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親事議定
方媛忙下床,“娘親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
說罷走到妝台前,對鏡梳妝,擦了紅粉遮擋臉上的蒼白和淚痕,又取了幾根金簪插進頭發上,将孫姨娘的玉镯子也全部都戴在手腕上,看上去一身的珠光寶氣。
孫姨娘問道,“這是作何?
”
方媛挑眉一笑,“等下娘親便知道了!
”
打扮好,兩人向着方蓁的院子走去。
婚事推遲了這麼久沒有着落,不管方明台如何着急,
不管孫姨娘如何嘲諷,方蓁心裡卻是歡喜的。
這親事她本就不願,隻是女子的親事本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她反抗不得。
如今眼看侍郎府要毀親了,方蓁反而高興。
今日天氣好,秋高氣爽,方蓁讀了一上午書,此時正被丫鬟柳兒帶着在院子裡采桂花。
主仆兩人嬉嬉笑笑,落了滿身桂花,神色愉悅。
孫姨娘帶着方媛一進去,滿臉堆笑道,“呦,蓁兒今日這般高興呢!
是有什麼喜事啊?
”
方蓁一見孫姨娘,臉色不由的淡下來,“蓁兒見過姨娘!
”
“自己家人,别那麼客氣!
”孫姨娘快走兩步将方蓁攙起來,拉着方蓁的手道,“今日你媛兒妹妹回家,帶了糕點來,是章筠出門帶回來的,誰都沒舍得給,就給你留了一盒!
”
說罷将一盒不知買了多長時間的榛子酥放在石桌上。
方蓁臉色淡淡,不動聲色的将手抽出來,淡笑道,“蓁兒可不敢吃,姨娘還是自己留着吧!
”
“專門給你留的呢!
”方媛又強調了一句,拉着方蓁在樹下的石椅上坐下,趾高氣昂的吩咐柳兒道,“去倒茶來!
”
柳兒知道這母女來肯定沒什麼好事,正盯着她們别欺負她家小姐,此時聽到方媛吩咐極不情願的嗯了一聲,往屋子裡走。
孫姨娘坐在旁邊,一改之前冷淡刻薄的态度,親切的道,“今日來,是有件事和蓁兒商量!
”
方蓁就知道她們母女無事不登三寶殿,冷笑道,“什麼事,說吧!
”
孫姨娘假意歎氣道,“自打蓁兒許配給侍郎府,姨娘心裡一直難過,你說侍郎大人都那麼大年紀了,不知哪日一命嗚呼,你一個年輕的女子可怎麼過?
姨娘是真擔心啊,吃不好睡不着,幸好,侍郎府到日子沒娶,把日子推後了,你爹去問了幾次也沒什麼回信,看這意思,這親事八成是黃了,姨娘這才心裡高興。
”
方蓁淡眼看着她,等下她說下面的話。
孫姨娘很快道,“姨娘這正高興呢,就又來喜事了,真是咱們蓁兒的命好!
”
孫姨娘說到這話停下,等着方蓁問是什麼喜事,可等了半天隻見方蓁擇桂花裡的葉子,也不見她擡頭問一句,隻得讪讪一笑,自顧繼續道,“媛兒今日回來,說章家還是有想納你為平妻的意思,這真是天旱逢甘露的喜事啊!
”
方蓁倏然擡頭。
柳兒正端了茶過來,手一抖,差點将茶潑出去,立刻疾步過來問道,“我們家小姐不是許配給了侍郎府,怎麼又要嫁到章家去?
”
“侍郎府的親事不成了,咱們應該盡快為蓁兒打算才是,姨娘的意思是盡快讓蓁兒嫁過去,也不用什麼婚禮,先去章家,其他的嫁妝什麼的慢慢補,等嫁過去了,侍郎府見不了人,也就沒法子了,總歸是他們理虧在先。
”孫姨娘又急又快的道。
“不行!
我們小姐不能做妾!
”柳兒重重将茶盤往桌子上一放。
孫姨娘立刻冷下臉來斥道,“你是什麼東西,主子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奴婢來說不行!
我是她的繼母,老爺是她的父親,我們才有資格說行不行!
”
“姨娘不比訓斥柳兒!
”方蓁一瞬間的驚愕後,很快平靜下來,臉色微白,語氣卻鎮定,“如果侍郎府的親事不成,我就出家做尼姑去!
總之,我絕不可能再嫁到章府!
我不是貨物,被送到這,送到那,任人宰割!
”
孫姨娘壓着氣淡笑,“蓁兒說的嚴重了,什麼任人宰割,又沒嫁過去,你現在不還是黃花大閨女!
或者說,你已經不是了?
”
柳兒氣的臉色發白,怒道,“姨娘說的這是什麼話?
我們小姐還沒嫁人,怎麼會不是、”
“我開玩笑的,是姨娘說的不對!
”孫姨娘假笑了一聲,“姨娘也是為了你好,怎麼說那個喬侍郎也是年紀大了,哪比的上章筠年輕英俊,姨娘是過來是人,比你們懂的多!
”
一直不說話的方媛也跟着勸道,“姐姐嫁到章家和妹妹作伴有什麼不好?
章家幾代做官,家中殷實,你看妹妹的穿的戴的,哪一樣都比家裡的貴重,姐姐過去以後和妹妹一樣,一輩子有享用不完的榮華富貴!
”
方媛一邊說着,将手上戴着金飾玉镯給方蓁看。
方蓁連眼都不擡。
孫姨娘接口道,“那青燈古佛的寂寞可是你一個年輕女子能熬的過去的,你是沒受過那種苦,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了!
章筠可是個疼人的相公,對你媛兒妹妹百般疼愛,你嫁過去也是一樣的。
”
柳兒冷笑道,“奴婢怎麼聽說二小姐經常哭着回府來呢?
”
方媛立刻沉臉道,“是哪個大嘴巴的下人胡說的,看我不抽爛她的嘴!
”
方蓁站起來,“姨娘和媛兒都不必說了,勞煩姨娘轉告爹,女兒已經許配給侍郎府,就是侍郎府的人,如果侍郎府悔婚,那女兒此生都不再嫁人,如果姨娘一定要逼迫,那女兒隻能落發為尼,離開家裡!
”
女子語氣決絕,說罷,轉身向屋子裡走去。
孫姨娘看着方蓁如此固執,終于撕下僞善的面孔,怒道,“方蓁,你别不識擡舉,嫁人是父母之命,豈由的你任性?
”
方媛聲音尖細刻薄,“娘,我看姐姐這是甯願嫁給一個老頭子也不願讓咱們遂心呢!
”
“哼!
她倒是想嫁,人家可不願娶呢!
”
“姐姐之前和有婦之夫勾搭,定是被人家知道了才毀親呢!
”
……
方蓁進了屋子,倚在門上,想到自己以後,聽着門外的母女兩人的辱罵,忍不住淚流滿面。
柳兒氣的直哭,“奴婢把她們轟出去!
”
“别去!
”方蓁拉住柳兒,“你是個下人,被姨娘打了也不能反抗,說不定她們說的更厲害,由她們去吧,說兩句也就消停了!
”
柳兒哽咽哭道,“小姐,你怎麼辦啊?
”
方蓁擦了臉上的淚,深深吸氣,“不知道,若侍郎府真的毀親,那我在這家裡也呆不下去了!
”
她自是不願嫁入侍郎府,
可若一定要嫁給章筠,她甯願守着佛燈孤苦一生。
良久,外面沒動靜了,那母女兩人似是走了。
柳兒想到她家小姐以後忐忑的命運,抱着她大聲痛哭。
夜裡,方蓁一夜輾轉難眠,本來盼着侍郎府毀親的,可是如今又怕起來,更怕父親由不得她願意,強逼着她送到章家去。
又想到和自己無緣的安公子,不知道他這幾個月是不是早已經把她忘了。
忘不忘又如何,他們總歸沒有緣分。
這樣混混沌沌一夜,不知流了多少眼淚。
次日天亮了,方蓁才迷迷糊糊睡了一覺,睡的也并不踏實,夢裡眼角都滲着眼淚。
迷蒙中聽到一陣蹬蹬的腳步聲跑進來,方蓁睜開眼睛,見是柳兒。
柳兒也不知道是喜還是難過,臉上表情複雜,跑到床前急聲道,“小姐,侍郎府派人來了!
”
“啊?
”方蓁驚愕的起身。
沒想到昨日孫姨娘來逼迫她,今日侍郎府便來人了。
“說什麼?
”方蓁問道。
“奴婢還不知道,好像是來商議成親的日子的!
”柳兒道。
方蓁惶惶點頭,又躺了回去,心裡五味雜陳,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侍郎府派來的媒人的确是來商議新的成親日子的。
媒人一來,可把方明台高興壞了,激動的把人迎進花廳内,讓下人沏了好茶,拿了上好的點心和時令水果,擺了滿滿的一案幾。
媒人笑道,“小的是給方老爺報喜的,侍郎府前段日子有事,把婚事推遲了,昨日找上門,要重新定成親的日子,所以小的一大早便上門了!
”
“好,好!
”方明台搓掌笑道。
孫姨娘站在方明台身後,皮笑肉不笑的道,“呦,侍郎府終于想起來了,我還以為府上看不上咱們小門小戶的,要退親了呢!
”
“那哪能啊?
”媒人喝了茶,堆笑道,“侍郎大人喜歡咱們家大小姐還來不及,怎麼能退親呢!
”
“就是、就是!
”方明台興奮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那定在哪天啊?
”孫姨娘問道。
“今天是九月初十,定在十日後,九月二十。
侍郎大人的意思是讓小的來和府上商量,看方老爺的意思!
”
孫姨娘道,“還十日,這也太倉促了吧!
”
方明台急忙擺手道,“不倉促,一點都不倉促!
之前本是都準備好了的,也沒什麼再要準備的!
”
媒人道,“那方老爺的意思是同意了?
”
“同意,當然同意!
”方明台咧嘴笑道。
“那可說好了,小的現在就給侍郎府回話去了!
”
“嗳!
好!
麻煩您了!
”方明台連連點頭,忙讓下人給媒人賞錢,“一點小意思,給張嬸喝茶的!
”
“方老爺真是太客氣了!
”
媒人收了賞錢,眉開眼笑,從方家告辭出門。
方明台一直送出府門去,回來後長長籲了口氣,面上表情輕松,似是了了一件心事。
孫姨娘卻不高興了,打好的算盤落空,隻能再重新和方媛商量。
方明台親自去了方蓁院子裡,讓她好生準備,等着十日後出嫁。
“十日?
這麼快?
”方蓁皺眉。
“本來就已經推遲了快兩個月了,怎麼還說快呢?
”方明台看着自己的女兒,語重心長的道,“蓁兒,爹知道自從你母親去世後,讓你受了很多委屈。
爹也并不是想攀附侍郎府的權勢,隻是希望你能嫁的好一點,侍郎大人也許年紀大了,但你嫁過去就是正夫人不必受人眼色,比嫁給章家強。
等過兩年,生個孩子有了依托,你就熬出來了。
而且爹聽朝中同僚說,皇上對喬侍郎很看重,升尚書宰相指日可待,聽爹的話,不會害你!
”
方蓁和侍郎府的親事定下來之後,方明台也曾偷偷跑去戶部想看看他未來的女婿長的什麼樣,年紀大一些沒關系,若太老,他也是不安心啊。
到了戶部,他畢竟官職小,一向又謹慎慣了,不敢進去,隻在門外往裡面探頭觀瞧。
最後拉了一個小侍問道,“哪個是侍郎喬大人?
”
小侍趕着去做事,随手給他一指,“喬大人啊,就在裡面!
”
他順着小侍的手往裡面看,隐約看到碧落花栽後站着一個身形微胖的中年男子,留着胡子,看上去有四旬左右。
還不算太老,方明台放下心來,忙轉身去了。
當然,十日以後,他便知道那日他看錯了人,看到的人是戶部郎中,喬安被他微胖的身子遮擋住,兩人當時正商議事情呢。
方蓁聽了方明台的話,忍不住雙目盈淚,哽咽道,“是,女兒明白!
”
“爹知道你一直都是個懂事的孩子,以後嫁到侍郎府,好好服侍相公,孝順長輩,爹盼着你過的好!
”方明台也忍不住紅了眼。
方蓁眼淚滾下,連連點頭,“爹爹放心,女兒都記住了!
”
“好,還有十日,自己準備着吧!
”方明台道了一聲,轉身去了。
方蓁擡頭看着父親漸漸佝偻的腰身,忍不住淚眼模糊,半晌無言。
親事定下來,回禀到侍郎府,喬安賞了媒人,讓府内的人準備親事。
幾個月不曾見方小姐,想到十日後,兩日便是夫妻了,喬安一向淡然的臉上不由的露出一抹欣喜的神色,還有十日,竟然已經開始隐隐有了期待。
蘇九聽說方家應了,自是跟着高興不已,每日除了忙商行裡的事,便是和阿樹張羅着喬安成親的事。
喬安每日要去上朝,所以發請帖待客這些事便全部交給了蘇九和阿樹。
紀餘弦一連兩日見自己的夫人早出晚歸,臉色開始不好看。
錦楓無辜的道,“屬下派了人去保護夫人,都被夫人打發了回來,屬下也很無奈。
”
紀餘弦鳳眸閃爍,覺得對付自己夫人,還得另想法子。
是夜,蘇九被折騰到天色将明才睡,第二日一直睡到午後,紀餘弦纏着她一起讀書習字,一日未出門。
連接三日,日日如此,蘇九扶着腰問紀餘弦,“我娘親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麼?
”
紀餘弦抱她在懷,給她揉捏腰身,眨着媚眼道,“嶽母大人說了什麼?
”
“母親是不是逼着你要生孩子?
”蘇九回眸問道。
紀餘弦頓了一下,點頭,“是,嶽母大人覺得咱們還是盡早要個孩子比較好!
”
“那也不必、這樣啊”蘇九瞥了紀餘弦一眼,見他日日縱欲,仍舊神采奕奕,面色如常,不由的疑道,“顧老頭是不是給了你什麼藥吃?
”
紀餘弦臉色有些發青,翻身将蘇九按在身下,“為夫以前很差嗎?
還需要吃藥?
”
“沒!
”蘇九現在看到他這種表情便覺得危險,她武功不如紀餘弦,體力也差了一點,實在經不起折騰了。
男人低笑了一聲,吻在她脖頸上,呼吸漸重。
在這件事上,男人覺得自己似乎越做越精神,漸漸有上瘾的趨勢,恨不得黑夜更長一點。
蘇九眸子中閃過狡黠,歪頭躲過男人的親吻,手臂攬上他的脖頸,咬唇有些委屈的道,“可是你夫人真的很累,夫君能不能節制一點?
”
紀餘弦看她嬌軟的模樣,忍不住心疼,“好,今晚讓你早點休息,但明日上午夫人要陪着我在書房裡看賬,不許亂跑!
”
蘇九立刻點頭,眯眼輕笑,“好!
”
紀餘弦長眸含笑,低頭吻在她唇上,本是蜻蜓點水的一吻,沾上卻舍不得離開,忍不住一再加深,纏着她回應。
男人鳳眸半阖,長睫遮着深邃癡迷的幽光,看着女子含波的水眸由清明到沉淪在他深吻中,心頭一麻,攬着她腰身緊緊按在懷裡,吻的越發熾烈綿長。
……
九月十八,胡大炮和夏桓一起回京,進宮複命。
蕭皇帶着滿朝文武在宮門外迎接兩人凱旋歸來!
胡大炮平叛有功,封為二品護國大将軍,封地萬畝,賞金萬兩。
夏桓曉大義,殺叛軍,賞王府别苑一處,美人十人。
胡大炮聽到夏桓的賞賜,沒忍住,噗嗤一笑,皇上這是故意的吧!
他們從宮裡出來,福公公便道,皇上賞的十名美人已經送到别苑去了。
夏桓臉色不太好看,淡定謝恩。
胡大炮拍着夏桓的肩膀哈哈大笑,“皇上這是着急你還沒娶妻,催你成親生子呢!
”
夏桓的心事隻要喬安明白,他也不多言,隻道,“你先回家,還是先去安爺那裡?
”
胡大炮猶豫了一瞬,道,“你先去,我回家看看我兒子,馬上就趕去!
”
夏桓這次有了理由調侃他,笑道,“是想你媳婦,還是想你兒子?
”
“滾!
”胡大炮捶了他一拳,“連媳婦都沒有,你懂個球?
”
夏桓笑了笑,道,“我去安爺那裡等你!
”
“嗯,告訴安爺,備好了酒,我馬上就到!
”胡大炮笑道。
“好!
”
兩人在宮門外分開,各自上馬離開。