
”
皇後得意的話還沒說完,卻是被宋昭忽而起身的動作給吓得一顫,
宋昭身段本就高挑,平日對着皇後卑躬屈膝的倒看不出什麼,但現下挺直了身闆,卻是足足要高出皇後半個頭來。
此刻,宋昭那張美豔的臉上寫滿了冷漠與不屑,于氣勢上更是不輸皇後分毫,
“家禽是勢微,可從前臣妾母家的後院裡頭,曾養過一圈雞。
那母家平日裡蔫巴兒的,有時候下人路過的時候,都會吓得它躲起來。
但是有一日,有一隻老鷹俯沖下來,想要捕捉它護在窩裡的雞崽。
皇後娘娘您猜怎麼着?
”
說話間,宋昭突然顯露厲色,陡然拔高音調,步步緊逼皇後,
“那隻膽子最小的母雞,竟然炸起了渾身的羽毛,拼死護着它的孩子,兇悍到甚至于将老鷹都啄得倉皇而逃!
”
說‘倉皇而逃’這四個字的時候,宋昭亮出了十足的氣勢,幾乎是喝了出來。
皇後被吓得駭然一凜,退無可退之際,足下磕絆到了桌子角,險些跌倒。
于此時,宋昭眼疾手快攙扶了她一把,
繼而眼角輕蔑地向下一瞥,笑意森然道:
“您還是先仔細看好自個兒腳下的路吧。
皇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