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寵妻上瘾:劫個相公太傲嬌

第104章 脆弱的紀長公子

  牢裡,蕭冽走了不久,就有差役過來,說大人要升堂問案,請蘇九公子上堂。

  差役用的是請,神态更是客氣,就差找個八擡大轎過來擡着蘇九上堂。

  蘇九和長歡在衆差役的簇擁下離開大牢,結束了半日的牢獄之災。

  走的時候整個牢房都很安靜,沒人鬧,也沒人喊冤了,都愣怔的看着蘇九出去。

  一上大堂,就看到正遠镖局的二掌櫃、當家馮雲天都在,喬安和阿樹胡大炮等人也在,看到蘇九立刻圍上來,“大當家!

  “怎麼樣,有沒有受刑?

  喬安幾人最擔心的就是衙役逼蘇九認罪,不過看到蘇九神清氣爽的樣子,都放下心來。

  蘇九淡淡一笑,“沒事!

  “放心吧,有我保護老大呢!
”長歡拍了拍胸脯。

  那邊正遠镖局的二掌櫃和馮雲天站在一起,抱肩看着蘇九笑,神色得意,馮雲天更是胸有成竹,隻等着蘇九被判刑,清龍镖局被封。

  突然兩邊的快狀皂三班衙役分列兩側,嘴裡齊齊喊道,“威~武~”

  回聲響亮,震耳欲聾!

  林府尹從側門走進來往堂上走,立刻喝住,“住口,住口,别吓到蘇公子!

  大堂裡頓時安靜下來。

  二掌櫃轉目看向馮雲天,怎麼覺得不對啊?

  還不等馮雲天分析怎麼回事,隻聽“咣”的一聲,林府尹一拍驚堂木,大聲喝道,“帶正遠镖局當家馮雲天!

  馮雲天一驚,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草民馮雲天參見父母大人!

  “正遠镖局設計陷害清龍镖局,并帶人上門鬧事,馮雲天你身為正遠镖局當家,你可知罪?
”林府尹一臉正氣的冷聲喝道。

  馮雲天傻了!

  這不對啊!
朱和城明明派人來告訴他,那一萬兩銀子林府尹收下了,很快就會将清龍镖局封了,現在這又是怎麼回事?

  二掌櫃連忙上前,跪在地上大呼,“草民冤枉!
清龍镖局從我們正遠镖局裡拉走十車糧食,他們的人可是在這張字據上按了手印的,次日糧食就變成了沙石,分明是清龍镖局的人昧下了糧食,偷換貨物,請青天大老爺明鑒!

  說罷雙手将那張字據高高舉起來。

  師爺上前,将字據拿過來遞給林府尹。

  林府尹看了一眼,轉頭對着師爺道,“把蘇公子和清龍镖局的人請上來!

  師爺愣了愣,把嫌犯請上來?
還這麼客氣的語氣,這不是他們大人的風格啊!

  以前被告一上堂都是先打二十大闆,難道清龍镖局給了銀子?

  就算清龍镖局的人賄賂他們大人,他也不可能這麼明顯啊!

  不敢耽擱,師爺親自下去,招呼蘇九等人上堂。

  蘇九在前,喬安長歡阿樹胡大炮幾人在後,一起走上來。

  一衙役立刻喝道,“見了大人,為何不跪?

  “放肆!

  不待蘇九出聲,府尹大人先冷喝了一聲,随即對着蘇九笑道,“蘇公子不必跪,站着就好,累不累,要不要拿把椅子坐下?

  滿堂的人都愣怔的看着府尹大人,難道他們大人魔怔了?

  馮雲天更是臉色微變,也在想是不是清龍镖局花了更多的錢。

  “蘇公子是清龍镖局的當家?
你們來說說事情的經過,盡管說,有什麼冤屈,本官一定給你們做主!
”林府尹看着蘇九溫和笑道。

  蘇九上前一步,拱手有禮的道,“草民蘇九,是清龍镖局的當家,昨日正遠镖局的二掌櫃上門,說有十車糧食想托付給我們镖局押運。

  “蘇公子等一下!
”林府尹打斷了蘇九的話,轉頭看向馮雲天,立刻換了

  副嚴厲的臉色,“你們的供狀上說清龍镖局找的你們,到底是誰先找的誰?
若敢欺騙本官,立刻杖責五十!

  馮雲天臉色一白,皺眉看向二掌櫃。

  二掌櫃讪讪道,“可能是草民記錯了,是草民先找的清龍镖局,但這個不重要!

  “欺瞞本官還說不重要,來人,将他拖下去,重打二十大闆!
”林府尹立刻喝道。

  “草民知錯!
草民知錯!
求大人饒命!
”二掌櫃忙跪在地上磕頭求饒。

  差役哪管那些,一聽林府尹下令,立刻将二掌櫃的雙臂往後一拖,擡着就往外走。

  “啪!

  “啊!

  “啪!

  ……

  很快堂外就傳來闆子重重打在肉上的聲響和二掌櫃嘶聲裂肺的哭嚎,聽的人毛骨悚然。

  都是養尊處優的人,平時哪裡受過這個。

  馮雲天臉色更加慘白,渾身瑟瑟發抖。

  很快二十大闆打完,兩衙役将一臉灰色的二掌櫃脫上來,扔在地上。

  二掌櫃屁股上血迹斑斑,起了不了身,就在那哎呦哎呦的趴着。

  林府尹看向蘇九,和氣道,“蘇公子可以繼續說了!

  蘇九面容清卓,英眉入鬓,精緻的面孔雌雄難辨,不急不慢,吐字清晰的繼續道,“運糧的事由我們镖局的管事阿樹應下,随後帶着人去正遠镖局押貨。
到了那以後阿樹隻打開第一輛車上的糧袋看了看,的确是糧食。
因為信任正遠镖局百年的名聲,所以沒有看其他的,便在他們寫好的字據上按了手印将糧食拉了回來。
當時已經天黑了,糧車放在院子裡,等着第二日去定遠縣。

  “次日一早正遠镖局的二掌櫃過來,說要臨行驗貨,結果便說糧袋裡都是碎石沙。
帶了人上門,要我們賠償,還要我們去正遠镖局當衆承認私扣主顧的貨物。
大人,糧車就在府衙,您可以親眼去看,第一輛車裡的還是糧食,其他的才是石沙,正遠镖局分明是設計陷害,要毀掉我們清龍镖局!

  林府尹捋須點頭,“蘇公子分析的極對!

  一旁的師爺拿眼瞟着林府尹,大人,您是讓這位蘇公子來做參謀的嗎?

  她現在是被告啊!

  “大人!
”馮雲天高喝一聲,“清龍镖局分明在狡辯,他們有什麼證據說草民陷害,草民可是有證據的!

  雖然感覺不對,但是馮雲天覺得自己證據在握,心裡也不害怕,況且他是給了銀子的,林府尹若真是向着清龍镖局,他也不怕拼個魚死網破。

  阿樹氣的臉色鐵青,“下套坑害爺爺,你他娘的還敢說?

  阿樹和胡大炮都是一臉兇惡,馮雲天瑟瑟向後一抽身子。

  衙役頭領上前,“回禀大人,按照大人的吩咐,屬下帶人去正遠镖局,在他們之前存放糧食的地方發現地上有很多碎沙,屬下派人掃了一些來,對比後發現和糧袋裡的沙石是一樣的,請大人過目!

  “快呈上來!
”林府尹道。

  衙役頭領用紙包着一包碎沙呈上前。

  馮雲天和二掌櫃頓時瞪大了眼。

  林府尹看了看那沙石,一拍驚堂木,“馮雲天,這沙石在你們正遠镖局裡,說明之前糧袋裡就是石沙,你還有何話可說?

  “大人冤枉啊!
”二掌櫃趴在地上大喊,“這種石沙到處都是,憑什麼證明它就是糧袋裡漏出來的。

  此時喬安淡笑了一聲,上前一步,恭敬道,“大人,草民還有人證!

  “快帶上來!
”林府尹道。

  “帶人證!
”衙役一聲聲傳下去。

  很快三個小厮模樣打扮的男子被帶了上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草民參見青天大老爺!

  看到這三人,馮雲天和二掌櫃兩人臉色又是一變。

  “下面站的是何人?
”林府尹高聲問道。

  三人立刻回道,“回青天大老爺,小的們都是正遠镖局後院做零活的夥計!

  “嗯,把你們知道的都說話來,若有欺瞞,本官定不輕饒!
”林府尹聲音威嚴。

  幾個夥計不敢擡頭,跪在地上縮着脖子瑟瑟發抖,一人結結巴巴道,“小人、小人是夥計,前日二掌櫃找、找到咱們幾個說有活要吩咐,咱們跟着馬車出了城,原來是讓往糧袋裡裝沙石!

  “閉嘴!
”馮雲天冷喝一聲,怒道,“清龍镖局給了你們多少銀子,收買你們誣陷自己東家!

  “砰!
”林府尹一拍驚堂木,“馮雲天,本官沒讓你說話!

  馮雲天臉色一白,頓時低下頭去。

  那夥計頭伏在地上,“大人明鑒,小人說的句句都是實話,他們兩個都可以給小人作證。

  他用手一指和他跪在一起的左右兩人。

  “嗯,你盡管說便是!
”林府尹道。

  “二掌櫃帶着小人們拉了九輛車出城,一直走到順水渠那,吩咐小的們往糧袋裡裝石沙,裝滿了以後又來回來,天都要黑了,城門剛要關,二掌櫃還和守城的守衛打了個招呼,小人說的真假,大人派人去城門那一問便知,對了,順水渠那還有我們挖的一個大坑,大人也可以派人去查看!

  十輛車裡有一輛車是糧食,那九輛車的沙石也不少,要是挖的話的确要挖個坑出來。

  這些話一說完,馮雲天和二掌櫃臉色已經呈死灰色。

  林府尹馬上派人按小夥計說的去查,快馬加鞭,不到一個時辰,侍衛回來,順水渠的坑和城門護衛的口供,和小夥計說的都對的上。

  幾個夥計慌忙磕頭,“大人明鑒,小人們裝沙石并不知道是掌櫃要害人用的,否則給小的們幾個膽子,小的們的也不敢啊!

  林府尹點頭,“不知者無罪,又念在你們揭露惡性,将功補過,本官概不追究!

  “謝青天大老爺,謝父母大人!
”三個夥計連連磕頭。

  林府尹冷眼看向馮雲天,“你二人還有何話說?

  事已至此,真相已經很明了了,蘇九喬安幾人不屑的看着馮雲天兩人,阿樹和胡大炮更是恨不得上前踹他們幾腳。

  卑鄙無恥,耍陰謀詭計,害的他們差點名聲盡毀,還害的大當家進了大牢!

  這種人要是放在玉壺山上,早已被他們打死!

  馮雲天低着頭,冷汗直流,嘴唇控制不住的顫抖,心中恨清龍镖局的人,恨那些家庭夥計出賣,更恨林文亭拿了他的銀子卻不替他辦事!

  既然不給他活路,那也别怪他不義!

  馮雲天霍然擡頭,剛要指責林府尹收了他一萬兩銀子的事,就見林府尹拿着一張銀票,“啪”的一聲重重拍在桌案上。

  “若是這些證據還不夠,本官再加一條,馮雲天拿了一萬兩銀子想賄賂本官,要本官治蘇九的罪,封了清龍镖局。
本官兩袖清風,豈會和你這等卑鄙小人同流合污,收下這銀子就是為了指控你賄賂官員!
”林府尹義正言辭的道。

  旁邊師爺筆走遊龍的忙着記錄。

  這話說的,太給力了,一定要記下來!

  他們大人就沒說過這麼正氣凜然的話!

  馮元天呆呆的看着林府尹,一下子傻了眼。

  “若不是心虛有鬼,何必賄賂本官,馮元天,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何話說?

  馮元天像霜打了的茄子,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讓他們畫押!

  “是!

  衙役拿着認罪的供書讓馮雲天和二掌櫃分别畫押簽字。

  “馮雲天夥同二掌櫃黃夢昌設計陷害清龍镖局,居心不良,并意圖賄賂本官,罪加一等,關入地牢,等候發落,另外即日起封了正遠镖局,不許再在盛京營業!

  馮雲天一聽審判結果,兩眼一黑,撲通倒在地上。

  到此,此案算結了,蘇九自然當堂釋放,作為補償,馮雲天賄賂的一萬兩銀子,便賞給了清龍镖局。

  這一萬兩銀子林府尹肯定不能裝進自己口袋了,所以幹脆給了蘇九,還能在睿王那讨個人情。

  蘇九和喬安幾人歡喜叩謝。

  林府尹哪敢受蘇九跪拜,親自下來将蘇九扶起,帶人送蘇九幾人出府衙。

  正是傍晚,霞光萬丈,漫天紅雲

  蕭冽和南宮恕兄妹都在府衙外等着蘇九出來,此時全部迎了上來。

  蘇九卻一眼看到遠處那輛熟悉的黑轅烏木的馬車,靜靜的停靠在路邊上。

  “蘇九,你受苦了!
走,我們定了酒宴給你壓驚!
”南宮碧上下打量蘇九見她無事才歡喜道。

  “不用了,天快黑了,南宮小姐若不回府恐怕又要被關禁閉了!
”蘇九笑道。

  南宮碧瞥眼看向南宮恕,小聲嘟囔道,“都是哥哥亂說!

  “今日多謝兩位,蘇九感激不盡!
”蘇九對着蕭睿和南宮恕兩人躬身,語氣真摯,夕陽照在她清透的眸子裡,若星辰般潋滟。

  蕭冽扶住她,“不必這樣,朋友之間本就是應互相幫忙的。

  “認識你們,是蘇九之幸!
”蘇九展顔一笑。

  “蘇公子不必這樣生疏客氣,我們雖然相識日短,卻真心想和你結交!
”南宮恕淡聲道。

  “嗯嗯!
”南宮碧看着蘇九,連連點頭。

  “好!
以後我們就是兄弟,有用到蘇九的地方,蘇九刀山火海,義不容辭!
”蘇九拱了拱手。

  “我們也是!
”阿樹胡大炮幾人憨憨一笑。

  蕭冽睨了蘇九一眼,唇畔噙笑,幾乎有些親昵的道,“誰要你刀山火海?

  蘇九聳肩一笑,“天不早了,各位回吧,改日我定設酒宴重謝!

  “你也是,折騰了一日,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蕭冽輕輕撫了一下蘇九的肩膀。

  “嗯!
”蘇九輕笑點頭。

  幾人分别道别後,蕭冽和南宮兄妹各自上了馬車,緩緩離開。

  喬安回酒樓,阿樹和胡大炮回镖局,蘇九則向着對面的馬車上走去。

  錦楓恭敬的打開車門,“少夫人!

  蘇九淡淡點頭,擡腿上車,一進去立刻被紀餘弦抱在懷裡。

  蘇九掙了掙,“别,我身上髒的很!

  她知道紀餘弦喜淨,而她在大牢裡呆了半日,身上沾了草屑灰塵不說,還帶了一股子地牢裡的潮腐味。

  紀餘弦緊緊的抱着她不放,淺淺笑道,“無妨,别動,讓我抱一會兒。

  長歡跟着錦楓坐在車轅上,馬車啟動,向着紀府駛去。

  蘇九将大堂上審案的事說了一遍。

  紀餘弦淡淡點頭,知道是蕭冽和南宮恕在中間幫了忙,也不多言,隻道,“這件事對你們镖局來說也許并不是壞事,至少長個教訓!

  蘇九點頭,“是!

  雖然他們镖局,镖師衆多,身手矯健,得紀府相助,從開業開始便生意紅火,但他們最大的弊端就是沒有經驗。

  這次算給所有人上了一課,以後定會更加小心仔細。

  紀餘弦攬着蘇九坐在懷裡,淡聲道,“正遠镖局被封,如今镖局裡的镖師像是沒了頭的蒼蠅一樣慌亂,正是你收納人手的好時機,這張單子上的镖師,都是為人比較忠厚,身手也不錯的老镖師,你派人去籠絡,對你镖局有很大的益處。

  紀餘弦說着,伸手将小幾上的兩張單子,把其中一張放在蘇九手上。

  蘇九驚愕的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紙上,隻見上面有二十多個人的名字,年紀,喜好,身家背景,都羅列的十分詳細。

  “還有這個!
”紀餘弦待她看完,将另一張也放在她手上,“這是正遠镖局正接手的镖單主顧明細,現在正遠镖局被封,他們最着急,你派人去談合作,想必會比平時高的镖銀拿下!

  單子上有商戶的商号,地址,押運的貨物,甚至連要去的地方都寫在上面。

  蘇九看着,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馬車颠簸,車外人流息壤,她耳邊卻隻有男人低沉悅耳的聲音,震動她的耳膜,一下下穿透進心裡。

  她仰頭看着男人,目光灼灼,笑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從镖局出事她被帶進府衙到此時不過半日的時間,而紀餘弦得到消息更晚,時間也更短,卻已經給她調查安排好了一切,這些人,這些商戶,每一個調查不需要時間嗎?
他是怎麼做到的?

  紀餘弦低頭在她精緻的眉目之間輕輕一吻,“想做自然能做到。

  蘇九清冽一笑,心中暖流湧動,擡頭在男人紅唇上“吧唧”親了一口,“謝謝!

  晚霞照進車内,光線暖黃唯美,男人笑意深深,聲音低魅,“回去再謝!

  蘇九額頭抵着他的下巴,笑的羞澀,又像一隻偷了腥的小狐狸,輕輕點頭,“好!

  還未到紀府,蘇九讓馬車停下,将手裡的兩張單子交給長歡,讓他馬上回镖局,然後細細交代了怎麼做。

  長歡了然點頭,“老大放心!

  随即縱身而去,身影幾個起落消失在暮色中。

  錦楓趕着車帶紀餘弦和蘇九回府。

  進了府,蘇九身上還穿着男子的衣袍,外面披着紀餘弦的大裘,都有些髒了。

  “我先去洗澡,去去晦氣!
”蘇九道。

  “去吧,我去一趟書房,等下去找你!
”紀餘弦捏了捏蘇九的臉蛋,目光寵溺。

  片刻後,紀餘弦自書房出來回卧房,看到墨玉正端了果盤過來,上面都是洗淨後切好的時令水果。

  “給我吧!
”紀餘弦淡聲道。

  “是!
”墨玉雙手舉起,将白瓷青花的果盤遞給他。

  紀餘弦端着果子,推門而入。

  他腳下不停,一直進了澡房,隻見屋子裡滿室霧氣缭繞,沒點燈,混沌幽暗,隐隐約約看到少女裸着背趴在白玉的池邊。

  紀餘弦在澡房外脫了外袍和靴子,穿着一件單薄的绯紅中衣,紅衣墨發,走進霧氣中,面如谪仙,身形卻帶着撩人的風情。

  他在池邊坐下,腿放在水中,将少女柔若無骨的身體攬過來,手指取了芙蓉香膏給她輕輕搓洗長發。

  蘇九背對着男人坐在玉階上,頭放在他雙腿上,閉着眼睛,舒服的享受男人的揉捏。

  清澈溫熱的水沒到她胸口,肚兜上繡了兩尾小魚,水波一晃,便像是活了一般,在她白皙柔嫩的溝壑中嬉戲。

  男人修長清俊的長指在她水滑如緞的墨發間穿過,散入池水中,墨色生豔,帶起串串漣漪,在泉水深出無聲蔓延。

  待三千發絲洗淨,墨發在他绯紅的中衣上鋪散,妖娆惑人的美,紀餘弦低頭吻在少女凝露櫻花的唇瓣上,由淺及深的輾轉深入。

  蘇九仰頭枕在他腿上,帶着懶意的回應、糾纏,微微睜開眸子,看到男人喉結滾動,身體突然升起一抹異樣,眸光恍惚,似酒後薄醉,映着春水蕩漾。

  男人嘗過她唇舌内每一寸甜美,炙熱的舌細細密密的往下,吻過她揚起的脖頸,精緻的鎖骨,手指靈活的解開肚兜的帶子,揚手抛開,呼吸一重,唇舌已經吻過去。

  蘇九渾身一顫,咬唇低哼一聲,有陌生而慌亂的燥熱在四肢百骸中蔓延,急切的想要找一個出口噴薄而出。

  突然微微一疼,蘇九輕呼吸氣,腦袋猛的往上一蹿,頓時頂在一處堅硬上。

  “唔!
”男人悶痛一聲,聲音性感魅人之極,卻也痛苦之極。

  “怎麼了?
”蘇九驚醒,猛然轉身。

  男人卻已瞬間滑入水中,握着少女的腰身将她橫跨放在腰身上,低頭吻上去,聲音低啞,“知不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爺?

  說罷拿過少女的手。

  蘇九驚愕的瞪大了雙眼!

  男人鳳眸迷離,發了狂的吻她。

  蘇九呼吸急促,周圍熱氣蒸騰,似要窒息了一般,扭身往下,男人頓時向後仰去,咬牙切齒的蹦出幾個字,“死丫頭,你要謀殺親夫?

  蘇九,……

  片刻後,蘇九和紀餘弦并肩坐在水裡,背倚着池壁。

  蘇九目光掃過男人鐵青的臉色,有些心虛的道,“好些了嗎?
這麼脆弱呢!

  男人風輕雲淡的瞟了她一眼,“不隻為夫,夫人比為夫更脆弱。

  蘇九蓦地臉上一紅,氤氲熱氣中,似一抹桃紅暈開。

  她心生幾分好奇,眼睛掃過男人雙腿間,想起畫裡的内容,不由自主的夾緊了腿,讷聲問道,“那書上是假的吧?

  根本進不去吧!

  紀餘弦湊過去,邪邪一笑,“不如我們試試?

  蘇九瞪着他搖頭。

  紀餘弦看着少女天真又妩媚勾人的樣子,幾乎控制不住想強了她,勉強将這個念頭壓下去,男人抱着她起身,将浴巾拿過來裹在她身上,抱着往内室走。

  吃不到,還是睡覺吧!

  而且,她自己确定要真的做紀府少夫人之前,他不能用這種方式把她強行留下。

  對她不公平。

  因為收了正遠镖局的人和貨,镖局那裡忙的不可開交,幸好曹大頭押镖回來了,多了人手。

  着實忙了幾日,等蘇九再清閑下來,也到了大年二十八了!

  紀府裡裡外外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府裡的下人都發了新衣和賞銀,做事的時候連腳步都比平時輕快。

  栖鳳苑裡,範嬷嬷帶着春夏秋冬四個丫鬟忙着剪窗花,貼對聯,布置屋子,奶娘則負責挑選蘇九過年時穿的衣服和首飾,從裡到外,從頭到腳,每一樣都格外的精細。

  到了年根下,镖局裡漸漸閑下來,出镖的镖師也基本都已經回京,每天熱熱鬧鬧的在院子裡練武比拼,阿樹胡大炮和曹大頭三人鎮着,無人敢鬧事。

  一群山匪,烏合之衆,漸漸已經走上正軌的道路。

  酒樓裡卻越發的忙了起來,又請了幾個夥計,蘇九幹脆把長歡也派了過去給喬安幫忙。

  蘇九隻一個镖局、兩個酒樓便感覺忙的團團轉,而紀餘弦生意遍布全國,自然應該比她更忙,盛京裡商戶的掌櫃和其他州城的管事将一年彙總的賬目都報了上來,還有年前的貨物庫存,年後人員的安置……另外盛京城中其他商戶的掌櫃年底來送禮請安,進進出出,門庭若市,這其中的哪一樣都足夠讓人頭疼。

  可是紀餘弦也并沒有蘇九想象的那般焦頭爛額,他手下許多管事,各司其職,條理有序,紀餘弦将權利下發下去,賦予完全的信任,所以他隻需要看最後的總結就好了,很輕松,至少還有時間陪着蘇九讀書。

  蘇九驚歎的看着紀餘弦做事,有時候也和他一起出去,暗中學習經商之道和用人之法。

  到了二十九這日,紀府已經很熱鬧了。

  紀府有自己的戲台,請了戲班來家裡唱戲,二夫人和後院的幾位小夫人每天結伴去看戲,看上去一團和氣。

  上午,蘇九依然在讀書,如今她已經可以沒有障礙的讀文章,漸漸也喜歡上了讀書這件事。

  院子裡下人布置院子,喧嘩熱鬧,唯有書房中依然清幽寂靜,蘇九坐的端正,手中執筆,正按紀餘弦的要求抄書,隻是偶爾聽到外面的嬉笑聲忍不住轉頭探身去看。

  紀餘弦看着她,搖頭輕笑,微挑的鳳眸中卻藏着寵溺。

  午飯後,蘇九一抹嘴起身打算去酒樓,卻被紀餘弦攔住。

  “去哪兒?

  “酒樓!
”蘇九如實道。

  “别去了,下午我教你練琴。
”紀餘弦抿着茶,淡聲道。

  “練琴?
”蘇九皺眉。

  “對!

  紀餘弦起身帶着她回書房,書房裡于老已經将古琴放在琴架上。

  古琴造型優美,上好的桐木所制,烏亮的琴漆有隐隐斷紋,不會讓人覺得老舊,反而多了幾抹古樸厚重之感,一見便知是古物珍品,遠遠在謝盈的那張繞梁琴之上。

  蘇九卻看的直皺眉,“我為什麼要學琴?

  讀書是為了識字明理,學琴這種耗費時間又枯燥的事,她不喜歡!

  “你心太浮躁暴戾,學琴可磨煉舒緩心智。
過來試試!
”紀餘弦莞爾一笑,拉着蘇九坐下,自己也坐在她身後,雙臂環着她的身體,手掌握着她的手,在琴弦上輕輕一挑,琴音清亮透撤。

  “今日我教你指法,待會了以後,我再慢慢教你識譜和打譜。

  午後的陽光照在古琴上,反射出素雅質樸的光芒,蘇九手放在琴弦上,琴弦微涼,一些紛亂的記憶湧出,隐隐似有個溫婉輕柔的女子,雙手撥琴,琴聲袅袅,她語氣溫柔,“玖兒,等你再大些,娘親就可以教你彈琴了。

  記憶模糊,女子的臉也朦胧不清,她努力的想要再想起些什麼,那些記憶卻又漸漸遠去消失了。

  似有似無,仿佛連那些模糊的片段都是她臆想出來的。

  一個個清透的琴音自兩人手下跳出來,蘇九低頭看着細細的琴弦,聽着她手中跳躍的音調,突然覺得似乎也沒那麼難。

  蘇九學東西極快,一個午後,蘇九便熟識了指法并且在紀餘弦的指導下探出幾個簡單的調子。

  “很好!
”紀餘弦握着少女微微發紅的指尖在唇下一吻,“夫人聰慧,為夫甚慰!

  蘇九輕笑,看着自己的手,沒想到她握刀殺人的手,有一天竟然會用來彈琴。

  似乎從她打算入京假扮蘇家小姐嫁給紀餘弦開始,一切都朝着她曾經想象不到的方向發展。

  夜裡紀府中放燈和煙花,蘇九和紀餘弦兩人在外面看了一會,晚上又喝了酒,快三更天才睡。

  在蘇九的記憶力還是第一次這樣正正經經的過年,心裡高興,躺在床上和紀餘弦又說了一會兒子話,才漸漸困意襲來閉上眼睛。

  紀餘弦擡手揮滅了四角宮燈,隻留下桌案上的一個燭台,放下床帳,光線頓時暗了下來。

  床帳上繡着連枝祥紋,燈火一映,暗紋輕動,映在少女白淨的臉上,流光溢彩。

  紀餘弦眸光幽幽,指腹輕撫少女柔嫩的臉頰,神色安靜,抱着她的手臂緊了緊,軟香滿懷,隻覺胸口暖溢,無比的安心。

  窗外漸漸安靜下來,陷入冬夜沉寂,桌案上的燭火也漸漸微弱,夜色愈靜。

  蘇九睡夢中突然覺得呼吸困難,手臂被緊緊束縛,要被勒斷了一般,她掙紮了一下,猛然驚醒。

  仍舊在床上,抱着她的男人卻不對勁,渾身潮熱,薄薄的中衣似被冷汗浸透了,頭頂傳來忍痛的悶哼聲。

  蘇九想起上次在靖州路上的事,忙擡頭看去。

  幽光暗影下,紀餘弦雙目緊閉,俊顔蒼白,薄唇卻殷紅,嘴裡發出低低的輕吟,看上去極為痛苦,雙臂困着她,似要将她揉進身體裡。

  “紀餘弦、紀餘弦!
”蘇九皺眉喚他。

  男人不醒,隻用額頭在她額上輕蹭,尋找安慰。

  蘇九自他懷中掙出來,看着神色痛苦的男人神色急轉,上次在路上,她直接把他劈暈了,這次卻有些下不去手。

  想了想,蘇九将男人扶起來坐好,運氣在他前胸和丹田處的幾個穴道上灌入真氣,半晌,直到蘇九臉色發白,紀餘弦臉上的痛色才緩了下來,她手一放下,他高大的身軀立刻向着她倒下來。

  蘇九伸臂抱着他,交頸相擁,隻聽男人呼吸由急促到平緩,已經漸漸睡熟。

  身體放松下來,才覺得身上出了汗,寒意侵襲。

  将男人放下,蓋好被子,帳中水蓮香濃郁,男人額前黑發濕漉漉的散在眉梢,俊顔沁了汗水,紅唇淡抿,不似平日裡妖異惑人,多了幾分無害的安靜。

  蘇九拿了床角的帕子一下下給他擦臉上的汗水,從額頭,到眉梢眼尾、俊挺的鼻梁……似描繪一幅水墨畫一般,入了心,也多了幾分擔憂。

  次日蘇九醒的時候,已經天亮了,男人醒了,背着光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夫人,早啊!

  蘇九睡眼惺忪,往他懷裡拱了拱,悶聲含糊道,“你到是醒的早,昨晚要死要活的要小爺伺候你!

  紀餘弦胸膛鼓動了一下,手掌一下下撫着蘇九的長發,聲音噙笑低沉,“吓到你了?

  蘇九仰頭,“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遇到就三次了!

  算起來,好像每次都是月底的時候他發作一次,第一次就是城親那日,直接被她踢飛,踹暈了過去。

  紀餘弦淡聲道,“我小時候中了毒,開始半個月發作一次,顧神醫來了以後,幫我壓制毒性,便一個月發作一次,發作起來也不像之前那麼難熬!

  蘇九微微皺眉,“是不是很疼?

  “嗯,骨頭裡像是有無數的蟲子啃噬。
”紀餘弦風輕雲淡的道。

  蘇九胸口微微一縮,現在已經壓制了還這樣,那以前疼起來是什麼樣?

  “誰下的毒?
”蘇九仰頭問道。

  紀餘弦半垂的長睫下幽光如晦,卻很快隐去,淡聲笑道,“不知道。

  “那顧老頭也不能解這毒嗎?
他不是說什麼毒都能解?

  紀餘弦嗤笑,“你聽他吹牛!

  “這毒叫什麼?

  “月半噬。

  每半月發作一次,中毒者疼到失去求生的欲望,隻求一死。

  蘇九清眸微微一黯,随即擡頭展顔一笑,“我一定會幫你找到解藥的!

  雖然她知道并不容易,憑借紀府的财力和勢力,紀餘弦都不能找到解藥,可以知道這解藥多難尋,但是,世間萬物皆有克,她相信,她一定會找到。

  “嗯!
”紀餘弦看着她低柔一笑,将她輕輕抱入懷中,幽幽道,“我相信夫人。

  蘇九睜着大眼睛,裡面一片清澈和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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