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361章 母家得勢1
這日後來,宋昭倒也沒有再哭鬧下去。
她黯然垂淚,隻說自己想要靜一靜,讓蕭景珩給她點時間,自行緩解。
當日蕭景珩回了朝陽宮後,雖是一言不發批閱着奏折,但憑誰也能看出他心中蘊着的怒火。
小印子跪在朝陽宮門口,一個勁抽着自己嘴巴子,戚戚然跪求蕭景珩寬恕。
他到底是江德順的徒弟,江德順在給蕭景珩奉茶之際,也是小心翼翼地說了句,
“皇上,這件事小印子他實在是糊塗,這會兒也别叫他在外頭招惹皇上煩心了。
讓奴才将他領回去,好生管教着。
”
“管教?
”蕭景珩猝然頓筆,撂下朱批,勃然大怒道:
“這便是你管教出來的好徒弟?
朕瞧着也不必你再費心了!
”
說着拂袖而出,立在廊下沖小印子喝道:
“朕說過,任何人隻要對懿貴妃提及前事,下場便是個死!
念及你伺候朕多年,朕準你留一條全屍。
”
小印子聞言吓得臉色刷白,連連額頭砸地,哭求蕭景珩饒命。
可蕭景珩卻是理都不理,回身便要折返回正殿去,
禦前的人見此狀,也知小印子是活命無望了,便上前來欲将他扣押下去,無聲無息地了結了。
正此時,小福子卻來了朝陽宮。
他于門外向蕭景珩周全了禮數,蕭景珩見是他來,忙問:
“可是懿貴妃出什麼事了?
”
小福子道:“貴妃娘娘傷心得很,惠妃娘娘聞聽此事已經趕去了長樂宮,這會兒正在勸着娘娘。
”
說着瞥了一眼被吓得都快尿了褲子的小印子,又道:
“貴妃娘娘心善,害怕皇上因着此事遷怒于小印子,悲中還不忘讓奴才來向皇上求個情。
貴妃娘娘說,她是罪臣之後已然身有業障,若是再有人因着她而死,便更心下難安。
故而貴妃娘娘懇請皇上能寬恕小印子,他原也不是有心的。
”
有了小福子替宋昭來傳的這番話,蕭景珩這才松了口,
“罷了,将他拖下去杖責五十,以儆效尤。
”
轉而又對小福子叮囑道:“你回去好生照顧着貴妃,朕晚些時候再去看她。
”
這五十大闆,說多不多說少不少,落在人身上也是能要了半條命的。
小印子受了刑,得人攙扶回庑房後,隻能趴在床上,一動也動彈不得。
江德順給他拿了藥來,關切問道:
“怎麼樣?
還受得住?
”
小印子一見着江德順,就忍不住哭了起來,
“師父......我跟着您伺候皇上多年,事事妥帖從無錯漏。
可皇上今日卻是一絲機會也不肯給我。
若不是懿貴妃娘娘替我說話,隻怕我現在已經......”
“渾說!
”江德順厲聲訓斥他,“這皇城裡頭,奴才的命都握在主子手裡。
主子要怎麼罰你,你都得認。
更何況這件事本就是你有錯在先,你還委屈什麼?
”
小印子委屈地啜泣着,“可我也沒跟懿貴妃說什麼......那些話都是瑤妃她們說的......”
“這是宮裡,做奴才的,是不能在主子面前分辨對錯的,你跟着我這麼些年,這點道理還不懂嗎?
”
江德順短歎了一聲,指着他那條斷了的腿,無奈搖頭,
“師父這條腿斷了,辦起事來也多有力不從心的時候,明年也該退下去。
到時你會頂替師父,成為禦前的首領都太監。
所以你不能對皇上有任何怨言,日後更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仔細辦好自個兒的差事,明白嗎?
”
話至此,小印子即便再想不通透,也不得不明白了。
他擦去眼淚,不甘地點頭,“師父教誨的是,徒弟明白了。
”
後來的幾日,蕭景珩的一顆心幾乎全都困在了長樂宮,
他日日都會去看望宋昭,
宋昭雖然不再哭了,但情緒總是瞧着十分低落,終日裡也是茶不思飯不想的,
短短十數日的功夫,瞧着人不僅憔悴了許多,更是餓瘦了一大圈。
她如今有着身孕,這般為難自己,對她和腹中皇嗣都不好,
于是蕭景珩便傳來了雲杉,問她宋昭何以這般磋磨自己。
一開始,雲杉十分惶恐,不敢對蕭景珩說她從宋昭那裡聽來了什麼,
可屈于蕭景珩的淫威之下,她也隻能哭着開口道:
“娘娘說......孩子沒了便沒了,她是罪臣之女,生下來的皇子也是罪臣之後。
娘娘說這孩子隻會給皇上丢臉,令皇室蒙羞。
”
“傻話!
”蕭景珩頗為無奈道:“為着那些不打緊的從前事,她竟這般想不開?
”
雲杉道:“也是奴婢無能,勸不好娘娘。
皇上得空還是多陪伴在娘娘身邊兒吧,畢竟隻有您去了,娘娘才肯吃上一口飯。
您不來,娘娘平日裡就隻顧着一個人窩在榻上暗自落淚,奴婢看着實在是心疼極了......”
蕭景珩如何不想勸宋昭呢?
可她心之症結,也不是蕭景珩三言兩語就能替她解開的。
又過了幾日,張太醫與蕭景珩說:
“皇上,懿貴妃娘娘憂思郁結,成日裡食難下咽,又夜不能寐,眼瞧着好好兒的身子,已經是虛虧透了。
娘娘若再是如此,隻怕......皇嗣難保!
”
蕭景珩聽他此言,更是焦心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甯婉霜聽說蕭景珩為着此事,已經一日都不曾用膳了,
于是晚些時候,便帶着親手所烹的飯菜去了朝陽宮,勸着蕭景珩以龍體為重,無論如何也要進一些。
可蕭景珩卻是飯菜不吃一口,反而飲了許多酒。
甯婉霜見他如此,難掩心疼地說:“懿貴妃的事兒臣妾都聽說了。
其實對于入冷宮一事,她倒并不介意,隻是身為罪臣之女,這樁事成了她的心結。
她私心裡也是怕皇上來日,因着她和她的子嗣而蒙羞。
”
蕭景珩悲切地撫着額角,“可朕從未這般想過。
”
“皇上有沒有這樣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懿貴妃自己把自己逼進了死胡同裡面,隻怕一時半會兒是走不出來了。
”
甯婉霜湊近蕭景珩,貼心地替他揉按着緊繃的太陽穴,忽而提議道:
“臣妾記得年初的時候,督察院左都禦史(從一品文官)家中獨女病笃不治,遺憾身隕。
那時皇上還親自召見慰問了他。
”
見蕭景珩默不作聲,甯婉霜便繼續試探道:
“其實洛家家世清白,洛大人這把年紀也再難育有子嗣。
臣妾想着,若是懿貴妃能做了洛大人的女兒,那便也不算是罪臣之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